“我冯家能像现在这样家大业大,也全是他带给我们的,所以也导致我父亲在家里的话语权挺大的。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样不可逾越,我不敢违逆我父亲,我怕一旦失败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冯董事长难得露出一点疲态,双手捂着脸揉了揉。

    “冯董事长,恕我直言,你跟我说这些,我完全不能理解,因为我没经历过,也不能说感同身受,我今天来,只想从你这里要一个答案而已。”如果冯董事长说的是真的,雷东虽然同情,但他也知道这不是心软的时候,必须保持理智,要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好,不要被别的事情影响。

    冯董事长捂着脸笑了一声,将手拿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稍微有些凌乱,失去了平时企业家精明的形象,现在倒像一个颓废的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

    冯董事长深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一下,看着雷东说道:“其实我挺羡慕冯布这小子的,他敢和他老子吵架,我却不敢;他敢跟他老子争取自己想要的道路,也有一个肯帮他争取的人......”

    雷东坐立不安,冯董事长越这样说,他内心就越动摇。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你在我面前卖这种惨,我也理解不了,我不理解你们这些有钱大家族的难处,就像我不理解你们有钱人的生活一样。

    “他中途转去踢球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他爷爷,昨天他爷爷刚在外面和我说,他联系到了他老队友的体操训练机构,要冯布过去试试,我搪塞了回去,如果被他知道这一年里,冯布没有练体操,他爷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说了,冯董事长,您家里的情况我不理解,您不必在跟我说这些。”雷东再一次制止了冯董事长卖惨行为。

    “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冯董事长一副想说但又不想明说的样子,显得特别着急。

    雷东皱了皱眉,他不是听不出来冯董事长的意思,只是不想瞎掺和而已,既然冯董事长挑明了,那雷东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的意思是,冯布能不能踢球,关键在于……”雷东也没有明说,反正都懂得。

    冯董事长点了点头,而受到准确回复的雷东头却又大了起来,怎么又牵扯了一个人进来,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自己不就想要一个好门将嘛,至于这么苦其心志吗?

    “说起来,我父亲也真是一个狠人啊。”冯董事长也不管雷东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送我去练体操的时候毫不犹豫,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退役之后也没有放过我,让我在我儿子面前做一个恶人,期望我将冯布培养成一个体操健将,来完成他一直未能完成的夙愿。这些年为了他的夙愿,我和冯布的关系,越来越不像父子了。”

    雷东实在忍不住了,紧握的双手微微发抖:“我说了,这事和我说了没用……”

    “现在,冯布能不能踢球,就取决于你,能不能给冯布带来一个冠军。你知道,运动员,要有冠军荣誉才有实力将资本,有了冠军荣誉,这样也有一点和他爷爷谈条件的资本,同时也是弥补我和儿子关系的机会。这里唯一的难点就是,如果你不能保证拿到一个好成绩,我父亲这关铁定过不了,我也不能放心将冯布放去踢足球。如果有个万一,被我父亲他发现冯布不想练体操的话,我难咎其职,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万一真的这样发生了的话,我父亲肯定会用特殊手段了,往后我,和冯布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你真的想要冯布踢球的话这么一看,你还觉得,这事和你没关系吗?”冯董事长问道。

    “不好过?”雷东有点好笑:“莫非他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这倒不至于,不过我能告诉你,反正我父亲的手段,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再加上凭借着他的人际关系,万一找到了你,你要是想继续吃体育这行饭,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了。”冯董事长回道。

    靠!雷东在心里骂道,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刚解决了泰丞,现在又来了更大的麻烦。你们这些人真的是纯粹是吃饱饭没事做天天来搞我的是吧?

    “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你需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之前就和你提醒过了,我要看看你的觉悟,既然你三番五次来找想要说服我,那我认为你还算有觉悟了,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息息相关。”冯董事长说道。

    “息息相关?”雷东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开喷:“您难道不就是想我处理你们那畸形的父子关系?你和你父亲是这样,你和冯布也是如此!”

    雷东真的不理解,哪有父子关系是这样的,哪有父子关系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牺牲自己的儿子的?真当父慈子孝呢?况且,冯董事长这个老狐狸,还想利用自己当个工具人,来当他们改善父子关系的润滑剂,关键这个润滑剂,雷东还不得不当。

    “哼哼,是啊,儿子和父亲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要么你在他的阴影下活一辈子,要么你在脱离这阴影下逃一辈子。”冯董事长灿灿地笑道。

    “为什么要逃呢?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冯董事长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但依旧摆出一副用尽全身力气的样子说道:“我已经失败了,但冯布还可以…通过足球逃离阴影!”

    就在雷东刚刚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了很响亮的开门声音,雷东和冯董事长都被这声音所吸引过去了。雷东回头一看,原来是冯布的母亲,他手上拿着一杯水,还有一些黄色的透明塑料瓶子,里边还装着几粒圆形的小东西,貌似是药。

    妇人看见坐在椅子上稍显颓废,眼窝发黑的冯董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妇人将水和塑料透明瓶子递给冯董事长:“快,吃了吧,等你状态好一点再谈事吧。”然后转过头对雷东说道:“抱歉雷东老师,他现在的状态可能谈不了事情了,不如我们先出去坐一下,等萧轩好一点了再和您谈?”

    冯董事长也没说什么,接过了妇人递过来的水和塑料瓶子,直接在雷东面前打开塑料瓶子倒出了两粒药,送进了口中服水咽了下去。

    萧轩?雷东反应过来,估计是冯董事长的名字吧?雷东又看了看冯董事长的状态,只好点点头跟着妇人走出了书房,关上书房门的一刹那,雷东从门缝中看到冯董事长的神态好了些许,但仍然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仰面假寐。

    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妇人歉意地和雷东说道:“抱歉啊,他和你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雷东眨眨眼睛,妇人继续笑道:“我安顿好冯布之后,一直在门外听。”

    雷东并没有在意这偷听行为,反而有点感谢她适时地打破了对话,一回想起刚才冯董事长的状态,雷东就不禁好奇地问道:“冯董事长他刚才,怎么了?您给他吃的药,貌似是受体激动剂的抗焦虑药物吧?莫非冯董事长他……”

    雷东在欧洲见过这种药物,这种受体激动剂是很常见的抗心理疾病药物,在心理治疗较为发达的欧美国家中非常常见,但在国内,心理治疗还还并不算普遍的环境下,要是出现了这种药物,说明冯董事长的心理问题很大。

    “老毛病了,请你不要在意。”妇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从他开始当体操运动员开始,就有这毛病了。”

    这么早?雷东讶然,忽然想起先前冯董事长对他说的话。这个心理疾病的缘由,会不会是来源于冯董事长口中的“父亲”呢?

    雷东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向妇人求助,但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话在嘴边变成了:“额,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杨。”妇人回道。

    “好,杨女士,你能和我说说,冯布他爷爷的事情吗?”

    妇人依旧平静如水,同时转过头身后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点了点头说道:“走,我们去客厅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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