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邹横,见过这位将军,多谢将军刚才出手相助!”

    李胜看着这个刚才骑着凳子,狂奔到自己面前来,如今一本正经向着自己行礼的少年,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稚气,但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么成熟。

    身上的衣衫不算多好,但穿着还算是得体,容貌长的也不错,不是那种清秀的类型,而是颇为硬朗,很有阳刚之气的长相,对于身为将军的李胜来说,这样的长相他看着更顺眼一些。

    不过,眼前这个叫做邹横的少年,现在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和他说话,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因为刚才他靠近的时候,表明了自己是前来相助的术士,这才让李胜留手,冒险让他靠近了。

    可看这少年的年纪,还有身上那浅薄的法力波动,却让李胜对于这个前来支援的术士,并不是太过看好。

    不过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看好对方,有一个术士前来支援,总归也是好的,尤其是现在他们所保护的人,目前状态非常的不好,更迫切的需要得到救治,哪怕眼前这个少年术士感觉并不怎么靠谱,那也总比没有强。

    “你说你是前来支援的术士,身上可有什么凭证?”李胜即便心里已经决定,要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可是心里却依然没有放松对少年的警惕,对着眼前的邹横问道。

    “凭证,这个应该有吧!”

    邹横闻言,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起来,上下摸索发现没有之后,他又将手伸进了自己身上斜挎的包中,在其中摸索起来。

    而看到他的动作,李胜眼神却变得警惕了起来,右手又默不作声地搭在了刀柄上,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凭借李胜的见识,他当然知道,绝大多数的术士,身上都会有一个斜挎包,那里面装着他们平时施法有可能会用到的各种东西。

    所以,当一个术士在你面前翻找挎包之中的东西的时候,这时候你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因为一个不留神,就可能着了术士的道。

    在李胜警惕的目光之中,邹横从挎包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一边伸手将其递出,一边对着李胜说道。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吧!”

    李胜看着邹横手中的东西,目光微微的一亮,他认出了邹横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同时对于邹横的警惕也一下子去了大半。

    邹横从挎包之中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竹片,上面刻画着一些符文,另外一面还书写着一些文字,这件东西李胜正好见过,它叫做还恩令。

    这是禹国前前任的国主在位的时候搞出来的东西,当时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培养一些术士,又不希望这些术士得了好处之后,禹国却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回馈,所以才弄出了这么个东西。

    简单的解释一下,就是一些曾经受过禹国恩惠,或者从禹国获得过一些东西的术士,欠下了禹国的恩情,在特定的时间,禹国遇到困难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必须伸出援手,这个施恩和报恩的过程,基本上是强制性的。

    这种强制的手段,就是这个看似不太起眼的还恩令。

    这上面记录着当初那名术士受到禹国帮助的内容,同时也将这种受到帮助之后,必须要报答的关系,通过术法恒定了下来。

    邹横拿出了还恩令,那么他的来历,大致上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还恩令,早在禹国上一任国主在位期间,使用的就越来越少了,邹横这个少年,不可能是还恩令的真正持有者,十有八九,他是代替别人来还这份恩情的。

    还恩令虽然保证了当初那些受到恩惠的术士,必定会回报禹国的恩情,但总有一些不想承担这份恩情的术士,能够用自己的术法手段,解开还恩令的效果,或者将其效果嫁接到别人的身上,让别人帮助自己来偿还当初的恩情。

    李胜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邹横,就是被别人通过嫁接的手段,来偿还这份恩情的。

    想想他出场之时,整个人都被绑在那条凳子上,这一点就表明了他非是自愿,还有拿出还恩令的时候,他似乎不太认识这是什么,这也能够进一步的证明,他的确是代替别人来的。

    接过邹横手中的还恩令,李胜直接阅读起了背面的文字,整体看完了一遍之后,他不由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这上面记载的内容,是一个术士从禹国得到了一门术士修行的根本法,以两门法术级别的术法,承诺日后必有回报,时间是五十多年前。

    五十多年的时间,哪怕当初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术士,如今绝对也都算得上是高手了,如果是对方知恩图报,来的是对方本人,那么他们接下来的路就好走的多了。

    有些惋惜的将手中的还恩令递还给邹横,李胜对着他开口问道。

    “看你的修为,才堪堪达到练法境吧,可有供奉的神明或者灵?”

    邹横一边接过还恩令,一边叹息声说道:“原本能够借助师傅供奉的灵,不过现在,师徒情谊已经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借到原本的灵的力量了!”

    话一说完,邹横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的屏山,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之前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时间拉回到半多时辰之前,在屏山上,邹横正一动不能动的僵立在原地,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身着青衫,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者,身上也斜挎着一个挎包。

    老者手中拿着一根两只粗的麻绳,一边将其套在邹横的身上,一边拉过一旁的长条板凳,同时口中也没有闲着。

    “徒儿啊,不要怪为师,为师也不想害你,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当初欠下的恩情,人家找上门来,现在必须得还了,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为师一身的本事,最多剩下两三成,根本没有能力去趟这趟洪水。”

    “正所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当初为师在危难处救下你,又教了你两年多时间,传授了你这一身本事,如今也应该是你报答为师的时候了。”

    “再者,徒儿你和为师不一样,你可是土生土长的禹国人,这次你要帮为师做的事情,也关系到禹国接下来王位的延续,所以你帮为师还了这个恩情,也算是在为国出力。”

    “在能够报答为师教导之恩的同时,你还可以为国出力,这对你来说,那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几句话的功夫,老者就已经非常麻利的将邹横牢牢的绑在了长条四角凳子上,然后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邹横继续说道。

    “原本想要给你做一个木马符器,让你骑着高头大马,见人的时候也能够威风一些,不过这路上遇到邪异耽搁了一下,就只能委屈你了!”

    “不过徒儿你放心,为师这甲马术,已经得其真意了,哪怕用这长条凳子施法,最多也就是效果打一些折扣而已!”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抬起了自己的手,双手同时扣动,在胸前变换了几个法诀,随后在他的双手之上,竟然冒出一团淡淡的黑光,随后黑光快速的脱离他双手之间,隐约化作一匹骏马的轮廓,落入到了那长条凳子之中。

    紧接着,邹横身下的长条四脚凳子,就仿佛突然间活过来了一样,四条木腿竟然走动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奔跑,好在被老者拦住了。

    被绑在长条凳子上的邹横,此时似乎已经认命了,双眼中也看不到多少慌张的情绪了,不过也没有多少低落,反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看到邹横这个样子,老者也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说的话被他咽了回去,转而带着几分真心诚意的说道。

    “此事之后,你我之间的师徒情谊,也算是彻底的尽了,不要怪为师,世道就是如此,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这个道理我们做术士的,应该最明白不过了。”

    “我当初救过你一命,如今你还我一次,这算是天经地义的,此去虽然危险,不过你体质特殊,身上似乎也有些为师不知道的秘密,说不定有活命的机会。”

    “若你真的能够活命,以后你我师徒相见,那边是形同陌路了,彼此互不相欠,世道艰险,日后望你好自为之!”

    最后的这几句话,老者真的是有些发自真心的,毕竟人非草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彼此之间多少也会有些感情的。

    邹横听着老者的话,眼中似乎也有微微有些情绪的波动,不过并不是非常的明显。

    老者这时候没有注意邹横眼中的情绪波动,只是目光看向了远方,望着那已经隐约可见的一行队伍,催动着自己刚才施展的术法,让施了法的长条凳子,如同一匹活着的骏马一般,向着前方奔跑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老者手中又结了一个印诀,解开了施加在邹横身上,限制他活动的术法。

    在解开这个术法的同时,老者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回头向自己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所传递出来的东西,让他一瞬间竟然微微有些失神。

    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下,老者摇了摇头,心中想道:“不可能,他若早挣脱了术法,焉能乖乖的为我去挡灾!”

    摇头推翻了自己刚才心中冒出的想法之后,老者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快速的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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