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也好,唐芊芊也好,甚至是王珍。其实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但王笑在试着学会与他们相处,接受他们这些大逆不道、弄虚作假、助纣为虐的缺点。

    因为他知道,王珠的刻薄也好,唐芊芊的欺瞒也罢,这些他们性格中卑劣的成分,其实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的保护壳。

    若是可以,谁不想堂堂正正地活?

    如果是生在自己原本的时代,桑落这样正值花季的少女又何必在这些阴险算计中日复一日地担心着自己的心上人?

    王珍、王珠、唐芊芊、桑落,此时院子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利用、欺瞒、计算过王笑。

    王笑可以一刀杀了乔元基,两刀砍伤钱成,三棍子打死卫奇。但,此时却拿他们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们也是他活在这里的最大助力与最亲近的人。

    此时王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我是个大丈夫。”

    作为两个兄长的三弟,作为唐芊芊的男人,他可以担得起他该担的负责。

    他对唐芊芊道:“你是反贼也好、骗子也罢。如今你成了我的女人,我便会对你负责。”

    他对王珠道:“你既然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你要做什么事我自会帮你,还要做得更稳妥。”

    一番表态,王笑本以为自己会很是霸气侧漏。

    他其实想向他们展露一下自己的成熟稳重。

    可惜,鼻音太重,丝毫未将这种气场显出来……

    唐芊芊倒是极给他面子,展颜笑着“嗯”了一声,还用力点了点头,显得极有几分欣喜,一幅小女儿姿态。

    王珠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冷冷道:“我的事你少管。”

    王笑一滞,便顶了一句:“那我的事你也少管。”

    “我是你二哥!”王珠拿手一指,骂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他气势极盛,说到最后,却只是一句‘跟我回去’。

    事实上,看着被选为附马的三弟在面前吸着鼻子,连外衣都没穿就在维护真心喜欢的女子。王珠心中亦觉有些亏欠。

    王笑道:“那你们也别找芊芊麻烦。”

    王珠淡淡道:“我懒得管你。”

    说着,便转身住外走去。

    王笑便有些高兴起来,看来自己与唐芊芊是逃过一劫了。

    两个兄长气势十足地来,又气势十足地回去,其实半点便宜没占到。

    他便“哦”了一声,跟在王珍身后走去。

    临走前他还特意交待庄小运把院里的几只鸡带上。这件事却是他与唐芊芊商量好的,花枝一点方法也没有。

    ……

    兄弟三人各怀心事才走进了王家,却被王康逮了个正着。

    “孽子!孽子!”王康怒骂了两声,也不知是在骂谁。

    王珠自认为不是在骂自己。他朝左右的兄长与三弟各看了一眼,淡淡道:“父亲要教训儿子是吧?请便吧。”

    说着,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竟是直接转身就走。

    王笑与王珍对视一眼,皆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孽子!给我跪下。”王康喝道。

    王珍自嘲一笑,乖乖跪了下去。

    王笑却是仗着自己脸皮厚,讨饶道:“父亲,儿子又做错了什么?”

    王康气极而笑,道:“装疯卖傻的孽子,还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又做对过什么?”

    王珍自己还跪着,却还是替王笑解释道:“父亲,三弟昨夜帮官府扑火,今早又染了风寒,且饶了他这次吧。”

    “饶了他这次?”王康气极:“诸多劣迹,老子还一次都未罚过!趁着这逆子还未真当上附马,老子还教训得了他。今日必须将他狠狠罚一顿!”

    说着,他向王笑骂道:“逆子,一会再收拾你。”

    “倒是你,”王康又一指王珍,喝道:“从小让你读诗书,没想到读来读去读成了个呆子。”

    王珍苦笑一声,也不言语。

    他只当王康气自己在外与张恒有口角,惹了太平司的人上门。没想到耳边却忽然听王康道:“你去写封和离书,与文君和离了。”

    ‘和离’二字入耳,王珍猛然抬起头。

    就在几天前,王康还在拼了命地保住他这段婚姻。此时却已是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吩附一桩寻常事。

    王珍喃喃道:“父亲?”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康。

    那一句“你要是敢写和离书,老夫与你恩断义绝!”言犹在耳,竟是时移事迁,人心易变……

    “听不懂吗?”王康低声骂道:“我听说她舅父白侍郎被弹劾了,东厂正在彻查此案,那可是东厂!万一被查出来,可是要连累亲族的大罪!”

    王珍嘴里嚅嚅了两下。

    王康怒其不争地又是狠狠指了指,骂道:“你这个呆子,还不快去写。”

    王珍道:“孩儿不想和离。”

    “不想?”王康气道:“为父活到这把年岁了,做几件事是因为‘想做’才做的?你不想和离?那你就去休了她!”

    王珍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孽子,蠢东西,你想害死我们王家满门吗?”王康低吼了一句,“老夫看你是年岁越长越是蠢笨。女人哪里没有?等度过这一难,你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

    王珍自嘲一笑:“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

    “前几年我少年轻狂,本已对不住她。”他低声道:“如今才明白。文君和外面那些女子不一样,她是我的妻子,是虎头和妞妞的娘。往日里再多怨怼,但孩儿今生能相濡以沫的是她,能相持到老的也是她……”

    “蠢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王康恨恨骂了一声,道:“老夫没有闲功夫劝你。老夫今日是在命令你!”

    “孩儿不和离。”

    “父为子纲!你不愿也得和离!”王康说着,喝道:“来人!将这个逆子绑起来。”

    王珍转头看去,却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走了进来。

    王康却是亲自提笔,打算写了一和离书让王珍按手印。

    王笑如今重生为十五年的少年郎,此时旁观相看,不免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到中年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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