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改变了活动方式,不再冒险向外面传递情报。不得不说,仅仅是传递情报其实也是比较低级的手段,“神谕”应该更优雅,更有创造力。巴基斯坦那一次的行动固然窝囊,但其结果也让“神谕”意识到,面对中国的反间谍机关,自己唯一的优势就在于身份的隐秘,如果不改变活动方式,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

    “神谕”进入假死的状态,但并没有停止活动,林永泉的叛逃就可以视为“神谕”的另一种工作手段。以“神谕”的身份和地位,策反一名官员是如此的简单和秘密,而且几乎无迹可寻,所以所谓的林永泉专案组必然一无所获。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因为安念蓉反应迅速,林永泉的判逃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实际‘性’危害,这位美‘女’主任在部里的威望将会得到相当程度的提升。

    跳下吉普车,罗‘门’快步绕到安念蓉的车‘门’,示意她不必下车。

    “我不太擅长告别,所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罗‘门’举了举手里的机票,勉强笑了笑。“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能理解我和老头子之间的关系,那么我就得说,你的失败就在眼前。你要对付的不是普通人,不管他们看上去多么的有人情味,他们都是危险的。”

    安念蓉疲惫地笑了笑。“这算什么?分别时的忠告?”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工作很危险,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罗‘门’没有笑。“没有保护自己的概念,你就不能理解我们这一行有多么险恶。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处境就很不妙,因为在别人看来,你知道了很多秘密。”

    “你刻意隐瞒你那两个小时内的行踪,是为了保护我?”安念蓉忽然有些明白了。

    两个小时足以让罗‘门’从林永泉那里得到很多信息,或者说,即使林永泉死硬到底,罗‘门’其实一无所获,但他仍然将是所有别有用心的人所关注的对象,由此类推,安念蓉也是。那么接下来谁的危险‘性’更大一些呢?

    看着罗‘门’忧郁的面孔,安念蓉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保护一个人是最困难的事情,我想我没有那个能力。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而且自己也必须能够保护自己,不然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罗‘门’笑了笑。“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那么,就告别吧。”

    安念蓉抿嘴微笑。“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罗‘门’反而带着不确定的眼神看着她。“你真的明白?”

    至少我明白,你是关心我的,安念蓉在心里这样说。因为这个判断,她的心情忽然好起来,连笑容也有了平时的感染力。

    “我完全明白,而且我还有个感觉,罗‘门’。我们还会见面的。”

    罗‘门’想了想,严肃地点点头。“人生变幻莫测,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他跑进候机大厅的时候再没有回头,好象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这个样子不禁让安念蓉想到,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人在等候他。

    她刚要踩下油‘门’,安家庆的电话就打进来。他问安念蓉,关于上一次他的提议,安念蓉有什么想法。安念蓉冷淡地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而且自己刚刚熟悉了现在这个工作中的‘门’道,不想再‘浪’费时间学习新领域的业务,而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再和安家庆讨论这件事情。她差点没说出来的话就是,她不想接受安家庆的摆布。

    接受这个职务,实际上是就是要成为安家庆的盟友。打击经济犯罪当然很重要也很神圣,但安念蓉担心的是,如果她接受了这个职务,就会陷身于那些没完没了的文件和会议中。她见过类似的场面。在这个工作中,最难的不是去鉴定这些人的犯罪行为,只要让会计师这样的专家研究一下那些数字就能够得出简单而不会被曲解的结论,这个过程很复杂,但不困难。

    但给这些人定罪却很难,只要完成了罪行的鉴别,立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关系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来调解和疏通,在目前“人治”还大于“法治”的环境下,安念蓉的职务其实要完成的不是行政上的使命,而是要协调各方面的利益要求,对这些罪犯和犯罪行为予以有限度的姑息。

    这很可笑。

    如果每个人犯了罪后都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那么法律还有什么用?

    打开百度查一下“法律是什么”,在百度百科里就会得到如下解释

    “法律即人类在社会层次的规则,社会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规范,以正义为其存在的基础,以国家的强制力为其实施的手段者。法治和法律要逐渐变得适当宽容以利于社会和谐法一般限于宪法、法律。法属于上层建筑范畴,决定于经济基础,并为经济基础服务。法的目的在于维护有利于统治阶级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是统治阶级实现其统治的一项重要工具。所以,法是阶级社会特有的社会现象,它随着阶级、阶级斗争的产生、发展而产生和发展,法律将随着阶级、阶级斗争的消灭而自行消亡。”

    “‘法’拉丁文j,法文droit,德文recht,俄文пpaвo,都兼有‘公平’、‘正义’的含义。从‘法’的词源看,虽都喻意公平和正义,但在阶级社会里,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公平、正义观,法所体现的,只能是不同统治阶级的公平、正义观。”

    但“公平”和“正义”不是白纸黑字的法律就能够赋予的,尽管它如此标榜。

    安念蓉不喜欢法律的原因就在这里,更别提要从事这一行当,如果她有那么一丁点儿这样的打算,当初也不会自愿进入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现在回想起来,她进入那间学校的理由也很可笑,那个时候她无限崇拜自己的大哥安念平,所以才会跟着他的脚步加入,全然不知自己给那个时候的安念平带来多么大的困扰。

    如今的安念平早已经脱离了这一切困扰。

    他生活在国外,在世界各大城市都有自己的豪宅,乘坐‘私’人飞机飞来飞去,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安念蓉对他如何拥有巨大财富一点都不感兴趣。像安念平这样的人很多,虽然从来不会出现在各类富豪排行榜上面,但他们所掌握的能量远远超过那些即使是最大胆的预测。

    会有人去调查安念平吗?也许会。会有结果吗?肯定没有。

    法律只能欺凌比它弱小的人。

    谍报世界就不一样,安念蓉是这个世界的‘女’王,随时可以调动部下为她赴汤蹈火。

    她的行为和目的都更高尚,她在意的是国家的安全,而法律呢?法律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所以法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屁,尽管她保护了国家其实也就是捍卫了这个屁,但那已经不是她所在意的了。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是对社会尽了义务,人生就不会有遗憾。你是个漂亮‘女’人,但你绝对不是‘女’超人,安念蓉自嘲地对自己说。

    “一切都是责任。”在电话里,安念平这样解答她的疑问。“现在大多数人都选择推脱责任,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把自己的责任当成一回事。要记住,当大厦要崩塌的时候,一块砖是做不了什么的,所以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什么大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安念蓉开玩笑地训斥他。

    “信念的大厦,信念的大厦在崩塌。”安念平的声音很和缓、很平静。“安念蓉,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尤其是学会有礼貌,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老哥我刚刚睡着。”

    安念平有失眠的‘毛’病,经常是苦求一睡而不得,听他这样说,安念蓉深感抱歉。不过,哥哥不就是拿来蹂躏的吗?

    “你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会睡不着。正好,我叫你起来,你就又有时间去算计别人了,你得付我多少钱?”

    “又没有钱‘花’了?”安念平打了个呵欠。“你不是有帐户有信用卡吗?不过我还是劝你节省一点,别人会以为是安家庆的原因你才这么大手大脚。”

    “没有,我刚刚为了小蓉支付了一笔学费。你知道楚天舒吗?小蓉就要跟她学习了。”安念蓉舒服地在‘床’上把身体缩成一团。“小蓉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还以为楚天舒会免费收她做学生。”

    “就是那个四十岁以后突然成名的钢琴演奏家?嗯,她找了一家好的经纪公司。”安念平不以为然。“小蓉自己不就是教授吗?还学习个什么劲儿,趁早把自己嫁了是正经。”

    “艺术家的想法与常人不同。”安念蓉小小地调侃一下,听到电话那边安念平会心的笑声。“她的人生好象只有音乐这一件事,那就让她去疯吧,难得她还保持着自己的单纯。”

    安念平忽然问她和楚江南的事情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正好他最近就要到香港来处理一些事情,所以问她能不能代自己邀请楚江南来聚一聚,“一起吃个饭”。大家既是校友,又有可能成为一家,是时候联络一下感情了。

    安念蓉的脑海中没来由地跳出罗‘门’的样子,心脏也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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