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道长廊,孟霆听到了从校场传来的呼喝声,透过树丛看去,隐隐可见十几丈外人影晃动。

    和孟家的其他人一起习武玩耍,是孟霆童年孤单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可如今他只是冷淡的瞧了一眼,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迎面走来一人,那人看见孟霆,停下脚步,冷冷道:“这不是小七吗?你这是干嘛去,看见大哥也不过来给我行礼!”

    孟霆不知怎么的,看见孟霜,他的内心中涌现出强烈的杀意,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脖子,沉沉的吸了口气,平静道:“大哥,父亲准许我去药堂跟随许老伯学习,时间不早了,大哥你应该也有事,咱们就此别过。”

    孟霜听了许老伯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变,临走时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别以为你进了药堂就怎么样了,整个银刀山庄以后都是我的,你等着吧,哼!”

    孟霆紧紧的盯着对方走远,拳头捏的紧紧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

    刚刚来到药堂,走进第一间房间,就听到一个老者的咆哮:“孟霆,你这是睡懒觉了吗?怎么这么晚?赶紧过来把几味药碾了,老太君赶着用呢?”

    这老者就是药堂堂主许老伯,在山庄呆了二十多年了,不知姓名,所有人都叫他许老伯。他的脾气虽大,医术却极高,在山庄内专门负责给孟奇伟的老母看病。

    不过孟霆暗暗奇怪,现在不过是早晨,要到下午才到给老太君瞧病的时间,这许老伯急什么?

    孟霆不去管他,自顾去碾药去了,看在许老伯年纪大的份上不去跟他计较。

    到了傍晚,孟霆结束了一天的学徒生活,他特意晚走了一会,从药柜里拿了几样药材,悄悄的潜出庄去。

    夏夜,虫鸣唧唧,明亮的月亮洒下一地光辉。

    银月山庄外的一处坟场,草木深处,不时响起几声狐鸣。

    孟霆的身影飞快的在灌木间闪现,脚下带起一抹幽蓝的鬼火,时不时的低头找寻着什么。

    两个时辰前,他将配好的“三味香”涂抹在这一带的二十余块墓碑上,之后就蛰伏在附近等到天黑。

    百毒真经上记载,有一种叫做“极阴蛇”的毒物,最喜欢在坟场出没,由于其颜色与墓碑极其相似,所以极难被人发现。这“极阴蛇”虽然排名第一百零四位,但并非特别稀少,只是罕为人知罢了。

    整个坟场占地有七八里,孟霆不可能一块块墓碑找过来,所以用了一种对大部分毒虫都有吸引力的“三味香”引诱它出来。

    终于,孟霆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脚步,凝神观察片刻,忽然快捷无伦的向墓碑伸出右手。

    待他收回手后,在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小拇指粗细,一尺来长的小白蛇正好被孟霆的食中二指夹住脖颈。

    小白蛇通体灰白,周身竟然隐隐呈半透明色泽,它被夹住后,愤怒的向孟霆张嘴嘶吼,长长的信子吐出老长。

    孟霆伸出左手,食指的指尖竟然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黑色,仿佛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指尖缓缓的靠近小白蛇,小白蛇那小小的灰色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和迷茫之色,它停止了嘶吼,乖乖的让孟霆的指尖抚过它的脑袋,一副顺从的模样。

    孟霆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脸色也苍白了几分,这一记幻阴指着实耗费了他全部的内息。

    孟霆心里清楚,他实际上只出了半招,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内息,连一招都出不了。

    孟霆从怀中摸出一粒“咒血丹”,是根据百毒真经中讲述的,用自身的血液为主药引炼制而成,专门用来控制毒物的药物。为此,孟霆跟着许老伯好好的学了一回炼丹,废了三炉后才炼成五颗。

    虽然用幻阴指降服了极阴蛇,但是孟霆一点也不敢大意。要知道,经过修炼百毒真经,孟霆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带有一种让毒物畏惧臣服的气息,平常的毒虫毒蛇根本不敢与他抗拒。

    极阴蛇好似极不情愿的张开小口,将那花生米大小的丹药费力的吞了下去,孟霆一刹那间就感觉到他和极阴蛇之间建立了一丝牢固的联系,一种无法言说的玄妙感觉。

    孟霆心念一动,极阴蛇瞬间从手中消失,向远处飞掠,最后在十余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二天的下午,银刀山庄练武场内,孟霜为首的数十名子弟正顶着烈日练武,口中呼喝有声,不见丝毫疲态。

    同一时间,孟霆从藏书阁借书归来,向药堂方向走去,走到一处廊角时,手中的书籍洒落一地,孟霆忙弯腰拾捡,一条细小的白影从他袖口飞出。

    这时,孟霆所在的廊角与练武场上孟霜的位置刚好不过十丈。

    校场上的孟霜突然感觉到一个细长的白影闪过,随后脚踝一疼,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孟霆回到药堂,大刺刺的坐在许老伯的座位上,慢悠悠的翻开一本医术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药堂外忽然涌入了无数的门客、孟氏族人,领头的是庄主孟奇伟,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少年,正是孟霜。

    瞧着孟奇伟脸上焦急的表情,孟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假如他濒临死亡,又有谁会为他担心呢?

    孟奇伟焦急的喊道:“许先生呢?”这一刻,他不是银刀山庄的庄主,也不是蕲州武林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父亲。

    极阴蛇的毒果然非同小可,就算是孟奇伟这样的先天高手的强大内息,也无法化解。

    药堂各房中,平时忙作一团的八个老者忙抢先出来见礼,“回禀庄主,许先生昨日出门了,听说是去访友,不知几时归来。”

    孟奇伟将孟霜放在一张椅子上,反而对八个老者施了一礼,诚恳道:“八位先生,既然许先生不在,那么小儿的病就拜托诸位了,治好后,孟某必有重谢。”

    八位老者面面相觑,连庄主这样的先天高手都无能为力,那他们还能治好吗?

    当先出来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乃是蕲州有名的“针王”,本身亦是一名后天高手。率先查看了一下孟霜的病情,皱眉思索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匣子,掏出一把银针,看也不看,银针带着一股青朦朦的光芒,一瞬间就分毫不差的扎进了孟霜浑身上下一百三十五处穴位。

    孟霜在昏迷中似乎颤抖了一下,没有醒转的迹象,魁梧老者苦笑了一下,挥袖一招,一百三十五根银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孟霆在人群后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与许老伯讨论过的唐门暗器,那一手暗器收发自如的手法让他有所感悟。

    不及细想,又一位老者上前诊治,仍然无功而返。

    两个时辰后,孟奇伟的脸色已然差到了极点,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握的咯吱咯吱乱响,小臂上青筋如树根般凸起。

    “父亲,让我来试试吧!”

    就在八位老者全都无能为力时,屋内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俊秀少年,看模样是药堂的学徒。

    众人暗自摇头,连八位老者都无能为力,这个小学徒能有什么办法?

    老二孟露尖着嗓子吼道:“孟霆,你这个野种,你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孟奇伟严厉的看了孟露一眼,扭头淡淡的道:“你有把握吗?”

    众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药堂学徒竟然是孟霆,一时间面色各异。

    孟霆坦然的面对众人或探寻或嘲讽的目光,大大方方道:“回禀父亲,八位师傅尚未能把大哥救活,小子何德何能敢说有确切把握,只是,作为亲兄弟,我总要尽一份力。”

    孟氏五兄弟齐齐色变,旁人不知,他们几个怎会不知晓这个弟弟是被他们欺负着长大的,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孟奇伟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霆儿,你有这份心让我很欣慰,那就试试吧。”

    孟霆先向八位老者行了一礼,然后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下病情,接着说出孟霜乃是被阴毒入体的结论。

    孟霆叫小童取来一盏油灯,三根银针和一把小刀。先将三根银针放在火上烧红,依次插入孟霜胸膛的“紫府”“玉堂”“华盖”三处穴位。

    只是几息时间,孟霜的小腹处就向外凸起一处鸡蛋大小的肉块,孟霆手起刀落,轻轻一划,一股散发着寒气的漆黑液体从中流出,腥臭难闻。

    片刻后,孟霜悠悠醒转,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孟霆,面色慢慢红润起来。

    众人的面上都浮现出喜色,孟霆这小子果然有一手。

    孟奇伟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哈哈笑道:“我们孟家出了一位神医啊。”

    八位老者啧啧称奇,虽然孟霆有侥幸的成分,但是他在医学上的天赋可见一斑。

    三天后,孟奇伟将蕲州城内的一处药铺过户给了孟霆,作为对孟霆学医的资助。

    随着孟霆在将孟霜治好的消息在银刀山庄内传开,陆续有人到药堂找孟霆治病。虽然孟霆的治疗方法颇为古怪,每次看病都要病人放一升血,但是孟霆的口碑极好,极少有人没有被治愈的。而且孟霆有个怪癖,看病不收钱,只收玉石,若是碰到穷困潦倒的病人,他甚至会倒贴一些银两,于是孟霆的神医的名声更加响亮了。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那些玉石和精血最后都进了蟾蜍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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