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霜随同柳叶去了两次夜猎,柳叶出手狠厉,只要是高过马鞭子的部落人员,胆敢反抗,他都毫不留情地出手。

    冬霜这才理解江遥心情,作为杀手培训的冬霜,都看得心有余悸。何况一向云淡风轻江遥,作何感想,可想而知。

    马元康和柳叶站在一条线上,“叶公子,这回又丰收了,杀得痛快。”

    强取豪夺不过如此。他们赶着大批的牛羊回到山寨,山寨的牛羊足够维持到来年春季,度过难熬的漫长冬季。

    他们的生存是以牺牲部落人的生存为代价换来的。冬霜不敢和江遥说起战况的惨烈。江遥看到冬霜一身血迹回来,只是说:“去洗洗吧。”

    江遥不想去理解,更不想去认同。江遥没有过问柳叶的情况,还用问吗,只能是血葫芦一个。江遥带着冬霜去洗浴,他在一边守护。

    柳叶不想和江遥解释,解释有用吗,做都做了,他只想快些结束战争。自打柳叶大开杀戒之后,两个人很少交集,回到营帐,江遥和柳叶分床而睡。

    岁尾年初的时候,一场暴雪,让牧民损失惨重,牲畜冻饿而死的不计其数。百姓有不少饥寒交迫,无以为生的人,这些人拖家带口没有吃没有穿。

    部落里面的头领有的不管百姓死活,照样胡吃海喝,挥霍享受,歌舞升平。

    尚恐热的部队需要供给,下达给各个部落的缴费标准,还是和往年一样,没有因为百姓受到灾害和掠夺,而有所减少。

    尚婢婢的军队也需要供给,他们下达的收费标准比往年减少三成,当时对于饥寒交迫的民众来说,也是不堪重负。

    这几年凉州地区连年粮食欠收,如今牲畜又大幅度锐减,雪上加霜,再加上尚恐热和尚婢婢连年征战,上交的税负已经透支到三年之后。

    人们实在是无法度日。尚恐热派遣官员到部落催缴税收。官员盛气凌人地对部落首领说:“丞相派我来问问,今年的赋税迟迟不上交,是为何?”

    部落首领自己挥霍可以,在从自己腰包往外掏,他得掏的出来才行。他也为难,老百姓的油水已经榨干。

    首领回答说:“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们部落的百姓现在是易子而食,他们实在是一无所有。”

    官员冷声道;“他们没有,你不是还有吗,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我无法交差。多少让我带回去一些。”

    他吩咐手下的士兵,“给我搜,能找到多少都带回去。”

    士兵得令,挥舞马鞭大刀出去,在首领的大帐翻找,首领妻妾的金银首饰珠宝都被抢劫一空。

    牛羊牲畜仅存的也没有放过,都套装起来,准备赶走。首领这样一来和部落的百姓一样,一无所有。他受不得这个气。

    他忍气吞声地招待官员,席间使劲劝酒,“大人,你来了,到丞相那里给我美言几句,我是尽力了,能不能给我个封号,就看大人您了。大人喝酒,喝酒。”

    官员搜刮不少财物,首领又给他个人不少财物。官员认为这个首领还算识趣,也不推辞,酒水却是好喝。

    首映还贡献出自己的一位爱妾,忽悠官员,官员先前还保持的一点警惕,逐渐放松下来。

    “大人,您真坏,这碗酒你喝掉。”爱妾亲手端饭碗,送到官员嘴边。官员来者不拒,喝到后来,烂醉如泥。

    官员放开了,其他士兵也不谦虚,和官员一样,喝个痛快。在尚恐热手下当兵,只要是是能打胜仗,尚恐热不拘束他们烧杀抢夺。

    首领酒碗一摔,“来人,将这些个强盗拉出去杀了。”

    手下的士兵冲进来,将尚恐热的部下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可怜这些人还醉酒呢,在酒醉中脑袋搬家。财物重新回到首领手里。

    首领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尚恐热不会善罢甘休。反正这里也没啥东西,他召集手下开会商量对策。

    “我们杀了尚恐热的人,拒绝缴纳赋税。留在此地就是等死,干脆我们投奔尚婢婢去,在他那里还能保命。”

    手下人迟疑说:“尚婢婢也要我们缴纳税负,完不成任务也是死路,怎么办?”

    首领说:“至少不用担心尚恐热报复我们,况且我们实际情况他亲眼看到,不会太难为我们。总不能把我们煮着吃了。”

    首领带着部落成员,能走动的青壮年,不能长途跋涉的老年人留在部落原地。老人为了子孙能够存活,主动放弃跟随。

    分别的场面哭声震天,“爹爹,你要等着我们回来。”

    “娘,我们很快就回来。”

    有的人家不忍心抛弃老人,选择留下,老人家趁着孩子们不注意,自己寻了短见,人间惨状莫过于此。

    首领爱妾的爹娘都没能幸免被抛弃的命运。在生存面前,优胜劣汰,老人家除了消耗粮食,不能保证部落有序地延续下去,部落选择放弃他们。

    一路上饥寒交迫,那些穷苦百姓,小孩子是又冷又饿,有的在中途死去,死去的小孩子被人们吃掉,饥饿的滋味令人们易子而食。

    探子回来报告山下的惨况,张仪潮听后沉默不语,马元康说:“我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吐蕃人自然减员,让他们遭受生存的困境,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反戈一击,最终夺回凉州。我们敌对的两方,不是我们处于困境,就是他们处于困境。”

    洪辩大师合掌念佛,世间的纷扰本来不是他们插手的,自己来到这里,作为凝聚人心的一环,这样的纠结自己逃避不了。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秣兵厉马,等待一个时机,和敌人一绝雌雄。柳叶是这样认为,他看看江遥,江遥的目光落在营帐的天窗上。那里乌云蔽日,没有天光。

    一只海东青的身影从天窗掠过,江遥离开营帐,冬霜跟着出来。

    “你看那里。”江遥抬头望了一眼,低下头去,冬霜抬头看去,一只海东青拍打双翅,在云间翱翔。

    “公子,这只海东青来得不寻常。”冬霜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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