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超级警察正文卷2154、轮回的银行卡【二合一章】车灯的照耀下，随着那道高瘦的身影越走越近，何立杰似乎也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不由叫出声道：“达叔？”</p>
“真的是你？孩子，你回来了？”叫达叔的老人，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何立杰跟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何立杰，问道：</p>
“孩子，你……你既然来到了何家水坝这里，为什么不回家看看？”</p>
“我……”闻言达叔说辞，何立杰似乎难以启齿。</p>
但叫达叔的大爷，似乎也并不在乎，也是拍拍何立杰肩膀，一脸欣喜道：“我刚才一路散步到这里，看到水坝这头有车灯，就过来看看。”</p>
“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好了，你应该有好些年没有回来了。”</p>
达叔话音刚落，却又见何立杰的身后，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顿时表情一呆，有些不知所措。</p>
何立杰见状，也是赶紧解释：“哦，是这两位警察同志，送我到这里来的。”</p>
“是吗？”感觉现场气氛，似乎过于古怪，但达叔又说不上哪里不对。</p>
顾晨见状，也是上前说道：“既然何先生的老家在这里，那你留在这里应该没事，回头给你爱人回个电话，就说你在何家水坝这里，让她放心。”</p>
顾晨考虑到跟何立杰打招呼的老人，应该是何家坝的居民。</p>
跟何立杰应该算是老相识，让两人待在一起，或许没有问题。</p>
想想顾晨便准备回去。</p>
但达叔却赶紧叫住顾晨道：“这位警察同志，好像挺眼熟的。”</p>
“是吗？”顾晨闻言，也是澹澹一笑：“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p>
“不，你长了一张明星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p>
“呵呵，可能您看错了。”卢薇薇见状，想想应该是老人在哪儿看见过顾晨的宣传海报，便随口一说。</p>
可大叔见到卢薇薇的同时，眼眸也是微微一怔，瞬间再次陷入沉思。</p>
也是在反复纠结之后，他这才澹笑着解释：“哎呀，这上了年纪，许多事情记性就不太好。”</p>
“这位女警同志，我也是有点印象的，既然大家那么有缘，不如跟我回去，去我家喝杯热茶。”</p>
“不用了，我们……”</p>
“警察同志，你们大晚上送立杰来这，真的是辛苦你们了，过去喝杯茶再走吧。”</p>
老人似乎也是看出了何立杰此刻与两名警察之间的微妙关系，但又不清楚何立杰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警察。</p>
因此想要弄清楚情况，这才想出这种说法。</p>
何立杰见状，也是替达叔劝说道：“两位警察同志，不如就一起过去喝杯茶吧，大冷天的，真是辛苦二位了。”</p>
卢薇薇见状，也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顾晨。</p>
而此刻的顾晨，也非常想知道，何立杰为什么这么想来何家坝，想想也就答应了。</p>
“那行吧，不过车辆好像开不过何家水坝。”</p>
“没多远，跟我一起走过去吧。”达叔说。</p>
顾晨想想便也同意。</p>
车辆熄火，顾晨取下手电照明，跟随达叔跟何立杰，一起往水坝的另一头走去。</p>
何家坝的居住区，在水坝的不远处，在进入居住区的入口位置，道路两侧有许多高大整齐的杉树，看上去像是迎宾树。</p>
而达叔则一直牵着何立杰的手，与何立杰边走边聊：“立杰啊，你在魔都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过回来呢？”</p>
“达叔，我……对不起你们，我在魔都没混出名堂。”何立杰当初何等春风得意？可现在的何立杰已经破产，很显然，就连说话也没了底气。</p>
达叔似乎是看出了何立杰的窘迫，又瞥了眼身后的两名警察，这才又小声追问何立杰：“立杰啊，你该不会是犯啥事了吧？为什么是警察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呀？”</p>
“这个……”瞥了眼身后的顾晨和卢薇薇，何立杰也是一脸尴尬，这才与达叔解释道：</p>
“是这样的，是我老婆没找着我，不清楚我待在哪里？所以就打电话报警，想让警察把我找回去。”</p>
“这不？两位警察同志找到了我，跟我说明了情况，可是现在，我想回我们何家坝看看。”</p>
“于是这两位热心的警察同志，就帮忙把我送到了这里，却又刚好遇见您。”</p>
“原来是这样？”在了解了何立杰并没有犯事，达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领着大家往居民区走去。</p>
然而就在大家穿过了两侧的杉树区后，顾晨却发现，右侧有一大片废墟，周围长满了野草。</p>
而此时此刻，何立杰也忽然停住脚步，驻足在废墟面前，眼神中透露着伤感。</p>
达叔见状，也是陪着何立杰站在跟前，笑孜孜道：“这就是我们何家坝小学的旧址，当初的建筑过于老旧，于是就拆除了。”</p>
“后来，上头统一协调，就把我们何家坝的小学，一起并到了上头的刘家坝小学，在那边扩建了校区。”</p>
“现在，刘家坝那边的小学，建设的很好，我们这边的孩子，都去他们那边……”</p>
“达叔，对不起。”这边还不等达叔把话说完，早已了解一切的何立杰，顿时眼中泛着泪花。</p>
也是不太清楚何立杰现在的情况，达叔赶紧提醒着说：“立杰，外头风大，有什么事情，跟我回屋再说吧？”</p>
“嗯。”何立杰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继续跟着达叔，往前方一处两层楼建筑走去。</p>
这栋建筑，看上去算不上高档，是一座老旧的楼房。</p>
楼房经过岁月的洗礼，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p>
当老人推开木门，邀请大家一起进屋时，顾晨和卢薇薇这才发现，老人家的客厅，依旧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那种装饰。</p>
各种壁画，还是那种八骏图，十大元帅图。</p>
墙壁上挂的挂历，都是某某农村合作银行赠送的。</p>
看到这一切，大家仿佛穿越到另一个年代。</p>
“达叔，这么多年了，您家里还是一成不变啊？”何立杰见状，也是随口一说。</p>
达叔则是咧嘴笑笑：“害，老房子，不需要怎么装修，能住就行，倒是你，立杰，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前段时间，还听本地的后生们在讨论你呢。”</p>
“说你是大老板，在魔都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可能都没时间回来看看。”</p>
“达叔，对不起。”也是听达叔如此一说，满脸羞愧的何立杰，这才主动解释说：</p>
“前些年确实混得不错，也赚了些钱，可是这几年，因为投资失败，之前赚的那些钱，已经全部亏掉了。”</p>
“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我甚至都不敢回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晚上返回何家坝。”</p>
“因为……因为我白天根本就不敢回来，我没脸回来。”</p>
说道最后，何立杰眼带泪光，似乎是受到莫大的委屈。</p>
而达叔这边，似乎显得异常平静。</p>
他看着何立杰悲伤的表情，不由用自己那粗糙的手背，替何立杰擦拭眼泪，也是调侃的笑笑：</p>
“害，都这么大人了，还哭？没赚到钱就没赚到呗，这些年，生意并不好做，我们本地不少人，这几年都混得不好，大家都习以为常。”</p>
“可是，我这几年都没有回来，还有，我答应替何家坝小学重建校址，可我并没有做到。”</p>
“如今，何家坝小学不复存在，甚至并到了刘家坝。”</p>
“可我知道，我们何家坝跟刘家坝，两边互不对付，都是积怨很多年的老冤家。”</p>
“现在，何家坝没了小学，刘家坝那边肯定很得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p>
“我知道，何家坝的人都恨我，觉得我是白眼狼，说空话的假好人，我该死，我真的该死。”</p>
“害，快别这么说。”也是看见两名警察在客厅，达叔有些难为情，也是赶紧将泡好的茶水，递到顾晨和卢薇薇跟前：</p>
“两位，先喝点热茶吧，外头天气很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p>
“谢谢达叔。”</p>
“谢谢达叔。”</p>
顾晨和卢薇薇也是先后道谢，随后端着热茶，坐在一旁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听着达叔与何立杰的交流。</p>
而何立杰此刻也不装了，安静的将自己的经历，开始简单的与达叔交流起来。</p>
达叔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破产之后，心情抑郁，何立杰这才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来到了滨江二桥的桥头。</p>
可好在被警方找到，送到了何家坝。</p>
听完这些的达叔，也是微微一笑，不由调侃着说：“立杰啊立杰，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放不下面子？”</p>
“当初，你爹妈死得早，你可是吃着我们何家坝的百家饭长大的。”</p>
“凡事做自己就好，就算别人对你感受到愤怒，厌恶。”</p>
“可这不是因为你伤风败俗不伦不类，也不是因为你粗俗无礼作恶多端。”</p>
“而只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存在，超出了他们局限的认知，你曾经做出过远超常人的事业。”</p>
“而那些人，他们要么远离你，贬低你，要么试着控制你，同化你。”</p>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无理，能够接受不同的人，永远是少数。”</p>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选择做哪种人呢？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如众，你明白吗？”</p>
达叔似乎是个文化人，说起话来，也是很有讲究。</p>
但何立杰刚想附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电动车的电机动静。</p>
随着踏脚落下，一名穿着外卖服的中年男子，直接推门进来。</p>
可当走进大门这才发现，客厅内似乎来了不少客人。</p>
穿着外卖服的中年男子，也是目光一怔，看到顾晨和卢薇薇坐在那儿喝茶，也是表情一呆。</p>
可当看见达叔身边坐着何立杰，中年男子顿时表情严肃，也是没好气道：</p>
“何立杰？你来这里做什么？”</p>
回头看了眼门口，又看向何立杰，中年男子好奇问道：“你怎么过来的？你的豪车呢？”</p>
“已……已经卖掉了。”何立杰小声的说。</p>
“卖掉了？”顿了顿，中年男子也是反应过来，好奇问他：</p>
“何立杰，你都这么多年没回江南市，怎么现在回来？连豪车也给卖掉了？你该不会是破产了吧？”</p>
也是听中年男子如此一说，此刻的何立杰，脑袋顿时低得更下了。</p>
达叔见状，也是没好气道：“阿强，你怎么说话呢？”</p>
“什么怎么说话？看来是真的？”叫阿强的男子，似乎也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p>
何立杰微微点头，并不想隐瞒什么？也是点头附和道：“没错，是真的，我已经破产了，已经从魔都搬回了江南市。”</p>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p>
“呵呵。”也是听到何立杰主动承认，阿强顿时乐坏了，也是走上前，来回在何立杰跟前走上几步，这才又道：</p>
“何立杰，能耐啊？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替我们何家坝修建学校，可现在，这么多年不回来，连个音信都没有。”</p>
指了指外头，阿强又道：“你看看，现在的何家坝小学还在吗？早特么成了一堆废墟，等你来这修建学校，还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p>
“现在好了，学校被刘家坝那帮家伙给抢走了，新学校规划建设到人家那头。”</p>
“而现在我们何家坝的孩子，要去上小学，还得跑到人家刘家坝。”</p>
重重的叹息一声，阿强整个人也是没好气，指着何立杰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p>
“当初是听说你在魔都那边赚了大钱，可你曾想过我们何家坝吗？你光顾着你自己吧？”</p>
“几年不回来就算了，你建学校，自己不能来，或者抽空来不了，你可以把钱打过来，有钱我们可以修建学校啊？”</p>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也知道我们跟刘家坝那些人，一直都有着很深的矛盾。”</p>
当初为了争地，争水源，我们两边的人，都打了两代人的架，现在我们的孩子，却要憋屈的去刘家坝上小学。</p>
似乎说道这里，心里就有种意难平，阿强也是叹息一声，直接自顾自的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p>
而此时的何立杰，似乎羞愧难当，也不再说话。</p>
顾晨也是随口一问：“话说，你们何家坝跟刘家坝，真的有这么深的矛盾？”</p>
“那可不？”这边阿强没有回答，倒是达叔替他回答道：</p>
“警察同志，你们可能是有所不知，这两个地方，当初矛盾重重，争地，争水源，没少打群架，虽然现在这些问题，都在得到解决。”</p>
“可两代人积累下来的矛盾，很难就这么轻易化解。”</p>
重重的叹息几声，达叔这才又道：“我们何家坝跟刘家坝，都是宗族观念特别重的人。”</p>
“族长们，很多年前就立下规矩，两边的人是不能通婚的。”</p>
瞥了眼低头不语的何立杰，达叔又道：“可是，立杰的妈妈，她是刘家坝人，跟立杰的爸爸，两情相悦。”</p>
“最后，两人也不顾两边宗族的祖训，执意要结婚，要在一起。”</p>
“为此，立杰的爸妈，可以说，是两边的族人都给得罪了。”</p>
“没错。”这边达叔话音刚落，何立杰也毫不隐瞒道：</p>
“就是因为这个关系，从小，我就感觉两边的宗族人，看我们一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p>
“刚开始，我还小，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后来才慢慢知道，两边人是有矛盾的。”</p>
“不管我去哪边？似乎哪边的人都不待见我们一家人。”</p>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保存着这种不良的宗族观念？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也是听到何立杰如此一说，卢薇薇顿时感觉未免太扯。</p>
但达叔也是没好气道：“没办法，两边的族人，是有着很强的宗族观念，而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p>
“虽然说，现在，也有两边的不少年轻人，选择自由恋爱，在一起组成家庭。”</p>
“可是，毕竟时代在进步嘛，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家长，都是跟立杰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大家思想都很开明，也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p>
“可是立杰不同，他爸妈选择在一起时，那时候，是40多年前，那时候宗族的观念也是很强烈的。”</p>
“可是，立杰的爸妈，选择打破这种宗族观念在一起，在当时是很不受族人待见的。”</p>
重重的叹息一声，达叔瞥了眼何立杰，整个人也是惋惜道：</p>
“唉，可怜立杰的父母，当年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p>
“直到两夫妻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双双去世，留下立杰孤苦伶仃，族长们这才发了善心，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p>
“选择让立杰一直待在我们何家坝，让立杰吃百家饭。”</p>
看了眼何立杰，达叔又道：“真是苦了立杰这孩子。”</p>
“达叔，别说了，当初您对我最好，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人，您就是我的父母。”何立杰抹了抹眼泪，也是语带哽咽说。</p>
但一旁的阿强却是极度反感，也是没好气道：“得了吧，我爸为了照顾你，得罪了多少人？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p>
“既然你认为我爸是你的再生父母，可你看看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爸的？”</p>
“你曾经许下诺言，说是要保住何家坝小学，新建的费用你来出。”</p>try{ggauto();} catch(ex){}
“就因为你这句话，这个空头支票，让我爸高兴坏了，逢人便夸你的好。”</p>
“可他当初是如何夸赞你，宣传你，后来就如何被人当做笑话，笑话你是白眼狼，笑话我爸是个傻子，相信了你的鬼话。”</p>
说道这里，阿强勐灌一口水，也是没好气道：</p>
“你以为你，赚了点臭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看不起我们，甚至连过年都不回来。”</p>
“可我爸为了这所学校，一直苦苦等待，虽然已经从校长职位退休，可他一直相信，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家伙。”</p>
“甚至在后来学校要被拆迁的时候，要并到上头的刘家坝时，他拼命的争取，希望再给我们何家坝小学一些时间。”</p>
“可你呢？你是用什么方式回报我爸的？我们打电话求你，可你甚至连电话号码都给换了，干脆就找不着你人。”</p>
“我去魔都找你，可都没有你任何音讯，你就跟消失了一样。”</p>
“听说你后来成了影视行业的大鳄，我去你们影视公司找你，可你们影视公司的那帮人，狗眼看人低，根本就不鸟我。”</p>
重重的叹息两声，阿强也是搓了搓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p>
也是听闻阿强如此一说，何立杰也是不可置信道：“你去过魔都找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公司的人也没告诉我。”</p>
“是啊，你多忙啊？大老板，怎么会想起我们这个小事？”</p>
阿强脑袋一歪，也是没好气道：“在魔都受冷遇之后，我就知道，找你肯定没用。”</p>
“你既然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们，甚至去你公司也避而不见。”</p>
“嘿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是天大的老板，抽一点时间，见一见我这个老乡，也不过分吧？你牛什么牛啊？”</p>
似乎当初在魔都受了不少窝囊气，现在的阿强，说话也是毫不留情面。</p>
这让一旁聆听的顾晨和卢薇薇都替何立杰感到尴尬。</p>
此刻的何立杰，似乎是被阿强骂得体无完肤，但他并没有反驳，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又道：</p>
“阿强，以前是我不对，我是赚了不少钱，人也感觉很飘，自以为了不起，所以，有时候处理这种关系，的确没怎么上心。”</p>
“因为当时手里的项目实在太多，每天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p>
“所以，忽视了你们，甚至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看望你们，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错。”</p>
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何立杰也是哽咽说道：“我不求你们原谅我，我知道，我就是个白眼狼。”</p>
“我在何家坝这边，吃着百家饭长大，最后却一点贡献都没留下。”</p>
“甚至还吹牛，开空头支票，让达叔在当地人面前难堪，这一切都是我不对，我有错。”</p>
似乎是过于自责，激动的何立杰，甚至抬手抽打自己。</p>
达叔见状，也是赶紧制止：“哎幼，立杰，你这又是何苦呢？学校没了就没了呗，你能活得好好的，那比什么都强。”</p>
“再说了，我能被本地人嘲笑什么？我在何家坝这里当校长这么多年，许多人家的孩子，都是我的学生。”</p>
“我在这里是受人尊敬的，别听阿强胡说。”</p>
“爸，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似乎是有些看不惯自家老爷子，不停的给何立杰说好话，阿强也是情绪激动的站立起身，走上前比划着说：</p>
“我爸这些年积累起来的威望，就是被你何立杰给败光的，让他成为何家坝的笑柄。”</p>
“哦，你现在破产了，破产了才想到回江南市，回何家坝，你说你现在回来做什么？”</p>
“要是被乡里乡亲看见了，那我爸岂不是还要被人笑话？笑话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何立杰，当初辉煌腾达的时候不来看他，现在破产了，才过来找他。”</p>
说道最后，阿强甚至笑出了声。</p>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p>
可阿强说的也没错，当初你事业有成的时候，没有让达叔沾你的光，可现在，你沦为笑柄的时候，却跑回来。</p>
这难免会让人笑话，当然，并不排除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可人言可畏，这个道理大家都懂。</p>
阿强也是在替自己的父亲抱不平，感觉这么多年养了一个白眼狼。</p>
这也是多年埋怨积累到一定程度的释放。</p>
已经羞红脸的何立杰，此刻再也待不下去了，也是站立起身，对着达叔鞠上一躬，抱歉着说：</p>
“达叔，对不起，真没想到，是我给您添了这么多年的麻烦？是我该死，我没脸回何家村，我……我对不起你。”</p>
“立杰，别听阿强胡说八道，他就是故意在气你。”达叔似乎并不在乎，永远都是一张笑脸盈盈的样子。</p>
但此刻的何立杰却过不了自己那关，也是哽咽的说了一句再见，便直接走出房门，准备离开。</p>
达叔见状，也是赶紧追出门去。</p>
可此刻的何立杰，似乎也不想让达叔看笑话。</p>
尤其从他大晚上来到何家坝就不难看出，晚上的本地居民，大多待在家中。</p>
这要是白天被大家伙看见，没准会让老爷子更加难堪。</p>
“立杰，立杰。”站在门口叫唤了几声，似乎都追不回何立杰。</p>
行动不便的达叔，也是气得直杵拐杖。</p>
而阿强走到门口，看着离开的何立杰，却是满脸不屑道：“走就走吧，反正回来也是给我们添乱，看不见最好。”</p>
“啪！”</p>
“哎幼！”</p>
这边阿强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p>
达叔一巴掌扇在了阿强脸上，也是气得直瞪眸子：“逆子，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出息啊？你真是要把我气死才开心吗？”</p>
话音落下，达叔立马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暴打阿强。</p>
阿强一个灵巧躲位，也是碎碎念的赶紧逃离。</p>
而顾晨和卢薇薇则是赶紧扶住激动的达叔，赶紧安慰：</p>
“达叔，消消气，犯不着，真的犯不着。”</p>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达叔气喘吁吁，也是看着顾晨和卢薇薇，整个人没好气道：</p>
“立杰这孩子，从小就命苦，爹妈死得早，是我看着他长大的。”</p>
“无论他混得好不好，可他毕竟是我们何家坝的孩子。”</p>
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达叔摇摇脑袋，也是没好气道：</p>
“我知道，立杰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他打小就特别聪明，也很有本事。”</p>
“在我眼里，立杰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跟我们本地这些孩子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p>
“即便他立杰身上有些毛病又如何？谁又是完美的？”</p>
重重的叹息几声，见卢薇薇一直在拍打自己的后背，安抚自己平复心情。</p>
达叔这才又道：“两位警察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p>
“您说吧，能帮到您，我们会尽量的。”这边还不等达叔把话说完，顾晨便直接接话说。</p>
达叔也是默默点头，这才又道：“帮我把立杰送回家，看着他安全的回到家。”</p>
“立杰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就特别强，因为他爸妈的关系，导致他从小就缺少必要的族人关爱，所以他从小就很自卑。”</p>
“不论他多么优秀，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存在自卑的阴影。”</p>
“所以，这么些年，他才一直想要努力证明自己，他太骄傲了，自尊心太强。”</p>
“现在破产，从天上掉到地下，他一定很绝望，我真的害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p>
“没事的，这事我答应您，一定送他回家。”也是见达叔情绪激动，顾晨也是赶紧安慰。</p>
擦着眼角泪珠的达叔，也是回头看了眼自家客厅。</p>
见儿子阿强已经不见踪迹，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外套内部的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顾晨道：</p>
“警察同志，这张卡，麻烦帮我交给立杰，他现在需要钱。”</p>
“这张银行卡，是他当初事业起步时，送给我的，逢年过节，他都会给这张卡里打去一笔钱。”</p>
“这么多年来，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这张卡里有多少钱？”</p>
“只是最近几年，他忙于工作，可能也忘记了我们这些亲人，但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我一分都没用，一直帮立杰这孩子存着。”</p>
“我知道，有朝一日，立杰肯定需要这笔钱，现在就是物归原主的时候。”</p>
顿了顿，努力平复下心情，达叔将银行卡交到顾晨手里，也是意味深长道：</p>
“密码，就是立杰的生日，替我交给他。”</p>
顾晨瞥了眼身边的卢薇薇，又看向面前的达叔，这才点头答应道：“行，我帮您转交给他。”</p>
“那快去吧，找到他，送他回家，谢谢你们了，警察同志。”</p>
也是给顾晨和卢薇薇深深的鞠上一躬，达叔这才杵着拐杖，疲惫的往家中走去。</p>
路边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沧桑和无力。</p>
顾晨轻叹一声，也是提醒卢薇薇道：“卢师姐，我们赶紧回去吧？”</p>
“好。”卢薇薇应了一声，立马跟上顾晨的脚步。</p>
两人一起小步快跑，追赶何立杰的步伐。</p>
而此时此刻，何立杰已经走过水坝，来到了警车跟前。</p>
想着自己走回家中，那也基本上需要很长时间，因此何立杰选择站在警车旁，安静的等待顾晨和卢薇薇。</p>
没过多久，顾晨和卢薇薇来到跟前，顾晨直接将银行卡递给何立杰。</p>
“这是什么？”何立杰一脸懵圈。</p>
顾晨则是赶紧解释：“你的银行卡，达叔给的，说这里面的钱，都是你这些年打给他的，但是他一分钱都没用过，一直帮你存着。”</p>
“是啊，密码就是你生日，达叔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钱，这钱，正好给你应急。”卢薇薇也是笑脸盈盈，直接让何立杰收下银行卡。</p>
而此刻的何立杰听到这些，整个人更加难受。</p>
似乎现在的何立杰，内心非常矛盾，接受吧，似乎良心过不去。</p>
可不接受吧，以自己现在这种苦逼的模样，哪有什么尊严可谈？</p>
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还背负着巨大的债务。</p>
在面子和生活面前，何立杰还是选择接下银行卡。</p>
见此情况，顾晨也是松上一口气，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p>
几人再次坐上警车，在问清楚何立杰的目前住址后，顾晨驱车送何立杰回家。</p>
而此时此刻，时间也早已过了凌晨。</p>
车内，一路无话，所有人都安静的保持沉默。</p>
也是看见车辆逐渐驶向何立杰家中方向，顾晨这才冷不防说道：</p>
“何立杰，不必在乎那个阿强的说法，他是在气头上，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恨你。”</p>
“我知道，谢谢。”闻言顾晨的说辞，何立杰也是微微一笑，表示明白。</p>
顾晨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则是继续安慰：“你可能并不完美，但你很真实，活一次做自己，没必要迁就别人。”</p>
“毕竟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p>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唯一正确的路，那并不存在。”</p>
“对呀。”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也是不由分说道：</p>
“人拥有自由的意志，没有人能限制你做白日梦，不幸的是，我们无不生活在由群体集结的地域之中。”</p>
“如果每个人都自由选择，也意味着每个人都不能自由选择。”</p>
“为什么说，现在的人都活得那么通透呢？因为经历了太多人性的不美好。”</p>
“体会了人情冷暖，认识了现实的残酷，经历了物是人非，也学会了自我疗伤。”</p>
瞥了眼后排认真聆听的何立杰，卢薇薇继续说道：</p>
“所以，那些最艰难最黑暗的路，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走过来的。”</p>
“走过的路，也都是自己该走的路，经历的好与不好，都是自己当初的选择，也都是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p>
“慢慢懂得成长需要打磨，不说不公平，也不说苦。”</p>
“毕竟有些罪，遭一下也没啥，经历不论好坏，成长便是最好，幸运的是你没有被打垮。”</p>
“至少，还有像达叔这样的人在关爱你，而我们的人生，不就是像一条往前的河流吗？”</p>
“不要只停在过去，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明天的雨，淋不湿今天的自己，该放的放，该忘的忘。”</p>
“让心归零，微笑前行，这每个人经历过很多的破事，可说的最多的却是没事。”</p>
“谢谢。”听着卢薇薇的安慰，何立杰也是微微一笑。</p>
似乎也明白这些道理，尤其看着手里的那张银行卡，何立杰似乎感觉再次拥有了东山再起的力量。</p>
顿了顿，何立杰一脸疑惑的问：“对了，我达叔有没有说，这卡里有多少钱？”</p>
“难道有多少钱，你自己不清楚吗？”卢薇薇也是一脸好奇。</p>
何立杰摇摇脑袋：“这么多年，我只记得，大学毕业刚开始那几年，我会逢年过节，在这张卡里打钱，让达叔吃好喝好用好。”</p>
“并且告诉达叔，何家坝小学的建设，由我出钱，我会让这所小学重获新生。”</p>
顿了顿，似乎又说到了伤心处，何立杰哽咽一声，也是唉声叹气道：</p>
“可惜了，达叔在何家坝小学做校长多年，培养了许多孩子，他常常说，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p>
“当初多么骄傲的想告诉他，我要替他建一所学校，可现在，我成了他的笑话，也让他成了整个何家坝的笑话。”</p>
“呵呵。”听着何立杰的抱怨，顾晨干笑两声，也是不由分说道：</p>
“不要焦虑，不要丧，其实你要相信，大家都是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几千块工资。”</p>
“要买车，要买房，要还房贷车贷信用卡。”</p>
“还要支付各种琐碎的开销，又能有什么钱？”</p>
“怕就怕你看多了网上的花花世界，忘记了生活真实的模样。”</p>
“而我们再看看身边的同事朋友亲戚，又有几个是开豪车住豪宅的？又有几个是没有债务的？”</p>
见何立杰似乎平复了心情，顾晨顿时放低语调，又道：</p>
“其实我相信，你已经很幸福了。”</p>
“至少没病没灾的，家人健健康康的，子女陪伴着，三餐不重样。”</p>
“有过辉煌的事业，没事也可以追剧，偶尔吃顿好的，偶尔睡到自然醒。”</p>
“其实你拥有的比没有拥有的要多得多，只是你可能不愿意去承认这些东西的存在。”</p>
“而那时你可能还没有懂得人性是如何的矛盾，你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做作，高贵中有多少卑鄙，邪恶中有多少善良。”</p>
“如今你应该是充分懂得了，小气与大方，怨怼与仁慈，憎恨与热爱，是可以并存于同一颗心中的。”</p>
“如果你看不惯一个人，可以用尼采这句话去理解他，极端的行为来源于虚荣，平庸的行为来源于习惯，狭隘的行为来源于恐惧。”</p>
“这样来寻找原因，一般是不会出错的。”</p>
……</p>
</p></div>
“真的是你？孩子，你回来了？”叫达叔的老人，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何立杰跟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何立杰，问道：</p>
“孩子，你……你既然来到了何家水坝这里，为什么不回家看看？”</p>
“我……”闻言达叔说辞，何立杰似乎难以启齿。</p>
但叫达叔的大爷，似乎也并不在乎，也是拍拍何立杰肩膀，一脸欣喜道：“我刚才一路散步到这里，看到水坝这头有车灯，就过来看看。”</p>
“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好了，你应该有好些年没有回来了。”</p>
达叔话音刚落，却又见何立杰的身后，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顿时表情一呆，有些不知所措。</p>
何立杰见状，也是赶紧解释：“哦，是这两位警察同志，送我到这里来的。”</p>
“是吗？”感觉现场气氛，似乎过于古怪，但达叔又说不上哪里不对。</p>
顾晨见状，也是上前说道：“既然何先生的老家在这里，那你留在这里应该没事，回头给你爱人回个电话，就说你在何家水坝这里，让她放心。”</p>
顾晨考虑到跟何立杰打招呼的老人，应该是何家坝的居民。</p>
跟何立杰应该算是老相识，让两人待在一起，或许没有问题。</p>
想想顾晨便准备回去。</p>
但达叔却赶紧叫住顾晨道：“这位警察同志，好像挺眼熟的。”</p>
“是吗？”顾晨闻言，也是澹澹一笑：“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p>
“不，你长了一张明星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p>
“呵呵，可能您看错了。”卢薇薇见状，想想应该是老人在哪儿看见过顾晨的宣传海报，便随口一说。</p>
可大叔见到卢薇薇的同时，眼眸也是微微一怔，瞬间再次陷入沉思。</p>
也是在反复纠结之后，他这才澹笑着解释：“哎呀，这上了年纪，许多事情记性就不太好。”</p>
“这位女警同志，我也是有点印象的，既然大家那么有缘，不如跟我回去，去我家喝杯热茶。”</p>
“不用了，我们……”</p>
“警察同志，你们大晚上送立杰来这，真的是辛苦你们了，过去喝杯茶再走吧。”</p>
老人似乎也是看出了何立杰此刻与两名警察之间的微妙关系，但又不清楚何立杰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警察。</p>
因此想要弄清楚情况，这才想出这种说法。</p>
何立杰见状，也是替达叔劝说道：“两位警察同志，不如就一起过去喝杯茶吧，大冷天的，真是辛苦二位了。”</p>
卢薇薇见状，也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顾晨。</p>
而此刻的顾晨，也非常想知道，何立杰为什么这么想来何家坝，想想也就答应了。</p>
“那行吧，不过车辆好像开不过何家水坝。”</p>
“没多远，跟我一起走过去吧。”达叔说。</p>
顾晨想想便也同意。</p>
车辆熄火，顾晨取下手电照明，跟随达叔跟何立杰，一起往水坝的另一头走去。</p>
何家坝的居住区，在水坝的不远处，在进入居住区的入口位置，道路两侧有许多高大整齐的杉树，看上去像是迎宾树。</p>
而达叔则一直牵着何立杰的手，与何立杰边走边聊：“立杰啊，你在魔都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过回来呢？”</p>
“达叔，我……对不起你们，我在魔都没混出名堂。”何立杰当初何等春风得意？可现在的何立杰已经破产，很显然，就连说话也没了底气。</p>
达叔似乎是看出了何立杰的窘迫，又瞥了眼身后的两名警察，这才又小声追问何立杰：“立杰啊，你该不会是犯啥事了吧？为什么是警察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呀？”</p>
“这个……”瞥了眼身后的顾晨和卢薇薇，何立杰也是一脸尴尬，这才与达叔解释道：</p>
“是这样的，是我老婆没找着我，不清楚我待在哪里？所以就打电话报警，想让警察把我找回去。”</p>
“这不？两位警察同志找到了我，跟我说明了情况，可是现在，我想回我们何家坝看看。”</p>
“于是这两位热心的警察同志，就帮忙把我送到了这里，却又刚好遇见您。”</p>
“原来是这样？”在了解了何立杰并没有犯事，达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领着大家往居民区走去。</p>
然而就在大家穿过了两侧的杉树区后，顾晨却发现，右侧有一大片废墟，周围长满了野草。</p>
而此时此刻，何立杰也忽然停住脚步，驻足在废墟面前，眼神中透露着伤感。</p>
达叔见状，也是陪着何立杰站在跟前，笑孜孜道：“这就是我们何家坝小学的旧址，当初的建筑过于老旧，于是就拆除了。”</p>
“后来，上头统一协调，就把我们何家坝的小学，一起并到了上头的刘家坝小学，在那边扩建了校区。”</p>
“现在，刘家坝那边的小学，建设的很好，我们这边的孩子，都去他们那边……”</p>
“达叔，对不起。”这边还不等达叔把话说完，早已了解一切的何立杰，顿时眼中泛着泪花。</p>
也是不太清楚何立杰现在的情况，达叔赶紧提醒着说：“立杰，外头风大，有什么事情，跟我回屋再说吧？”</p>
“嗯。”何立杰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继续跟着达叔，往前方一处两层楼建筑走去。</p>
这栋建筑，看上去算不上高档，是一座老旧的楼房。</p>
楼房经过岁月的洗礼，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p>
当老人推开木门，邀请大家一起进屋时，顾晨和卢薇薇这才发现，老人家的客厅，依旧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那种装饰。</p>
各种壁画，还是那种八骏图，十大元帅图。</p>
墙壁上挂的挂历，都是某某农村合作银行赠送的。</p>
看到这一切，大家仿佛穿越到另一个年代。</p>
“达叔，这么多年了，您家里还是一成不变啊？”何立杰见状，也是随口一说。</p>
达叔则是咧嘴笑笑：“害，老房子，不需要怎么装修，能住就行，倒是你，立杰，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前段时间，还听本地的后生们在讨论你呢。”</p>
“说你是大老板，在魔都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可能都没时间回来看看。”</p>
“达叔，对不起。”也是听达叔如此一说，满脸羞愧的何立杰，这才主动解释说：</p>
“前些年确实混得不错，也赚了些钱，可是这几年，因为投资失败，之前赚的那些钱，已经全部亏掉了。”</p>
“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我甚至都不敢回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晚上返回何家坝。”</p>
“因为……因为我白天根本就不敢回来，我没脸回来。”</p>
说道最后，何立杰眼带泪光，似乎是受到莫大的委屈。</p>
而达叔这边，似乎显得异常平静。</p>
他看着何立杰悲伤的表情，不由用自己那粗糙的手背，替何立杰擦拭眼泪，也是调侃的笑笑：</p>
“害，都这么大人了，还哭？没赚到钱就没赚到呗，这些年，生意并不好做，我们本地不少人，这几年都混得不好，大家都习以为常。”</p>
“可是，我这几年都没有回来，还有，我答应替何家坝小学重建校址，可我并没有做到。”</p>
“如今，何家坝小学不复存在，甚至并到了刘家坝。”</p>
“可我知道，我们何家坝跟刘家坝，两边互不对付，都是积怨很多年的老冤家。”</p>
“现在，何家坝没了小学，刘家坝那边肯定很得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p>
“我知道，何家坝的人都恨我，觉得我是白眼狼，说空话的假好人，我该死，我真的该死。”</p>
“害，快别这么说。”也是看见两名警察在客厅，达叔有些难为情，也是赶紧将泡好的茶水，递到顾晨和卢薇薇跟前：</p>
“两位，先喝点热茶吧，外头天气很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p>
“谢谢达叔。”</p>
“谢谢达叔。”</p>
顾晨和卢薇薇也是先后道谢，随后端着热茶，坐在一旁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听着达叔与何立杰的交流。</p>
而何立杰此刻也不装了，安静的将自己的经历，开始简单的与达叔交流起来。</p>
达叔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破产之后，心情抑郁，何立杰这才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来到了滨江二桥的桥头。</p>
可好在被警方找到，送到了何家坝。</p>
听完这些的达叔，也是微微一笑，不由调侃着说：“立杰啊立杰，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放不下面子？”</p>
“当初，你爹妈死得早，你可是吃着我们何家坝的百家饭长大的。”</p>
“凡事做自己就好，就算别人对你感受到愤怒，厌恶。”</p>
“可这不是因为你伤风败俗不伦不类，也不是因为你粗俗无礼作恶多端。”</p>
“而只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存在，超出了他们局限的认知，你曾经做出过远超常人的事业。”</p>
“而那些人，他们要么远离你，贬低你，要么试着控制你，同化你。”</p>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无理，能够接受不同的人，永远是少数。”</p>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选择做哪种人呢？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如众，你明白吗？”</p>
达叔似乎是个文化人，说起话来，也是很有讲究。</p>
但何立杰刚想附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电动车的电机动静。</p>
随着踏脚落下，一名穿着外卖服的中年男子，直接推门进来。</p>
可当走进大门这才发现，客厅内似乎来了不少客人。</p>
穿着外卖服的中年男子，也是目光一怔，看到顾晨和卢薇薇坐在那儿喝茶，也是表情一呆。</p>
可当看见达叔身边坐着何立杰，中年男子顿时表情严肃，也是没好气道：</p>
“何立杰？你来这里做什么？”</p>
回头看了眼门口，又看向何立杰，中年男子好奇问道：“你怎么过来的？你的豪车呢？”</p>
“已……已经卖掉了。”何立杰小声的说。</p>
“卖掉了？”顿了顿，中年男子也是反应过来，好奇问他：</p>
“何立杰，你都这么多年没回江南市，怎么现在回来？连豪车也给卖掉了？你该不会是破产了吧？”</p>
也是听中年男子如此一说，此刻的何立杰，脑袋顿时低得更下了。</p>
达叔见状，也是没好气道：“阿强，你怎么说话呢？”</p>
“什么怎么说话？看来是真的？”叫阿强的男子，似乎也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p>
何立杰微微点头，并不想隐瞒什么？也是点头附和道：“没错，是真的，我已经破产了，已经从魔都搬回了江南市。”</p>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p>
“呵呵。”也是听到何立杰主动承认，阿强顿时乐坏了，也是走上前，来回在何立杰跟前走上几步，这才又道：</p>
“何立杰，能耐啊？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替我们何家坝修建学校，可现在，这么多年不回来，连个音信都没有。”</p>
指了指外头，阿强又道：“你看看，现在的何家坝小学还在吗？早特么成了一堆废墟，等你来这修建学校，还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p>
“现在好了，学校被刘家坝那帮家伙给抢走了，新学校规划建设到人家那头。”</p>
“而现在我们何家坝的孩子，要去上小学，还得跑到人家刘家坝。”</p>
重重的叹息一声，阿强整个人也是没好气，指着何立杰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p>
“当初是听说你在魔都那边赚了大钱，可你曾想过我们何家坝吗？你光顾着你自己吧？”</p>
“几年不回来就算了，你建学校，自己不能来，或者抽空来不了，你可以把钱打过来，有钱我们可以修建学校啊？”</p>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也知道我们跟刘家坝那些人，一直都有着很深的矛盾。”</p>
当初为了争地，争水源，我们两边的人，都打了两代人的架，现在我们的孩子，却要憋屈的去刘家坝上小学。</p>
似乎说道这里，心里就有种意难平，阿强也是叹息一声，直接自顾自的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p>
而此时的何立杰，似乎羞愧难当，也不再说话。</p>
顾晨也是随口一问：“话说，你们何家坝跟刘家坝，真的有这么深的矛盾？”</p>
“那可不？”这边阿强没有回答，倒是达叔替他回答道：</p>
“警察同志，你们可能是有所不知，这两个地方，当初矛盾重重，争地，争水源，没少打群架，虽然现在这些问题，都在得到解决。”</p>
“可两代人积累下来的矛盾，很难就这么轻易化解。”</p>
重重的叹息几声，达叔这才又道：“我们何家坝跟刘家坝，都是宗族观念特别重的人。”</p>
“族长们，很多年前就立下规矩，两边的人是不能通婚的。”</p>
瞥了眼低头不语的何立杰，达叔又道：“可是，立杰的妈妈，她是刘家坝人，跟立杰的爸爸，两情相悦。”</p>
“最后，两人也不顾两边宗族的祖训，执意要结婚，要在一起。”</p>
“为此，立杰的爸妈，可以说，是两边的族人都给得罪了。”</p>
“没错。”这边达叔话音刚落，何立杰也毫不隐瞒道：</p>
“就是因为这个关系，从小，我就感觉两边的宗族人，看我们一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p>
“刚开始，我还小，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后来才慢慢知道，两边人是有矛盾的。”</p>
“不管我去哪边？似乎哪边的人都不待见我们一家人。”</p>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保存着这种不良的宗族观念？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也是听到何立杰如此一说，卢薇薇顿时感觉未免太扯。</p>
但达叔也是没好气道：“没办法，两边的族人，是有着很强的宗族观念，而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p>
“虽然说，现在，也有两边的不少年轻人，选择自由恋爱，在一起组成家庭。”</p>
“可是，毕竟时代在进步嘛，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家长，都是跟立杰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大家思想都很开明，也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p>
“可是立杰不同，他爸妈选择在一起时，那时候，是40多年前，那时候宗族的观念也是很强烈的。”</p>
“可是，立杰的爸妈，选择打破这种宗族观念在一起，在当时是很不受族人待见的。”</p>
重重的叹息一声，达叔瞥了眼何立杰，整个人也是惋惜道：</p>
“唉，可怜立杰的父母，当年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p>
“直到两夫妻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双双去世，留下立杰孤苦伶仃，族长们这才发了善心，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p>
“选择让立杰一直待在我们何家坝，让立杰吃百家饭。”</p>
看了眼何立杰，达叔又道：“真是苦了立杰这孩子。”</p>
“达叔，别说了，当初您对我最好，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人，您就是我的父母。”何立杰抹了抹眼泪，也是语带哽咽说。</p>
但一旁的阿强却是极度反感，也是没好气道：“得了吧，我爸为了照顾你，得罪了多少人？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p>
“既然你认为我爸是你的再生父母，可你看看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爸的？”</p>
“你曾经许下诺言，说是要保住何家坝小学，新建的费用你来出。”</p>try{ggauto();} catch(ex){}
“就因为你这句话，这个空头支票，让我爸高兴坏了，逢人便夸你的好。”</p>
“可他当初是如何夸赞你，宣传你，后来就如何被人当做笑话，笑话你是白眼狼，笑话我爸是个傻子，相信了你的鬼话。”</p>
说道这里，阿强勐灌一口水，也是没好气道：</p>
“你以为你，赚了点臭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看不起我们，甚至连过年都不回来。”</p>
“可我爸为了这所学校，一直苦苦等待，虽然已经从校长职位退休，可他一直相信，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家伙。”</p>
“甚至在后来学校要被拆迁的时候，要并到上头的刘家坝时，他拼命的争取，希望再给我们何家坝小学一些时间。”</p>
“可你呢？你是用什么方式回报我爸的？我们打电话求你，可你甚至连电话号码都给换了，干脆就找不着你人。”</p>
“我去魔都找你，可都没有你任何音讯，你就跟消失了一样。”</p>
“听说你后来成了影视行业的大鳄，我去你们影视公司找你，可你们影视公司的那帮人，狗眼看人低，根本就不鸟我。”</p>
重重的叹息两声，阿强也是搓了搓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p>
也是听闻阿强如此一说，何立杰也是不可置信道：“你去过魔都找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公司的人也没告诉我。”</p>
“是啊，你多忙啊？大老板，怎么会想起我们这个小事？”</p>
阿强脑袋一歪，也是没好气道：“在魔都受冷遇之后，我就知道，找你肯定没用。”</p>
“你既然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们，甚至去你公司也避而不见。”</p>
“嘿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是天大的老板，抽一点时间，见一见我这个老乡，也不过分吧？你牛什么牛啊？”</p>
似乎当初在魔都受了不少窝囊气，现在的阿强，说话也是毫不留情面。</p>
这让一旁聆听的顾晨和卢薇薇都替何立杰感到尴尬。</p>
此刻的何立杰，似乎是被阿强骂得体无完肤，但他并没有反驳，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又道：</p>
“阿强，以前是我不对，我是赚了不少钱，人也感觉很飘，自以为了不起，所以，有时候处理这种关系，的确没怎么上心。”</p>
“因为当时手里的项目实在太多，每天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p>
“所以，忽视了你们，甚至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看望你们，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错。”</p>
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何立杰也是哽咽说道：“我不求你们原谅我，我知道，我就是个白眼狼。”</p>
“我在何家坝这边，吃着百家饭长大，最后却一点贡献都没留下。”</p>
“甚至还吹牛，开空头支票，让达叔在当地人面前难堪，这一切都是我不对，我有错。”</p>
似乎是过于自责，激动的何立杰，甚至抬手抽打自己。</p>
达叔见状，也是赶紧制止：“哎幼，立杰，你这又是何苦呢？学校没了就没了呗，你能活得好好的，那比什么都强。”</p>
“再说了，我能被本地人嘲笑什么？我在何家坝这里当校长这么多年，许多人家的孩子，都是我的学生。”</p>
“我在这里是受人尊敬的，别听阿强胡说。”</p>
“爸，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似乎是有些看不惯自家老爷子，不停的给何立杰说好话，阿强也是情绪激动的站立起身，走上前比划着说：</p>
“我爸这些年积累起来的威望，就是被你何立杰给败光的，让他成为何家坝的笑柄。”</p>
“哦，你现在破产了，破产了才想到回江南市，回何家坝，你说你现在回来做什么？”</p>
“要是被乡里乡亲看见了，那我爸岂不是还要被人笑话？笑话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何立杰，当初辉煌腾达的时候不来看他，现在破产了，才过来找他。”</p>
说道最后，阿强甚至笑出了声。</p>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p>
可阿强说的也没错，当初你事业有成的时候，没有让达叔沾你的光，可现在，你沦为笑柄的时候，却跑回来。</p>
这难免会让人笑话，当然，并不排除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可人言可畏，这个道理大家都懂。</p>
阿强也是在替自己的父亲抱不平，感觉这么多年养了一个白眼狼。</p>
这也是多年埋怨积累到一定程度的释放。</p>
已经羞红脸的何立杰，此刻再也待不下去了，也是站立起身，对着达叔鞠上一躬，抱歉着说：</p>
“达叔，对不起，真没想到，是我给您添了这么多年的麻烦？是我该死，我没脸回何家村，我……我对不起你。”</p>
“立杰，别听阿强胡说八道，他就是故意在气你。”达叔似乎并不在乎，永远都是一张笑脸盈盈的样子。</p>
但此刻的何立杰却过不了自己那关，也是哽咽的说了一句再见，便直接走出房门，准备离开。</p>
达叔见状，也是赶紧追出门去。</p>
可此刻的何立杰，似乎也不想让达叔看笑话。</p>
尤其从他大晚上来到何家坝就不难看出，晚上的本地居民，大多待在家中。</p>
这要是白天被大家伙看见，没准会让老爷子更加难堪。</p>
“立杰，立杰。”站在门口叫唤了几声，似乎都追不回何立杰。</p>
行动不便的达叔，也是气得直杵拐杖。</p>
而阿强走到门口，看着离开的何立杰，却是满脸不屑道：“走就走吧，反正回来也是给我们添乱，看不见最好。”</p>
“啪！”</p>
“哎幼！”</p>
这边阿强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p>
达叔一巴掌扇在了阿强脸上，也是气得直瞪眸子：“逆子，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出息啊？你真是要把我气死才开心吗？”</p>
话音落下，达叔立马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暴打阿强。</p>
阿强一个灵巧躲位，也是碎碎念的赶紧逃离。</p>
而顾晨和卢薇薇则是赶紧扶住激动的达叔，赶紧安慰：</p>
“达叔，消消气，犯不着，真的犯不着。”</p>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达叔气喘吁吁，也是看着顾晨和卢薇薇，整个人没好气道：</p>
“立杰这孩子，从小就命苦，爹妈死得早，是我看着他长大的。”</p>
“无论他混得好不好，可他毕竟是我们何家坝的孩子。”</p>
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达叔摇摇脑袋，也是没好气道：</p>
“我知道，立杰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他打小就特别聪明，也很有本事。”</p>
“在我眼里，立杰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跟我们本地这些孩子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p>
“即便他立杰身上有些毛病又如何？谁又是完美的？”</p>
重重的叹息几声，见卢薇薇一直在拍打自己的后背，安抚自己平复心情。</p>
达叔这才又道：“两位警察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p>
“您说吧，能帮到您，我们会尽量的。”这边还不等达叔把话说完，顾晨便直接接话说。</p>
达叔也是默默点头，这才又道：“帮我把立杰送回家，看着他安全的回到家。”</p>
“立杰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就特别强，因为他爸妈的关系，导致他从小就缺少必要的族人关爱，所以他从小就很自卑。”</p>
“不论他多么优秀，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存在自卑的阴影。”</p>
“所以，这么些年，他才一直想要努力证明自己，他太骄傲了，自尊心太强。”</p>
“现在破产，从天上掉到地下，他一定很绝望，我真的害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p>
“没事的，这事我答应您，一定送他回家。”也是见达叔情绪激动，顾晨也是赶紧安慰。</p>
擦着眼角泪珠的达叔，也是回头看了眼自家客厅。</p>
见儿子阿强已经不见踪迹，他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外套内部的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顾晨道：</p>
“警察同志，这张卡，麻烦帮我交给立杰，他现在需要钱。”</p>
“这张银行卡，是他当初事业起步时，送给我的，逢年过节，他都会给这张卡里打去一笔钱。”</p>
“这么多年来，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这张卡里有多少钱？”</p>
“只是最近几年，他忙于工作，可能也忘记了我们这些亲人，但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我一分都没用，一直帮立杰这孩子存着。”</p>
“我知道，有朝一日，立杰肯定需要这笔钱，现在就是物归原主的时候。”</p>
顿了顿，努力平复下心情，达叔将银行卡交到顾晨手里，也是意味深长道：</p>
“密码，就是立杰的生日，替我交给他。”</p>
顾晨瞥了眼身边的卢薇薇，又看向面前的达叔，这才点头答应道：“行，我帮您转交给他。”</p>
“那快去吧，找到他，送他回家，谢谢你们了，警察同志。”</p>
也是给顾晨和卢薇薇深深的鞠上一躬，达叔这才杵着拐杖，疲惫的往家中走去。</p>
路边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沧桑和无力。</p>
顾晨轻叹一声，也是提醒卢薇薇道：“卢师姐，我们赶紧回去吧？”</p>
“好。”卢薇薇应了一声，立马跟上顾晨的脚步。</p>
两人一起小步快跑，追赶何立杰的步伐。</p>
而此时此刻，何立杰已经走过水坝，来到了警车跟前。</p>
想着自己走回家中，那也基本上需要很长时间，因此何立杰选择站在警车旁，安静的等待顾晨和卢薇薇。</p>
没过多久，顾晨和卢薇薇来到跟前，顾晨直接将银行卡递给何立杰。</p>
“这是什么？”何立杰一脸懵圈。</p>
顾晨则是赶紧解释：“你的银行卡，达叔给的，说这里面的钱，都是你这些年打给他的，但是他一分钱都没用过，一直帮你存着。”</p>
“是啊，密码就是你生日，达叔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钱，这钱，正好给你应急。”卢薇薇也是笑脸盈盈，直接让何立杰收下银行卡。</p>
而此刻的何立杰听到这些，整个人更加难受。</p>
似乎现在的何立杰，内心非常矛盾，接受吧，似乎良心过不去。</p>
可不接受吧，以自己现在这种苦逼的模样，哪有什么尊严可谈？</p>
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还背负着巨大的债务。</p>
在面子和生活面前，何立杰还是选择接下银行卡。</p>
见此情况，顾晨也是松上一口气，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p>
几人再次坐上警车，在问清楚何立杰的目前住址后，顾晨驱车送何立杰回家。</p>
而此时此刻，时间也早已过了凌晨。</p>
车内，一路无话，所有人都安静的保持沉默。</p>
也是看见车辆逐渐驶向何立杰家中方向，顾晨这才冷不防说道：</p>
“何立杰，不必在乎那个阿强的说法，他是在气头上，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恨你。”</p>
“我知道，谢谢。”闻言顾晨的说辞，何立杰也是微微一笑，表示明白。</p>
顾晨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则是继续安慰：“你可能并不完美，但你很真实，活一次做自己，没必要迁就别人。”</p>
“毕竟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p>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唯一正确的路，那并不存在。”</p>
“对呀。”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也是不由分说道：</p>
“人拥有自由的意志，没有人能限制你做白日梦，不幸的是，我们无不生活在由群体集结的地域之中。”</p>
“如果每个人都自由选择，也意味着每个人都不能自由选择。”</p>
“为什么说，现在的人都活得那么通透呢？因为经历了太多人性的不美好。”</p>
“体会了人情冷暖，认识了现实的残酷，经历了物是人非，也学会了自我疗伤。”</p>
瞥了眼后排认真聆听的何立杰，卢薇薇继续说道：</p>
“所以，那些最艰难最黑暗的路，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走过来的。”</p>
“走过的路，也都是自己该走的路，经历的好与不好，都是自己当初的选择，也都是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p>
“慢慢懂得成长需要打磨，不说不公平，也不说苦。”</p>
“毕竟有些罪，遭一下也没啥，经历不论好坏，成长便是最好，幸运的是你没有被打垮。”</p>
“至少，还有像达叔这样的人在关爱你，而我们的人生，不就是像一条往前的河流吗？”</p>
“不要只停在过去，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明天的雨，淋不湿今天的自己，该放的放，该忘的忘。”</p>
“让心归零，微笑前行，这每个人经历过很多的破事，可说的最多的却是没事。”</p>
“谢谢。”听着卢薇薇的安慰，何立杰也是微微一笑。</p>
似乎也明白这些道理，尤其看着手里的那张银行卡，何立杰似乎感觉再次拥有了东山再起的力量。</p>
顿了顿，何立杰一脸疑惑的问：“对了，我达叔有没有说，这卡里有多少钱？”</p>
“难道有多少钱，你自己不清楚吗？”卢薇薇也是一脸好奇。</p>
何立杰摇摇脑袋：“这么多年，我只记得，大学毕业刚开始那几年，我会逢年过节，在这张卡里打钱，让达叔吃好喝好用好。”</p>
“并且告诉达叔，何家坝小学的建设，由我出钱，我会让这所小学重获新生。”</p>
顿了顿，似乎又说到了伤心处，何立杰哽咽一声，也是唉声叹气道：</p>
“可惜了，达叔在何家坝小学做校长多年，培养了许多孩子，他常常说，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p>
“当初多么骄傲的想告诉他，我要替他建一所学校，可现在，我成了他的笑话，也让他成了整个何家坝的笑话。”</p>
“呵呵。”听着何立杰的抱怨，顾晨干笑两声，也是不由分说道：</p>
“不要焦虑，不要丧，其实你要相信，大家都是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几千块工资。”</p>
“要买车，要买房，要还房贷车贷信用卡。”</p>
“还要支付各种琐碎的开销，又能有什么钱？”</p>
“怕就怕你看多了网上的花花世界，忘记了生活真实的模样。”</p>
“而我们再看看身边的同事朋友亲戚，又有几个是开豪车住豪宅的？又有几个是没有债务的？”</p>
见何立杰似乎平复了心情，顾晨顿时放低语调，又道：</p>
“其实我相信，你已经很幸福了。”</p>
“至少没病没灾的，家人健健康康的，子女陪伴着，三餐不重样。”</p>
“有过辉煌的事业，没事也可以追剧，偶尔吃顿好的，偶尔睡到自然醒。”</p>
“其实你拥有的比没有拥有的要多得多，只是你可能不愿意去承认这些东西的存在。”</p>
“而那时你可能还没有懂得人性是如何的矛盾，你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做作，高贵中有多少卑鄙，邪恶中有多少善良。”</p>
“如今你应该是充分懂得了，小气与大方，怨怼与仁慈，憎恨与热爱，是可以并存于同一颗心中的。”</p>
“如果你看不惯一个人，可以用尼采这句话去理解他，极端的行为来源于虚荣，平庸的行为来源于习惯，狭隘的行为来源于恐惧。”</p>
“这样来寻找原因，一般是不会出错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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