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辉正抓住近幾之战中幕臣的投机行为,敲打幕臣,收拢她们手中的权利。

    幕臣本就是足利家臣,在足利幕府逐步衰退中获取了大量利益。

    如今已经到了离开她们,足利家的马迴众都无后勤可用的可怕地步。

    足利义辉以不忠为借口,通过罚金,减封等手段剥夺幕臣的部分领地。

    再宣称建立新的二条御所,筑二条城,实领周边土地,建立足利家控制的后勤补给。

    一旦成功,摆脱了幕臣胁迫的足利家,可以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以少许后勤撬动整个幕府的动员。

    如此,幕府本是一盘散沙的百万石动员力将被激发出来,由足利义辉掌握。

    在此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六角家为了专注对付浅井家,六角义贤亲自上京跪舔,向足利义辉示弱。

    三好长庆虽然平定了四国,但三好义贤过世,家中再次起了内乱的苗头,焦头烂额,无暇东顾幕府。

    伊势家在近幾之战中亲三好家的立场被足利义辉抓住,穷追猛打。

    借用蜷川家的靠拢,分裂幕臣内部,抓住伊势一系的幕臣,死命捋羊毛。

    足利义辉能实现如此有利的局面,斯波家功不可没。

    斯波义银联盟细川三渊一系,又得到了畠山高政低头认怂,彻底整合了地方实力派的力量。

    幕臣与地方实力派的力量,都是四五十万石的动员力。

    在外,三好六角两家不搞事,分裂的幕臣无力可借,只要足利义辉得到地方实力派的全力支持,那她就可以稳稳推进自己的计划。

    从幕臣手中夺取土地人口,让足利家重新拥有直领,有了喘息的根基,而不似现在的无根之木。

    所以,在这个重要关头,斯波义银决不能出事。

    斯波义银是男人,斯波分家还没有继承人。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斯波家就会分崩离析。

    那么地方实力派又会回到四分五裂的模样,幕臣没有了压力,也敢铤而走险反抗将军的压迫。

    说到底,足利义辉没有实力逼幕臣们低头,只能借助地方实力派的配合去整治幕臣。

    斯波义银离开近幾之前,确立了支持将军的战略目标,这是明智光秀亲口对足利义辉说明的。

    所以,不论是足利义辉出于爱慕,还是大御台所出于利益,两人都不希望斯波义银此时出事。

    足利义辉看了眼父亲,示意带人进来。

    片刻,明智光秀疾步入殿,伏地叩首,人已泣不成声。

    “公方大人,幕府使团在北陆道遇险,被困越中进退两难。”

    不说别的,她先强调幕府使团四个字。

    义银出使越后国,虽然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也得到将军御令,是代表幕府出使的正式使臣。

    虽然幕府的势力已经萎缩到近幾以内,可虎死架不倒。使臣在外,武家们还是会给予应有的礼遇。

    支撑幕府的不单单是守护体系内部的利益,还有武家社会运转数百年的伦理。

    幕府将军乃是源氏长者,武家栋梁,是武家社会的源头。

    给予足利将军的尊重,也是对祖先功勋的承认。

    没有对将军的奉公,便没有先辈们的恩赏,也就没有了武家们统治地方的权利基石。

    所以,在不涉及现实利益的情况下,地方武家对幕府的态度还是相对温和尊重的,少有为难使臣的情况出现。

    足利义辉听闻义银一行人在北陆道遭遇麻烦,也是诧异,询问道。

    “怎么回事,是哪家阻拦使团出使越后?”

    “加贺,越中一向宗封国,越中神保家封锁边境,意图对使团不利。”

    足利义辉听完,眉头一紧。

    一向宗在北陆道闹得很凶,幕府早有耳闻,只是这些年证如上人压制一向一揆,勉强与武家达成了和睦。

    越中神保家是越中三守护代之一,虽然在守护体系内,但畠山宗家撤出越中多年,那边早已实际独立,成为一方大名。

    这两家都是那种可给可不给幕府面子的势力,足利义辉还真没办法逼迫她们让步。

    她问道。

    “证如上人一向低调,北陆道一向宗怎么又活跃起来了?”

    明智光秀回答。

    “证如上人前几天坐化在石山本愿寺,她的嫡女本愿寺显如上位,如今已是一向宗法主。”

    足利义辉眯着眼,心中思索一向宗换主后的变化,冷哼一声。

    “这群尼姑,真是贼心不死。”

    武家社会战乱不休,底层困苦没有希望,多以宗教麻木自己。

    信仰本就是抚慰心灵的寄托,而一向宗不论佛法还是传播路线都下沉在苦难深重的基层,深得百姓之心,令武家忌惮。

    足利义辉对石山本愿寺也有所警惕,只是诸事烦心,始终顾不上那些刻意低调的尼姑。

    没想到一向宗会在这个时候换主,还是换上了一心扩张,野心勃勃的本愿寺显如,看来以后要有麻烦。

    足利义辉继续问道。

    “神保家又是怎么回事,为何阻拦使团。”

    明智光秀说道。

    “听闻神保家督长职与关东管领上杉辉虎早有嫌隙,借着她离国的机会,意图加害。

    主上恰逢其会,乃是殃及池鱼之祸。”

    足利义辉重重吐了口气,原来是地方武家争利,伺机狙杀上杉辉虎。

    她心中恼怒,果然没人把幕府当回事了。

    上杉辉虎是幕府刚才承认的关东管领,斯波义银更是以使臣身份跟随,前往越后为其站台宣旨。

    这一队人被堵在越中,打得是幕府的脸面,足利义辉岂能不怒。

    可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幕府混成这熊样,牵涉到自己利益的地方武家,当然不会把她这个将军放在眼里。

    恨,只能恨自己无能,威慑不到这些唯利是图的王八蛋。

    事情是弄明白了,可足利义辉发现自己还真是帮不上忙。

    如果此事发生在近幾,借着百余年的余威和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足利家还有影响力出面相助。

    如今事情发生在越中,又是一向宗这种刺头,和神保家关乎自家利益的要事,将军说话和放p就没什么区别了。

    足利义辉看了眼明智光秀,心想这妮子来求我,该不是要给我添堵不成?

    足利家败落到这份上,也忒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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