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船队再次抵达华夏朝廷的港口。,海关的引水小船只是看着吃水线,就忍不住嘀咕起来,“到底运了什么,能把吃水线压的这么低?”

    等船只入港,检验货物,海关人员不仅皱眉。粘稠无比的黑色物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温,着实令人不快。听闻是‘沥青’,很多人员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很快,技术人员就赶到港口取走了一部分样品。再过几日,正在兴建的城市中,房屋的屋顶就开始用上了最初的样品。那是一种黑褐色的东西,几毫米厚,有些粘手。工程人员称其为‘油毛毡’。

    城市内新式房屋采用的是框架式结构,楼顶的水泥上本来铺设了瓦片用以挡雨水。现在将瓦片都给取下。直径一米的大铁锅下面加热,里面都放了沥青。沥青受热完全融化,随即浇到楼顶。等沥青在楼顶凝固,再铺上油毛毡,用加热的铁家伙将油毛毡熨烫平整。

    城市内做着实验,大船队的司令就与老朋友冯玉宽谈着价钱。冯玉宽听完报价,呵呵冷笑,“呵呵,织田,你别说俺给的价钱少。俺们都督说过,你们这沥青本来就是从海边涌出,没人要的东西。你们在海边收集,装船,运过来。运费俺们出了,也没让你们白辛苦。你再给俺加价,就把那沥青运回去。”

    给自己起了个日本名字织田秀吉的西班牙司令见冯玉宽毫不退让,低声说道:“多出来的,咱们分了。”

    “放你娘的屁!你们西班牙贵族做事无法无天,俺们中国哪里是你们能比的!你这是要害死俺么!”冯玉宽气的大骂。

    织田秀吉见冯玉宽毫不退让,就问道:“那下次运来,你们还要么?”

    “俺们都督说了,你们运来沥青,俺们就要。不过你们也别想着给俺们玩花样,就从墨西哥那边运。别以为俺们不识货。你们给俺玩花活,俺就不让你们通关。”

    被冯玉宽威胁了一番,织田秀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感叹:“冯阁下的忠诚,堪比信徒对待上帝。我想求见总督阁下,还请冯阁下给引荐。”

    冯玉宽前去见霍崇,不成想霍崇竟然不在。好在秘书帮了个忙,引着冯玉宽到了临淄的一处建筑工地,就见霍崇和工部建设厅的头头等人正在看铺设屋顶。冯玉宽上去就见到已经完成了屋顶的油毛毡铺设,正在屋顶刷着沥青。

    揉了揉鼻子,冯玉宽觉得味道着实不好闻。然而霍崇却高兴的招呼冯玉宽过来,“冯大哥,这房子刷完顶,我可就不担心漏雨啦。”

    “真的不漏水?”冯玉宽对于这从未见过的玩意将信将疑。

    霍崇笑道:“哈哈,最少能顶几年。若是过几年再漏雨,可以用沥青修补。”

    冯玉宽挠挠头,“这么说,和瓦片一样啊。”

    “不一样。你看这屋顶,架上一层预制板,这楼顶就能够充分使用。架上瓦片,你敢上来么?”霍崇十分高兴的解释着。虽然21世纪的高层楼顶很少使用油毛毡与沥青等物做防水,然而再次见到油毛毡,真有种拉近了与21世纪的感觉。哪怕只是这样的感觉,就让霍崇十分满意。

    冯玉宽倒是没兴趣,就将西班牙那边的请求讲给霍崇,最后说道:“霍兄弟,西班牙人怎么急急忙忙要买这么多火枪。是不是他们和什么人勾搭上了?”

    “你是说他们与满清勾搭上了?”旁边一起来看的新房子的雷虎问。

    霍崇点点头,觉得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就让冯玉宽再去和西班牙人交涉,“如果火枪只是用在欧罗巴地区,我们卖。不过总得让咱们放心,不然就没办法卖。”

    这边冯玉宽下楼去了,雷虎又回头看了看这些新房子,试探道:“先生,真能如你所说那般的干爽么?”

    “是不是干爽,每个人感觉不一样。江南来的同志肯定觉得干爽。有一点我能确定,屋顶会干的很快,不存水,不吸水。你又不住一楼,脚下不沾土,定然比以前干爽。”

    雷虎听完,很是期待。不过就听霍崇说道:“不过你只怕是得几个月才能住进来。我带你来看这些,你真以为我只是在意住房么?”

    “那都督是什么意思?”雷虎觉得心中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你前去江宁,在江宁的城内开始修建大型粮库。以应付之后的战斗。”

    “大型粮库与战斗有什么关系?”雷虎大惑不解。

    “打仗总得吃粮。你也见过粮库,就那种露天存放,在山东尚且容易腐坏,在江南那么湿热的所在,你觉得会如何?”

    这边雷虎与霍崇和技术人员谈了一天时间,之后又调配了物资,运了大量沥青与制作油毛毡的材料南下去了。

    这边冯玉宽也打听出来了消息,就向霍崇禀报了商议的结果。

    原来当下的法国与西班牙都是‘波旁王朝’的后裔统治。

    三十三年前,也就是1700年,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最后的男丁,卡洛斯二世的去世,结束了哈布斯堡家族对西班牙历5代的统治。卡洛斯二世的遗诏,是把王位传给了他的甥孙,来自波旁王室的法王路易十四之次孙安茹公爵菲利普,而非他的奥地利表亲。路易十四捍卫孙子继承权的强硬立场,导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于1702年爆发。

    战事持续到1711年,此时波旁王室已在西班牙站稳了脚,且表示愿意为英荷两国商人提供贸易优惠和保障,导致哈布斯堡联军的瓦解。

    1714年,西奥两国签署和约,奥地利哈布斯堡王室承认波旁王室入主西班牙,但费利佩五世及其后代必须放弃对法国王位的继承权。自此,西法两国波旁王室正式分家,

    虽然两家分开,波旁还是一个波旁,亲戚关系还依旧紧密。而波兰的国王快死了,欧洲各国都想让自己推荐的人成为波兰国王。而且欧罗巴各国之间也有矛盾,西班牙当然希望靠着先进的武器,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讲了这些事情之后,冯玉宽只觉得耗尽了精力,强行理解遥远欧罗巴大陆上的一些小国,着实是太没基础了。冯玉宽甩锅般的说道:“霍兄弟,俺能记得的都说了,剩下就看你吧。”

    “好。你就告诉他们,卖了。”

    冯玉宽愣了愣,“你不见他们?”

    “安排见个面,说几句话也行。不过一些欧罗巴小国而已,你我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不用指望说太多。”

    这边西班牙人织田秀吉听闻可以买武器,简直是心花怒放。中国人竟然购买海边随意流淌的这种沥青,已经十分奇怪。正如冯玉宽所说,沥青根本不值钱,收集起来更是轻松。运过来能卖掉,就是赚到了。还赚大了。

    光是卖沥青的钱就已经快够购买三千支火枪以及二十万发子弹的钱,只要中国人还肯购买这样看着肮脏污秽的粘稠玩意,织田秀吉就等于开辟了一条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见到霍崇之后,西班牙人织田秀吉赶紧表达了深切的感谢。并且请求霍崇能够继续出售医用麻醉剂。毕竟战争就要受伤,受伤就得动手术。中国麻醉剂不仅在欧罗巴是紧俏的金贵物件,在墨西哥等西班牙殖民地同样是无比紧俏的商品。

    霍崇就询问织田秀吉,“二手火枪,可以便宜些。你们要么?”

    织田秀吉一听,连忙询问价格。听闻二手火枪要价只有全新火枪的一半,哪里肯放过,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西班牙船队的吃水线就浮出了水面。然而船队还是起航了。既然携带的沥青卖光,又花光了携带的白银,留在中国并无用处。用尽了所有钱,船上装载的都是火枪、子弹、药物、丝绸。虽然重量并不大,却是运到欧洲就能赚钱的商品。

    想着自己回到西班牙之后就能得到的奖赏,织田秀吉在船长室内倒上碧绿色的苦艾酒,品尝着其中的甘苦。期待着能够早日回到西班牙。

    就在西班牙船队离开之时,雷虎所在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江宁。就在梅雨季节开始前的几天,原本的满城内,只要能投入的人员都开始忙碌起来。

    便是如此,江宁城内也贴了招工告示。这么一年多下来,江宁城内百姓已经清楚华夏军军纪严明,更是从不欺负人。买卖公平,雇佣也很公平。

    既然不怕华夏军赖账,不少人就前往当了短工。何坤穿了短衣草鞋,跟在其他人身后一起排队。到了这边之后有人给发了个腰牌,何坤分到丁组,就与丁组人一起进了满城。

    回到以前的住处,何坤发现心中并没有激动。与他一样在满城撤离后潜伏在江宁城的人有好几个,那几个家伙们经常在私下各种怀念满城里的生活。正白旗的何坤并不怎么怀念,与满城内的日子相比,他倒是觉得汉人的聚集地更有意思。

    在城内走着,何坤将所见记在心里。满城内的不少道路竟然都被拓宽,以前碍事的东西都被拆下来。

    虽然不知道华夏逆贼们想做啥,何坤只是觉得以后朝廷杀回江宁之后,在这样的道路上冲杀肯定会更加方便。

    丁组很快分到了一处房子,梯子搭好,众人开始上房顶揭下瓦片。

    瓦片都架在椽子上,得小心点才行。何坤忍不住皱眉,却不知道华夏逆贼们想弄什么玄虚。如果是替换瓦片,就应该是把房顶某一边的取下来。不成想这边的华夏逆贼们竟然以房梁为中间部分,对称的取下瓦片。

    等这帮小工们费力的干完。就有穿着华夏逆贼军的人沿着梯子上来,他们在椽子中间又钉上些木条,铺上竹篾,用钉子钉紧。之后把一些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长条东西铺在竹篾上,再次用钉子钉紧。之后用火将烤这些黑色的玩意。

    火焰到处,恶臭扑鼻。小工们各个掩住口鼻,满脸的嫌恶。

    不过干了一阵,何坤已经看出些端倪,好像是这帮华夏逆贼在用竹篾与那种黑乎乎的玩意加固房顶。

    等中午开放的时候,同分到丁组的小工们边吃边聊,有人就说道:“那不知道什么片的东西看着好像不透水呀。”

    何坤心中一愣。他并不怎么看得起汉人,然而这汉人不过是个小工,不成想已经看出了何坤看出来的变化。

    白天忙完,晚上的时候汉人们点起了汽灯,将街道照的明亮。竟然是要通宵的赶工。

    接连几天,小工们与城内华夏军几班倒的干活。要抢在梅雨来临之前将所有房子都改建好。天空阴沉沉的,云越来越浓,越来越低,站在房顶干活,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云层。

    然而雨却始终没落下来。直到房子全部改造完毕,瓦片又扑会到屋顶,细细的雨丝才从天上落下来。

    小工们赶紧往结账的屋子里躲,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那种奇怪又难闻的气味,却很快被雨水驱散。小工们抬头看着阴暗天色下黑黢黢的屋顶,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有结账的对答声音在各个房间里传出。

    过了好一阵,突然有人不解的问道:“大伙看到没有,果然没有漏雨。真的没有唉!”

    这么一说,何坤心中又有些不高兴。没想到他注意到的事情也被人给注意到了。不管雨水怎么敲打瓦片,雨水都顺着瓦片流淌下来,沿着屋檐落入院内。

    若是在满城外,便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也做不到这般滴水不漏。更别说是站在屋外的房檐下。平常的房子,房檐下不说变成水帘洞,起码也各处漏水。

    直到领完钱,何坤都没见到有任何地方漏水。地面上除了外面人脚上带来的水渍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被打湿。

    不仅如此,以前雨水打在房檐上,声音听得非常清楚。现在的雨声竟然并不大,好像被一层厚厚的东西隔绝在好远外外,只有些沉闷的响动传入屋内。让屋内的人声都显得清晰许多。

    回到住处,何坤立刻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雨水拍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一些没有来得及维修的屋顶开始往下滴水。

    空气虽然潮湿,明显是满城内经过修理的房子内干爽了不少。何坤心中忍不住悲苦,只觉得满人们受了无尽的苦楚。正难过间,外面却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乃是其他潜伏在城内的兄弟。

    兄弟趁着雨溜进屋内,满脸欢喜的说道:“朝廷派来了人,说是等雨停了,就要打回来啦!”

    “真的?”何坤大喜。朝廷只要夺回江宁,满城内那些房子就可以重归何坤等满人居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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