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小院的佛堂亮着一盏油灯,贺远盘膝坐在蒲团。他正想的出神的时候,忽然直起了腰板,眼睛也亮了起来。

    田老六回来了,带回了不少消息。听完了田老六的汇报,贺远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已经找到了正主,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从这些消息来看,这人身有不少故事啊。

    总算可以熄灯休息了。

    王府后院,暖香阁中没有点灯,丫鬟们早已被打发出去,整个小楼安安静静。窗户开了一扇,月光能照进屋子里,蒙青璧坐在窗前发呆,已经坐了良久。

    忽然,暖香阁屋顶的瓦片响了一下,蒙青璧站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人无声无息的从东窗穿进屋子。

    蒙青璧转身做了一个戒备的姿势。

    “谁?”

    “是我。”进来的人应了一声。这是一个留着长须,仆役打扮的老人。

    看清楚来的人,蒙青璧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埋怨来者。

    “怎么是你?你师弟呢?你穿成这样,还在这里乱走,不怕引起别人怀疑吗?”

    老人眉头紧锁,有些焦躁:“毕师弟出了事情。事情紧急,我只能来找你了。”

    “出了什么事?”

    “今天,毕师弟带着三师弟。去埋伏那个头陀,结果失了手。两个人都受了伤。不敢去请大夫,只能来找你了。”

    蒙青璧额头冒起青筋,刻意压低了声音:“王府中的眼睛太多了。我一动,就可能被发现。”

    老人说:“两个师弟受伤太重,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蒙青璧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看了老人一眼,对他说:“你稍等片刻。”

    她当即进了密室,出来后,已经换了一套利索的衣服。“走,我去看看。你那里有药?”

    老人说:“都准备好了。”

    两个人穿房越脊,避过了所有的明岗暗哨。到了一处小跨院,来到存放杂物的房子。

    老人在破旧的房门敲了三下,轻轻的说:“请的朋友到了”。

    然后,屋内传出了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

    “是师兄吗?快,快进来。”

    蒙青璧跟着老人进了屋子。她抬头一看,怔在当场。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屋子里有两张用木板简单搭成的矮塌,两个人躺在那。

    一个已经昏迷不醒了。

    刚才说话的,正是王府中的那位毕先生。

    老人简单把他们两个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毕先生强自压下痛苦,用一股平淡的语气对蒙青璧说:“这次实在是太轻敌了。那头陀的内功还算不得厉害,但是硬功相当了得。我们两个用的手段不对,结果,铩羽而归。

    蒙青璧一边查看伤口,同时对毕先生说:“王府最近出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人有没有盯我?你应该请大夫的。”

    毕先生说:“嗯,你不必担心。隐忍这么多年,我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你的手艺比那些普通大夫好多了。”

    “行,我先看看你的伤。”

    “嗯------”毕先生被蒙青璧碰到了伤口,终于忍不住了,闷哼一声。

    “我喘气都疼,估计是伤到肋骨了。”他觉得有些丢脸,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蒙青璧看着这毕先生疼的龇牙咧嘴,开口讥笑。

    “呵呵,何止是伤到肋骨了,有一根已经断了。你这伤,三个月不能动,我一会儿给你接骨。”

    毕先生说:“好,你先看看三师弟的伤怎么样了。”

    蒙青璧检查了另外一个重伤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三师弟的伤不能再拖延了。他被伤到了要害,对方的硬功太强,他五脏六腑受到震动,这种伤我治不了。你要是想他死,就这么拖着。”

    毕先生问:“你认识靠得住的大夫吗?”

    “找林家的人看看吧。”蒙青璧说着话,开始给毕先生接骨。同时,她用问话分散病人的心神。

    “对了,这次你们失手,有没有被人盯?

    “放心,我不会---嗯---”毕先生疼的冒出了汗珠。

    “接好了。”蒙青璧停下了动作。

    “呼------我们很小心。”

    蒙青璧哼了一声,“是嘛?最近王府中来了一个道士。”

    “哦!什么来路?”毕先生眯起了眼睛。

    蒙青璧说:“这人的武功路数看不出来。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与盘坐时的呼吸来看,此人内功精深。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混元派。就怕是来者不善。”

    毕先生和老人对望的一眼。“这次失手,下一次只会更难。”

    蒙青璧问:“你们弄清楚了吗,就下了些么大的本钱,那本经书真在拐杖里?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蹊跷。”

    毕先生说:“我和师弟都受了伤,恐怕需要避一避。”

    蒙青璧登时大怒:“你糊涂。这个时候躲,不是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可以先告假,少在王府出现。”

    毕先生点了点头。

    蒙青璧说:“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必须赶快回去。你们别送了。”

    她的轻功极好,如同狸猫一样回到了自己房间,没发出半点声音。可惜,她没有看到,在楼下的有一双眼,一直盯着这一切。

    第二天一早,刘府的人都在传着一个喜讯。刘家大公子要去南廓县做主簿,公文一早就送到了。

    贺远给刘存文一家人送了祝贺。然后,跟着刘少裴去了录事司衙门。

    刘大人到了衙门似乎没兴趣处理什么事,大多数时间是在读书。很多公文他只是翻翻看看。

    贺远在里面没什么事,溜溜达达的去了右司的院子。

    在那里,卢有成正与几个牌头聊天。贺远见到了刚刚换巡街役穿戴的卢家兄弟。老大卢传北是个自来熟,已经和几个巡街役有说有笑。卢传洞有些木讷腼腆。

    几个人远远地见到贺远,都来打招呼。

    贺远提前叮嘱过了,所以,卢家兄弟也跟着别人叫--贺师傅。

    “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前阵子出去办了点儿事儿。听你们在聊天,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

    李牌头说:“最近的新鲜事儿就是卢牌头心想事成。”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没错啊!”

    “这才是心想事成。”

    几个人的话语中带着些许酸味。

    他们有的有儿子。没有儿子的有亲戚或者徒弟。不少人都想安排自己人,在将来接替自己的职务。

    如今看到和自己一般齐的卢有成得偿所愿,难免心中有些郁闷。

    这也是贺远不愿意让卢家父子说出与自己有关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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