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啥事儿,我先走了。”眼看许晖的同伴们回来了,顾娜娜慌忙告辞,绝不愿意让更多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尤其是许晖的朋友。

    “你还是住西郊么?这么晚了,没有公交车了吧?”

    “不要紧,我和我朋友住一起,离这儿不远。”顾娜娜说着话便转身向那名惊恐未定的女伴走去。

    “哦……哎,哎。”许晖连哎两声,但是接下来没词儿,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顾娜娜拉着同伴匆匆离去。

    “呦呵,老七,你倒是真潇洒,那姑娘是谁呀?”黑牛走在最前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个劲儿的盯着女孩的背影,像是能看出朵花来。

    “我同学,刚巧碰上。”许晖心不在焉,没由来的有些惆怅。

    黑牛还想要开玩笑,却被羊肉摊老板扑过来一把给抱住了,嘴里嚷嚷着要他的物件,黑牛没辙,只好到一边吵架算钱。

    “同学?扯呢吧?这么晚了,妖艳不可方物啊!”谢海青同样望着顾娜娜的背影,怪声怪气,还有意无意的把一只膀子搭在了许晖的肩膀上,“老七,说老实话,是不是有啥干货瞒着咱们兄弟?”

    “什么意思?啥干货?”许晖把心一沉,他最近脑子虽然乱了点,但不是没有正常感觉,顾娜娜出现的时间和方式,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只是他不愿意朝那个方面想而已。被谢海青随口说破,情况就不同了,自然是大为不快。

    “没啥意思呀,认识俩骚姐又不是丢人的事儿。”谢海青压根就没看出来许晖的表情不对,还在继续调侃,“你说你呀,就是藏的严实,跟自家兄弟……”

    许晖一拧肩膀就把谢海青的膀子给撩开了,“别特么没根据,乱嚼舌头,说过了是我同学。”

    “呀,有病呀你?老虎屁股啊?开不得玩笑啦?”谢海青也不高兴了,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许晖突然间这么个态度,他当然上火。

    “行了,老七最近气儿不顺,少开两句玩笑。”谢海林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过来伸手拉开了自家兄弟,哪料到许晖的倔劲儿上来了,一扭头,径直走人了。

    “卧槽!你说为一个做鸡的,他至于么……”谢海青的鼻子都给气歪了,伸手指着许晖的背影,手指头都有点哆嗦。

    “有完没完!”谢海林打断了自家弟弟,“那女孩你还真不能瞎猜,我听老七叫她顾娜娜,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特么哪儿知道?”谢海青没处撒气,干脆一甩手也走了。

    独自漫步中的许晖,心里像砸翻了五味瓶,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顾娜娜,可是今天就意外相遇了,不清楚这丫头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摸样,可让人看着隐隐感到难过,尤其对方离开时那双慌乱的眼睛,就在脑子晃荡,怎么也抹不掉。

    许晖做了一场梦,脑袋瓜里一会儿五颜六色,一会儿灰暗清冷,反复交错呈现,头疼的像要炸开了一般,可奇怪的是,怎么都难以醒来。

    模糊的意识中,他仿佛置身于无限空旷的空间,视界所及全是蒙蒙灰雾,让他很难找到方向,就连脚下的大地也变幻无常,一会儿犹如实质,一会儿又像腾云驾雾,距离已经失去了意义,迷失感带给人恐惧,满是铅色的四周,找不到一丝异样的光彩,就在极度绝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许晖觉得身体陡然一沉,飞速向下坠去……

    坠落中并无呼呼的风声,只有无限的心慌,耳边再度传来咔嚓一声,这次犹如实质,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响,许晖的脚下陡然踏实,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间充满浊气的密闭空间,粉色基调中充斥着靡靡之音,像是间舞厅。

    镭射灯映照下的舞池内,人们轻歌慢步,色彩斑斓,人影晃动间更显光怪陆离,衣着暴露的伴舞女郎或是藏身在角落紧盯猎物,或是站在显眼的地方,搔首弄姿向客人展现自己最撩人的一面……突然间,每张舞女的面孔变成了面具,但藏不住那双熟悉而又慌乱的眼睛,一齐看向了迷茫中的许晖,如针刺一般,顷刻间让许晖的意识一片空白。

    如是循环,许晖一夜惊梦,早晨醒来时大汗淋漓,眼窝深陷,嘴中满是极为苦涩的味道,身体虚弱的比数日前生的那场大病还不堪。

    勉强背起书包上学,许晖连自习课都没坚持下来就趴在桌子上睡倒,这一睡就是一上午,非常踏实,再也没有什么怪梦出现。而且运气也不错,上午两节数学课因为老师有事儿调成自习,吴晓莉也很罕见的没有叫醒他,这一难得的喘息,终于让许晖勉勉强强的调整了身体状态。

    下午,沈大平改变想法,还是把许晖单独叫了出去,没到办公室,而是校园的小路上散步,边走边聊,气氛轻松一些,也容易让大脑保持清醒。

    许晖刚开始不说话,就是闷头走,沈大平也不着急,冬天的校园寒风瑟瑟,满眼枯黄,幸亏有午后的阳光,才带来点少许的暖意。

    可即便如此,许晖还是喷嚏连天,好容易才止住,这却让沈大平十分诧异许晖糟糕的体质,她哪里知道这家伙前些日子大病初愈后根本就没有消停过,立马开始糟蹋自己,夜夜晚归,日日喝酒,身体不虚才见鬼了。

    “看你运动会上挺能拼的,怎么感冒一次就变成这样了?”沈大平以调侃的方式做个切入点,这样可能更方便沟通,她很清楚许晖最近的心事太重,原以为根源是他和高小毛之间的矛盾,但观察一段后,她知道自己猜错了。

    “还行,可能上次没好利索。”

    “嗯,大冬天的,多注意吧,年纪轻轻不应该这样。”

    “会注意的,谢谢沈姐。”许晖心里挺感动,数次闯祸,沈大平都给予了最大的包容,他心里岂能没有数?自从到了十九中,可以说倒霉不断,但也非常幸运,碰到了沈大平这样的班主任,但自己并没有做好什么事情,反而净添乱,真的很愧疚。

    许晖也知道沈大平单独找他的目的,但真的很难跟对方敞开来说,因为情感的事情放纵发泄、破罐子破摔,说起来也不怎么光彩,真的与旁人没有关系,只是他自己调整不好心态,谈恐怕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你最近状态很差,我是指精神状态,没有一点少年人应该有的朝气。”沈大平并不理会许晖心里在想什么,既然起了话头,便直言不讳。

    “沈姐,我没那么糟糕吧?”

    “糟糕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有数。”沈大平叹了口气,“实际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差劲儿。”

    “夸张,老师,您绝对的夸张!”许晖的脸有点烧烧的,想俏皮一下掩饰尴尬,其实骨子里仍不愿意深谈,“我实际上就是身体不舒服,可能情绪上就差了一点。”

    “夸张么?”沈大平看着许晖笑了,“以前当班长,也没见你怎么样,现在无官一身轻了,反而萎靡不振,要死不活,你敢说我夸张?”

    “呃……”

    “逃避,也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沈大平依然笑眯眯的,但目光犀利了许多,对待许晖就应该多上点眼药。

    “没逃避呀,背这么个处分,我也不愿意。”

    “别瞎岔,我没说班长那事儿。”沈大平的语气也严厉起来,“口是心非的说话,你不觉得累么?你才多大年纪?”

    许晖沉默了,连着两句反问让他心里发虚,都不太敢抬头看沈大平的眼睛。

    “我上大学那会,班里有个男生跟你很像,很要面子,性格也倔,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不喜欢跟人交流。”沈大平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而是慢悠悠的讲起了故事。

    “除了这两点,他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当时我们都觉得他很强。可是后来,他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情绪萎靡的不得了,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坏,但他宁可自己受着,也不跟别人说,就这样,精神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得不到释放,最后选择了自杀。”

    许晖心里猛的一颤,沈大平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剂药下的太猛了吧?动辄把自己往死里弄,这样的事情他可万万做不来,但有一点没错,自己现在的精神压力的确越来越大,有时候感觉思维混乱,还有点迟钝,难怪吴晓莉老骂他神经病。难道无法节制的往后发展,真的会无药可救?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适合讲给你听,我也无意拿这个男生跟你做对比。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老师真的很着急。”面对许晖的再次沉默,沈大平又叹了一口气,“只有心向阳光,你才会感到温暖,这是我的老师毕业前送给我的话,现在转送给你。”

    沈大平说完径直离开了,许晖愣在原地仔细回味,不说教,也没有训斥,推心置腹让人感到浓浓的关切,有些话道理简单,但耐人寻味,再想想自己近段时间的表现,反应真的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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