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卫发自内心的崇拜,在大卫的眼里,李明勋制定的这个体系极为强悍,谁近李明勋一步,谁就获得大于外面的人优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片广袤的东海丛林会发生一次改变历史的变革,面对威胁和更好生活的诱惑,野人部落会加入外藩,外藩会成为内藩,而内藩会抢亲藩的位置,而最终的结局则是所有人和部落都加入李明勋制定的体系,接受文明的洗礼,资本的涤荡,簇拥着李明勋登上王位。

    李明勋笑了笑:“我的王冠在铸造,王国在建设,终于一日,我会加冕为王!”

    大卫笑哈哈的说道:“那个时候,请您一定不要忘记贫寒时来自大卫威廉的服务。”

    李明勋摆摆手说道:“好了,大卫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有很多正经事要做,首先要做的就是训练军队,征服不从。你也看到了有十七个部落拒绝成为外藩,我不希望这些野蛮人的血污染了今年的冬雪。”

    “是啊,您的永宁城需要更多的劳工,您的军官需要赏赐,征服他们,一举多得。”大卫笑道。

    李明勋点点头,打开一幅地图,这地图在原版的基础上进行了新的标注,但是上面的描述非常粗糙,仅仅是用越过几座山几条河,走几天这类完全谈不上精确的话展示,李明勋说道:“李德灿用了几天的时间旁敲侧击那些蛮子,得知了绝大部分部落所在的位置,其中用红色标注出来,十七个拒绝了我们的善意,九个没有派人前来永宁城,我计划在冬雪降临之前征服他们,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探险家和征服者,麾下也有不少精锐,我希望你能替我侦查这些部落的位置和实力,而安林、巴海会率兵征服他们。”

    “乌穆呢,那是我见过最忠诚最机警的野蛮人。”大卫问道。

    李明勋笑道:“接下来乌穆要迎娶巴海的妹妹布和,暂时不会出战,而我计划从内藩招募八百个乞列迷人交给乌穆训练,他的担子很重。”

    大卫点点头,坐在了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靠近永宁城的部落说道:“从这个部落开始,拥有两千多人,算是大部落,趁着首领们没有离开,先灭掉他,杀狗儆猴!”

    李明勋点点头,心道不愧是常年与野蛮人打交道的探险家,大卫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缺人,不仅缺精兵,也缺少军官,我向你推举一个人,他会训练士兵,也会指挥作战,哈熟悉火器。”

    “河原田兵卫?”李明勋问道。

    “对,河原田兵卫,他和李德灿一样,是不能埋没的人才。”大卫笑道。

    正说着,乌穆押着一个留着金钱鼠尾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他有三十余岁,身材壮硕,一双拳头粗壮有力,但是却被砍去了拇指和食指,男人走了进来,张口大骂:“尼堪,汉狗,终于一日,我八旗勇士会砍下你的脑袋,用你的心脏下酒!”

    李明勋招招手,乌穆一拳打在了这东虏的肚子上,把尚未骂出口的污言秽语堵在了肚子里,然后抓起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李明勋问:“乌穆,我让你做的事儿你做了吗?”

    乌穆连忙说道:“主子的吩咐,我自然不敢怠慢,我带他在永宁城转了一圈,参观了我们白隼号,还把您制定的制度和法令仔细的讲给他听了,还让他进了军营,看了我们新招募的索伦蛮子和乞列迷士兵。”

    李明勋点点头,一招手,亲卫送过来一个箱子,放在了那男人面前,李明勋弯腰打开,说:“这里面有二十日的干粮,火石火镰,还有一把短刀,两双草鞋,我还给你准备一艘上好的桦皮艇,足够你返回宁古塔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瓶酒,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吴巴海,等我九月兴兵至宁古塔,让他用这瓶酒招待我,我便饶他不死!”

    说罢,李明勋一摆手,乌穆的手下把人带走了,乌穆忽然跪下,说:“主子,如果您发兵宁古塔,乌穆愿做先锋!”

    李明勋摆摆手:“我只是吓唬一下那个吴巴海罢了,让他知道东海女真各部已经在我们的手里,随时会有一支部队逆流而上出现在他们的侧后,或者直攻宁古塔,那个时候,你认为吴巴海会怎么做?”

    “当然是退兵!”大卫当先说道。

    李明勋点点头,道:“说的对极了,这样就可以解围海参崴,我们也可以再次前往兴凯湖,获得那里的皮毛和参茸。”

    李明勋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南方,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变数就是朝鲜,毕竟他们离海参崴最近,又是清国藩属,着实不好说。”

    朝鲜,汉城。

    朝鲜王李倧从景福宫勤政殿里走出来,脚步在回廊上哒哒作响,他的脸色铁青,藏于袖中的拳头握紧,呼吸也粗重了许多,就在刚才一整天的朝会上,来自清国的使臣当着朝鲜两班贵族,文武官员的面诘问东海之战失利的事情。

    从传回的消息来看,朝鲜先是粮饷被抢,继而水军全军覆灭,再难围困海参崴城,惹来前线清国将领不满,李倧很想质问清国使者,为何只说朝鲜水军失败之事,不谈丢失普禄乡,东海各部叛逆的情况呢?

    然而,李倧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忽然抬起脚步,站在肃穆的重檐下,抬头仰望,看着爬上枝头的月亮,叹息道:“我本忠心向日月,奈何日月不同辉。”

    身边的内侍皆是不敢答话,朝鲜人人都知道这位国王通过宫廷政变的手段从伯父光海君手上夺走了王位,之所以得到士子、百姓的支持,便是举国上下不满光海君在明朝与金国之间的中立政策,不出兵支援明朝。但是他等位之后,先后丁卯胡乱和丙子胡乱,满清两攻朝鲜,李倧不得不放弃追随明朝,最终恢复中立政策,继而成为清国藩属,绑上了满清的战车,这些年来,他的政策大反转也遭遇了无数的反对,年年发生的政变和叛乱让李倧心力憔悴,如今不过四十六岁他,容貌已似迟暮老人。

    “大人,护卫大将金自点大人到了,已经在思政殿等着了。”内侍低声说道,打断了李倧的愁思。

    李倧问:“他从何处来?”

    “驿馆,下朝之后,金大人去了清国使臣住处。”内侍小心说道。

    李倧冷冷一笑:“果然是卑躬屈膝之徒。”

    说罢,他一甩袍服,从回廊绕过了殿宇,向后面的思政殿而去,进去之后,里面跪着的须发半白的家伙就是金自点,这人是典型的亲清派,一直与清国密切来往,李倧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知道如今朝鲜身不由己,国内百姓、士子心向大明,但本国却是清国藩属,不可少了金自点这类人。

    “参见殿下。”金自点朗声说道,声音其中不无得意。

    李倧换了一副平淡的表情,说道:“金大人请起,这几日清国使臣诘难,劳金大人斡旋了。”

    金自点连称不敢,说道:“如今钱粮之事已经办妥,上使催问出兵之事,尤以领军将领为重,不知殿下可有人选,臣也好前去回禀。”

    李倧知道金自点,或者说那个上国使臣已经有了章程,便说:“东国人少地贫,人才不兴,寡人也不知何人可领兵,金大人可有人选推举?”

    金自点道:“若论督师御兵,此乃兵曹之事,而青原君沈器远素来知兵,可担此重任。”

    李倧微微一笑,自然明白了金自点的想法,在如今朝鲜沈器远可谓忠明派的领袖,一直主张援助明朝,与清虏决裂,而沈器远是兵曹判书,如果督师出兵,这个位置自然由金自点进补,而且无论出战胜败,清国都想借此机会除掉沈器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此事寡人还要再行斟酌,你便先退下吧。”李倧厌恶的看了看金自点,摆摆手让其退下。

    待金自点退下,屏风之后走出一人,端的是仙风道骨,见到李倧,躬身施礼,李倧起身,说道:“迟川先生,衿川村社的春茶收了吗?”

    那迟川先生跪坐在了李倧面前,操起茶具,亲身沏茶,李倧品尝之后,叹息说道:“东国之茶,远不及江南之美啊。”

    迟川先生道:“然东国之茶养东国之人,江南之美却不佑朝鲜灵秀。”

    李倧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亲自给迟川先生倒了一杯茶。

    实际上,这位迟川先生便是原来的朝鲜领议政崔鸣吉,是朝臣之中少有的中立派,当年丙子虏乱,南汉山城之下,便是其力主议和,才让朝鲜避免了灭国之祸,后被沈器远等忠明派诘难,才被迫罢免,退居衿川村社,此次清国派使诘难,李倧不得不把他找来,因为李倧心里清楚,无论亲清还是忠明,都过于极端,只有崔鸣吉是真正站在朝鲜立场上考虑问道。

    “金自点的话你也听到了,说是他的谏言,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李倧淡淡说道。

    崔鸣吉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封密折递给李倧,恭敬说道:“来景福宫之前,臣去了青原君府上,此乃青原君亲笔密折,殿下圣裁。”

    李倧接过密折,浏览一遍,咣当一声,密折落在了案几之上,也无怪他如此失态,因为那密折之上,沈器远泣血请求,由他率军出战海参崴。

    “这是何故?”李倧问道。

    世人皆知,清国的敌人是明国,虽然海参崴的敌人身份没有在明国那里得到情报证明,但是城堡之中不乏明人,而使用的红夷大炮、鸟铳等火器也是明国所有,自然而然认定为明国之军,沈器远也是知道的,如何主动请战。

    崔鸣吉道:“此乃青原君一心为国之举。”

    李倧摆摆手,让所有的内侍退去,才让崔鸣吉继续说下去,崔鸣吉道:“青原君为清国不见容,若殿下不允清国使臣所请,更受责问,青原君不忍殿下受辱,这是其一,其二,青原君督师我东国兵马,有其周旋,清国将军必不敢视为奴隶、炮灰。其三,青原君督师出兵,于国大利,消弭党争,稳固朝野啊。”

    崔鸣吉说的模糊,李倧却是心中明白,沈器远离开了,忠明派就没了主心骨,党争自然不会那般激烈,而忠明派中的想要政变、叛乱的激进分子更是无人联合,政权更是稳固。

    “青原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新编水军由林庆业督领。”崔鸣吉提醒道。

    李倧思索片刻,问:“迟川先生,青原君意欲何为?”

    崔鸣吉微微一笑,道:“殿下,此事看破却不能说破,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青原君万万不会领兵造反。”

    在李倧的记忆里,林庆业不仅是忠明派,还是其中最铁杆最激进的那种,他一直仇视清国,在丙子虏乱之中,更是诛杀清国皇帝皇太极的外甥,如今正在清国麾下效力,率领水军转运粮食,封锁辽西,但是这个过程中,林庆业一直与明国有联系,与登莱水师作战,双方皆发空炮,林庆业自沉战舰十数艘,若非李倧本身就在明清之间左右摇摆,林庆业早就被诛杀了。

    林庆业与沈器远本就是好友,二人若统兵在外,不造反,能做什么?

    “难道他们要率军投。”李倧诧异问道。

    崔鸣吉微微一笑,说道:“殿下,这二人若留在朝中,其政策必引清国不满,于我东国不利,至于您说的那个可能性,殿下,这二人领兵乃是前往清国将军麾下效力,出了问题,也怪不得我东国。”

    李倧重重点头:“此乃万全之策,迟川先生不愧是我东国大贤。”

    崔鸣吉却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叹息一声,遥指西方,说道:“如今明清两国在辽西血战,胜败未分,我东国夹在这二者中间,犹如在两个鸡蛋上跳舞,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臣实在不忍奸贼背主,空谈误国,才出此下策,若殿下真要恩赏还以青原君为上。”

    李倧叹息一声道:“沈器远也是朝鲜柱石,可惜造化弄人,寡人心意已决,迟川先生还朝,再担领议政之职,青原君以右议政身份督师三军。”

    崔鸣吉没有忙着谢恩,而是问道:“殿下,还有金自点。”

    “哼,便让他接任沈器远的兵曹职位吧。”李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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