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吹响的那刻,几欲透支的麻用仞应声倒地。队友们看在眼里,却没人搭理,都在迷茫,连白筑和卫佳皇都不例外:还有半场啊?这倒是完了,那一会又怎么踢呢?

    替补席的倒是思路清楚,罗田和蒋灏赶过去把麻用仞扶起来,廖乾武骂道:“掸花子的,装啥子装!”

    其余有的叫:“打的好!打的好!”

    有的叫:“帅猪,帅气惨!”

    有的叫:“卫佳皇学弟刚起了的!”

    有的叫:“老贾,你还扳得动啊?”

    11人这才回过神来:对啊!我们赢到在啊!

    红衣服的队上半场实在打的太烂完全没好意思留在场上呛声或者制造摩擦,吕帅一吹,大家光速消失,预备着承受更衣室的暴风雨。

    进球员通道前,经典19的直属拥趸还是七嘴八舌地在场上为大家打气。当中有很多稚嫩的脸孔,白筑却突然想到一件在此刻无关紧要的事:“他们昨天还在上晚自习?我们当年七月份的时候上过么?”

    谢衲白他一眼:“这里的高考时间不一样。”

    这个世界一切为714让步,高考时间是717,718。

    卫佳皇掐指一算,问:“那你不是明天还要去维持秩序哦?”

    谢衲恨不得捶这讨人嫌的一顿:“老子现在哪还有那个心情,还维持个毛的秩序!你瓜的么?”

    白筑哈哈大笑:“学霸,你现在终于会带节奏了。”

    一时间,死气活样的团队有了生机。

    面无人色的队员开始有了声色。死狗样的麻球王被贾府先席魍一步拉了起来。

    罗田笑骂道:“你个掸花子的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麻用韧不服:“卫佳皇学弟的割喉比老子还讨打好不好?”

    严洋眼中的忧色却没有丝毫减弱,凑近白筑三人,把三人拖了一拖才低声说:“你们得想点办法,甘胖子快靠不住了。”

    三人知道严洋不是一惊一乍的人,大师兄的发挥事关半支球队,不得不慌,其中谢衲最沉不住气:“他又咋子了?”

    严洋叹道:“职业和业余比最本质的差别是什么你们应该不会忘记吧?”

    谢衲咬牙道:“调整能力和纠错能力。”

    “正是这样。我们能打出来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上半场能发挥出来的,都发挥了,已经是超水平发挥。就因为是这样子,才把甘胖子按着,跟我们的节奏在走。中场休息对方会脱胎换骨,而对我们就是浪费时间。甘胖子毕竟也曾经是职业选手,对手下半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他清楚得很,实力差距会有多大,没人比他清楚,所以在上半场最后那点点时间,我明显看出来,他已经有点不想守了,不想拼了,没的动力了。这么休息了以后,肯定不会像上半场那么拼了,而且你们也晓得,现在的进程就基本是进行到全靠他的这个阶段,他现在就是最粗的那条大腿。”

    谢衲怒道:“不想拼换他就是了,反正他就是冲着钱来的吧,原也没指望过他——”

    严洋打断他:“不要那么感情用事,先不说换他等于投降,你换又能换谁,原先设定的替补门将廖乾武已经下去了,我意思还是构思点新东西出来,让他有个念想,本身我们下半场要拼的话也需要搞点事——”

    白筑插话:“按你的说法,我倒是觉得他会抢着过盘主教练的瘾,本来论资历和现在场上作用他都是最大的权威。”

    卫佳皇皱眉:“他八成会比着自己当年在队上的强度来要求我们,只会死的更快。”

    白筑微笑地看着严洋:“所以啊,我的意思,不想那么多,走到哪儿算哪,反正除死无大事。大师兄我们先不是算他肯定过不了韩单那关么,结果又如何?谁又想过,我们会在半场结束的时候2比0领先呢?”

    严洋还待说什么,白筑揽着严洋正色道:“严队!让你费心了。大师兄如果水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这时候甘金商已经觉得这边不对劲,走了过来:“干嘛鬼鬼祟祟?说我的坏话?”

    白筑笑道:“哪里哪里,赞美你英明神武,身轻如燕。”

    “放屁!”

    插科打诨也好,深谋远虑也好,庸人自扰也好,人心各异,去处只有一处——客队更衣室。

    打开门,当先的液晶屏幕在放半场集锦,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垃圾的比赛也有人作分析么?

    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个白发苍苍的背影,正觉得眼熟,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众人惊呼:“岑大爷!”

    “是老子我。”

    白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您…您这是?”

    “我来抢救你一下,看还抢救得回来不。”

    登时,贾府,麻用韧,席魍,狄冻植,苗贤达,谢衲这六个人就热泪盈眶,白筑心下雪亮:靠,你们六个装的什么似的,原来早就要崩溃了啊!

    卫佳皇已经在脑补这六个跪下说“大爷,我想踢足球”的画面。

    就在这时,有人嚎啕大哭,竟然是大师兄。

    众人皆不爽地看着他:你他妈来凑什么热闹!

    大师兄一面哭一面还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岑大爷就激动。”

    岑大爷淡淡地说:“听说你能拒绝韩单的时候,大爷我也很激动。”

    大师兄破涕为笑:“还是大爷您教的好。”

    “他们做的事情原本与你无关,你答不答应,是为了所谓的义气还是奖金答应,我觉得都没有关系,但你能保全你的尊严,真的很让我欣慰。你是一个人,并不是都盛系的一条狗。”

    大师兄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时候大家没有再怀疑他作伪和浮夸,严洋给他递纸,大师兄接过顺便醒了一把鼻涕。

    麻用韧小声问道:“我们还能赢么?”

    “我教给你们正面的说法,足球是什么?”

    众人抢答:“是一种娱乐方式!”

    岑大爷点头:“不错,从这个角度,你们赢不了。那么你们每个人在退队前的最后一次训练,我才教给你们的另一面呢?”

    众人再抢答:“是一种比烂的竞技,能让对手比自己更烂,就能赢的竞技方式!”

    岑大人再度点头:“如果真的是所有人都记得,那么你们还有救。”

    圈内人都以为岑大爷是美丽足球的教父,他在教小孩子踢球的时候放了很多记录精美配合的录像或者片段,鼓励孩子们超越胜负,娱乐观众,然后以这个目的不断修正自己的技术细节。但是他们不知道,岑大爷在这些孩子们逐渐成熟,技术定型以后,给他们看过一场完整的比赛录像。所有的孩子们在他那看到的完整比赛录像,只有这一场——1990年的世界杯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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