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宫,横竖一里。

    先前,绵延七重,大殿三重。

    蓟王合欢殿,居北宫正中,据五、六、七,三重。顶阁,便是瑞麟阁。左、中、右,椒风、凤凰、发越三殿,居四、五、六,三重。七妃安处殿,慧妃常宁殿,居三、四、五,三重。马贵人蕙草殿,安素无极殿,并吴房君,茝若贵人华妁所居茝若殿,据二、三、四,三重。馆多二重,舍为一重。诸如此类。

    七重宫室,上下堆叠;左右拼组,随心所欲。彼时蓟王宫,已集蓟国营城术之大成。

    今奉太皇之命,增筑至九重。然蓟王,并未抬升宫殿层级。只做平层外扩。于同一层级,将三重大殿,扩为“回”字四殿。

    蓟宫二十三殿。七重之上,唯有二宫太皇所居,皇英殿。余下二十二殿,皆未逾越。蓟王遂奉太皇之命。然,“君有所赐,臣有所辞”。蓟王宫,虽自上而下,扩至九重。然蓟王恪守臣节,并未僭越。

    即便如此。同一平层,亦扩至一倍余。

    升蕊珠、纷芳、易迁,二重馆为三重殿。另造棠棃、灵波,二殿。增筑迎风、珠樱、七海、相思,四馆。

    又于七重以上。另造,钟阙、鳷鹊、封峦、露寒、天梯、瑶台、温德,诸观。立为署寺,不为私用。

    更于王宫九重顶。新筑,迎仙台、泰畴坛、紫云坛、万神坛。亦立为署寺,遣观天阁女仙值守。用于接引女仙,祭祀“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

    一言蔽之,七重为殿,八重设观,九重立坛』。

    增筑之始。蓟王先将营造法式图卷,上呈甄都。董侯命人遍示群臣。见蓟王恪守臣节。虽奉二宫太皇之命,然增筑层级,皆为祭天祀神所用,非是人居。故,百官皆无异议。

    北宫,合欢殿。

    鲁灵光殿,月满西楼。九重王宫,堆光如昼。

    得门下祭酒司马徽来报。中书令荀采,即刻入北宫。

    甄都有变,十万火急。荀采不再绕行,直经十字飞阁,入北宫御苑。问清来意,函园妃沿途放行。荀采一路无阻,抵挡合欢殿前。

    因扩为“回”字四殿,守备更加固若金汤。合欢殿,未置署。左右偏殿,亦无媵妃。乃是瑞麟阁、天枢署,女官官舍。

    瑞麟阁,凌空飞架于,合欢殿中庭御苑之上。与合欢御苑,共组“天圆地方”之格局。瑞麟阁,以赤金为架,通体铺陈清钢陨琉璃,不遮天光。九重天枢顶,亦为陨琉璃宝顶。星河烂漫,群星璀璨。

    殿前守卫,正是希雷娅贵妃。

    “中书令何事?”伴驾夫君十年,贵妃早为蓟人。

    “禀贵妃,甄都有变。”荀采如实作答。

    “中书令少安。”希雷娅贵妃,入后殿通禀。

    步入合欢宫苑前,贵妃轩下立定。目光扫过,伏于四处函园妃,纷纷解除警备。

    “女主人?”美人安德莉娅,率队值夜。

    “甄都有变,需禀夫君。”贵妃希雷娅,如实相告。

    “请女主人,解兵。”安德莉娅,公事公办。

    “可。”希雷娅,轩下卸甲解兵。着百花战裙,轻身入殿。

    安德莉娅,亦自除兵甲,只着百花战裙,与贵妃希雷娅,一同入殿。非是心生隔阂,乃至关系疏离。只因同入狮群,死生契阔。群狮之主,至亲至爱,远胜彼此。不容有失。

    殿中陈设,刻骨铭心。早已烂熟于胸。信步登楼。

    七重华盖,鸳鸯榻内。婆娑玉影,多姿婀娜。夫君兴致正浓,尚未入眠。

    希雷娅移步近前,隔帷轻问:“夫君?”

    华盖帷幄,看似轻薄,实则兼夹,钢丝幕网。更有清钢琉璃壁,机关暗藏。不等贼人攻破幕网,清钢琉璃壁已先行落下。

    鸳鸯合欢榻,阔长堪比华室。内中陈设,一应俱全。唯蓟王枕边人可窥。日常皆由安长御,亲手打理。华贵妃,亲自善后。宫婢女官,无令不得入内。

    “何事。”蓟王自是未眠。

    “中书令求见。”希雷娅答曰。

    “榻下来言。”蓟王言道。

    “喏。”希雷娅领命而出。

    少顷,又陪荀采入殿。

    “禀主公,甄都有变。”荀采稳住心神,轻声言道。

    “天子安否?”蓟王先问。

    “天子无恙。”荀采答曰。

    “如此,且道来。”蓟王这便心安。

    “喏。”荀采言简意赅:“端午归城,百官遇伏,多有死伤。曹司空长子(曹)昂,弟(曹)疾,并疾子(曹)安民,俱亡。”

    “何人行刺。”蓟王语气渐冷。

    “尚不知也。”荀采如实作答。

    “孟德何为?”蓟王必有此问。

    “曹司空怒极,收百官下狱,施五刑拷问。”荀采答曰。

    “唉——”蓟王一声叹息:“孤已尽知。速传左右国相,并三丞入宫。”

    “喏。”

    “再传南閤祭酒许攸。”蓟王又言道。

    “喏。”荀采领命自去。

    王命传达。左右国相,并幕府三丞,车驾入宫。

    灵辉大殿。蓟王已先至。

    门下祭酒司马徽,中书令荀采,皆在。

    “拜见主公。”右相领重臣见礼。

    “诸君免礼。”蓟王居高示意:“速坐。”

    待重臣就坐。遂将甄都之变,悉数告知。

    蓟王居高下问:“可是司徒所为。”

    当朝司徒,乃不其侯伏完。蓟王言下之意,莫非党争又起。

    “臣,窃以为。非出司徒之谋。”中丞贾诩,先答。

    “何以知之。”蓟王又问。

    “自王太师殉身,王党四散,多归河北。先前,公孙二雄,又出为外镇。程昱为司空司直,甄下尽为耳目。不其侯,何以豢养死士。”

    “中丞,所言是也。”蓟王这便领会。半道设伏,搏命一击。非死士不可为。若不其侯伏完,于府中豢养死士。以程昱之能,岂能浑然未知。何况,伏完本就是王党之首。王太师虽伏罪。然曹孟德,又岂掉以轻心。不等伏完举事,举家皆为囚徒矣。

    “莫非,另有其人。”右相耿雍,若有所思。

    话说,史上曹孟德遇袭,可谓家常便饭。史书所载,便有数次。野史更多。

    究竟何人所为。饶是蓟王先见之明,亦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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