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皇竟不在。

    由窦太皇,将安氏、冯氏,交由蓟王之手。共入大殿,行婚仪。

    蓟王宫上下,已举行多次。轻车熟路,莫过如此。

    待礼毕,送入后宫无极殿。

    请窦太皇入帘后,刘备坐于帘下。遂开宫宴,大宴群臣。

    窦太皇正值盛年。又远离洛阳勾心斗角之地。避重就轻,心旷神怡。帝后风华,一览无遗。此次诸母亦归。见过太妃,便入门下署鸾栖馆,由太医左令华妁,悉心诊治。董太皇不愿下船。蓟王于百忙之中,已命华大夫亲自问诊。

    蓟国医术,独步天下。户户药圃,相沿成习。药材富足,各式药方,由方技馆整理汇编,再经太医院,临床验证,不断改良,传于后世。前立南学,门下署寺皆已并入。唯有医学与方技,各自保留。足见持重。

    上邦风貌,大有不同。帘后窦太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君臣相契,莫过于此。海内大贤,蜂拥而至,齐聚一堂,英才辈出。

    古往今来,能以一国济天下者,闻所未闻。大汉一藩,足见一斑。

    蓟国吏治,清廉高效,居功至伟。

    蓟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自左右国相以降,德才兼备。一心俸主,忠心不二。若社稷终为蓟王所得,亦是天命使然。

    帘内窦太皇,目光如水,环顾大殿,停于蓟王侧颜。一时感慨万千。洛阳不回也罢。蓟国近北疆。又立冬宫于北海之滨。窦氏遗孤,当可正名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蓟王起身告退。窦太皇亦避入西宫,与太妃、王妃相见。

    殿中遂交由义父、义弟,门下属吏。百官起身恭送,落座后,推杯换盏,气氛更加热烈。新婚之夜,在安贵人并冯美人寝宫。蜜月后,轮流侍寝,便在合欢殿中。一般而言,蓟王不必移驾。究其原因,蓟王夜幸七嫔。嫔妃名册,并不固定。多避宜孕期。乃由安氏四姐妹,代为排序。交由王妃过目,再行删减补录。换言之,侍寝妃嫔,皆需王妃钦定。

    六宫之主,掌君王家事。权力之重,两汉无以复加。

    自十字飞阁,步入东宫无极殿。七妃已恭候多时。

    “诸位姐姐,何意?”刘备明知故问。

    绾妃言道:“安贵人,冯美人,皆未经人事。势孤力弱,恐有心无力。故我等姐妹,奉命前来相助。”

    “奉谁人之命?”刘备笑问。

    “自是母亲。”七位小姐姐与长姐,自幼相伴。亦如刘备,称母亲。

    “如此,且一同入殿。”刘备言道。

    “不可。”嫣妃笑道:“我等皆守在宫门外。待小弟兴犹未尽时,便出声相唤。”

    “如此,也好。”皆是自幼相伴的小姐姐,刘备自不见外。

    安德莉娅为首的函陵宫姬,如花笑靥,为刘备开启宫门。皆是枕边人,多说无益。刘备步入殿中,登二楼寝宫,与二美人相见。

    南港夜泊,月满中天。

    无由来一阵心悸。董太皇倏然惊醒。风中隐约传来笑语欢声,乱耳丝竹。

    “来人。”董太皇无力轻唤。

    “太皇。”榻下答话之人,正是童子申。

    “今夜蓟王又得新妇。当真羡煞旁人。”董太皇似喃喃自语。

    童子申似懂非懂:“不正是太皇赐婚么。”

    “话虽没错。然……”将心比心。董太皇悲从心起,一时黯然神伤:“此来蓟国,终归有负所望。”

    “负何人所望。”童子申随口一问。

    “负……”董太皇终未出口。

    一夜无话。

    得七位小姐姐相助。安素并冯嫽,初婚夜,完璧归蓟,完满落幕。翌日大早,妇见舅姑、妇馈舅姑、舅姑醴妇。礼不可废。此去西宫一里之遥,二位新妇,却艰难挪步,耗时许久。

    太妃,义太妃,义父,见惯不怪。耐心等候便是。

    蓟王后宫,国色天香。如王妃惊为天人,副伏罗妃风姿无双,七妃朱颜倾国,宋贵人雍容华贵,士贵人知书达礼,马贵人才貌双全,西域诸妃貌美倾城。诸如此类。

    安素之美,竟不在其下。尤其先前,常女扮男装,含苞待放,不露锋芒。岂料“琼蕊苞红一夜开”,“正是玉壶春满”。

    妩媚深藏,一夜绽放。四射艳光,竟令人不敢逼视。

    得新妇如此,太妃自当欢喜。

    “此女不凡。”王傅黄忠言道:“当有大利于王上。”

    二位义太妃亦频频点头:“似有中书令之风。”赵娥女中豪杰,安素亦不逞多让。

    安素、冯嫽,举止得体,自有贵气。他日侍奉蓟王左右,只需珠胎暗结。贵气必为王家所有。便是方士所谓“藏风聚气,吞息吐纳”是也。

    礼毕,新妇再拜而出。被宫人搀扶回殿,各自歇息不提。

    循例,此后一月,乃二人专宠。蓟王夜幸七姬,必有二人之位。此举,乃为密集受孕。一般而言,十拿九稳,无有例外。如马氏、杜氏、邹氏,皆成功受孕。

    亦有例外。

    如一众女仙并鸳鸯十美,蓟王磨砻浸灌,百般宠溺,皆未能受孕。太妃已命华妁,细心诊治。尤其鸳鸯十美,事关三南大局。宜早不宜迟。

    如前所说。董太皇骤失贵子,无可奈何。蓟王便无需避嫌南下。待立冬后,稻作毕。再南下不迟。

    知董太皇卧榻不起,竟难以下船。

    翌日,蓟王沐浴更衣,车驾南港,登船觐见。

    永乐太仆封谞,下船相迎。刘备遂问,何以至此。

    封谞已从一众逐鬼童子口中,得知那日隐秘。遂耳语蓟王。

    听罢,蓟王一声长叹:“不料华云号,竟暗藏机巧。”

    “老奴久在宫中行走,亦不知先帝所赐华云号,竟暗置机关密道。”封谞一声长叹:“眼看贵子被掳,太皇心血,付之东流。焉能不气急伤身。”

    刘备轻轻颔首:“华大夫可来诊治。”

    “昨日已诊,并开药方。蓟王来时,老奴已侍奉太皇,服过汤药。”封谞答曰。

    “可有起色。”刘备遂问。

    “或,稍有起色。”言下之意,药效不显。

    “速去。”蓟王这便言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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