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仪如蓟王秦汉和亲,隆重礼仪。

    待万年公主婚车入园,金檠引路,登鱼梁高台。万年公主长于深宫。除左右亲随,无人一睹芳容。董卓众权势滔天,亦不敢擅闯宫闱。

    乃由黄门署中画工,手绘公主容貌,转呈董卓。

    董卓得见,果称绝色。

    鱼梁台上。见公主宫装幂篱,娉婷袅娜,风姿妖娆,无处不美。董卓色心大动,垂涎欲滴。然却不敢人前失礼。唯强忍焚心之火,先送入后殿寝室。再出前殿,与百官豪饮。

    所谓满座高朋,不过趋炎附势,曲意逢迎之辈。席间奉承献媚,可想而知。董卓志得意满,来者不拒。觥筹交错,换盏推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董卓起身赴后殿,与汉室皇女,行周公之礼。

    踉跄入殿,枝灯辉煌,华室生香。

    定睛一看。万年公主,正榻上端坐。气血沸腾,董卓急不可耐。这便手持三尺玉如意,摇晃近前,将幂篱挑起。

    步摇云鬓,缀珠点翠。玉色花容,美貌似曾相识。不及端详,积欲直脑。余下礼仪皆顾之不及。董卓宽衣解带,合身扑上。

    董卓离席。前殿百官群僚,互相结交,肆无忌惮。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悲号,响彻高台。

    殿内百官,闻声停盏。须臾,又大笑哄堂。必是丞相出师不利也。于是,欢饮如旧。

    直至中郎将牛辅,领兵冲入后殿,方知事大。

    后殿婚床血染。董卓披头散发,赤裸衣衫。一手捂裆,一手提剑。追砍婚妻万年。万年公主云鬓散落,唇角残红。手持血匕,四处躲闪。

    闻金戈大作。急忙奔向三楼平座。

    董卓血流如注,疼痛追上。

    寒光一闪。直棂门四分五裂。

    血目扫过。只见万年公主,正倚栏冷笑。

    月朗星稀,风过微寒。

    “贱人何故伤我!”董卓怒不可遏。

    万年公主冷笑。用力啐出一团血肉,变换男人声线:“董贼,且看某是谁!”

    董卓恶寒,竟忘创痛:“何……苗!”

    何苗仰天长笑。花枝乱颤,血滴不止。顺下薄襌,染红足衣。

    “不知妾之热肠,丞相满意否?”

    “啊啊啊——”董卓恶极。猛然跨步。不料牵扯创处,一时寸步难行,痛彻心扉。

    “丞相!”心腹爱将牛辅,领兵而至。

    “活捉贱妇,千刀万剐!”董卓怒不可遏。

    “喏!”惊见董卓胯下涌血,牛辅又惊又怒。不料一场大婚,竟暗藏杀机。无论是否皇女。皆留之不得。杀之泄愤!

    “拿下!”

    不等西州虎狼,一拥而上。

    狂笑声中,刺客已仰面栽下。

    众人追之不及。牛辅伸手去抓,只将半片残袖撕下。

    刺客撞上屋檐,又翻滚坠落高台。

    扑通一声,再无声息。

    冷风一吹,猛然回魂。牛辅反身奔向董卓。

    “速传侍医!”

    再看董卓,已痛至昏迷。

    鱼梁台上,一夜鸡飞狗跳。

    惊闻丞相遇刺。百官群狼,岂敢擅离。草草罢筵,各自恭候不提1.

    翌日天明。

    中郎将牛辅,浑身血染,满脸杀气。传丞相口令,百官暂避。又命尚书令许攸,入内相见。

    许攸不敢怠慢。遂入后殿寝宫,与董卓相见。

    只见帷幄之中,董卓高卧。

    婢女进进出出,血腥刺鼻。

    许攸长跪,不敢多言。

    少顷,忽听董卓虚声问道:“如何?”

    便有府中侍医低声答曰:“禀丞相,失一卵。”

    “可损人伦。”董卓又问。

    “当无损也。”侍医小心作答。

    闻董卓再无言语,侍医自去。

    牛辅帐下抱拳:“丞相,尚书令已至。”

    “卑下,拜见丞相。”许攸跪拜。

    “今日之事,又当如何。”

    “敢问丞相,何人行刺?”许攸佯装不知。

    “太后。”董卓答曰。

    “嘶——”许攸倒吸一口凉气:“莫非万年公主,乃刺客假扮。”

    “何……苗!”董卓切齿生恨。忽想起床榻之事,不由遍体恶寒。

    许攸心神大定而色不变:“若何苗行刺,必太后指使。欲杀丞相而后快也。”

    “某亦如此…想。”胯下剧痛来袭,董卓难以支撑。长话短说:“可有良策。”

    “西园墙高壁厚,固若金汤。又有万余精锐守备。强攻不易。唯有……”

    “说。”

    “火攻。”许攸眼中闪烁精光。

    闻帐中久久不语。

    恐计策半途而废。许攸又进言道:“西园内有仓廪府库,广厦千间。渠水流香,积谷可食数年。若围而不攻,久必生乱。宜当速决。”

    “恐为天下所诟。”仍过疼痛,董卓又道心忧。

    “太后逼迫二宫太皇,令以北逃,逆妇姑之礼,无孝顺之节。又使二兄何苗,假扮公主,刺杀重臣。又使前大将军何苗、中常侍赵忠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卑下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宜当辄鸣钟鼓如洛阳,请收苗、忠等,以清奸秽。”许攸进言道:“可效前大将军何进,以诛黄门内宦为名,纵火焚宫。大火一起,园中何氏满门,皆死无葬身地也。”

    “可。”董卓遂下定决心:“诸将依令行事。”

    “喏!”牛辅自领命去。

    讨贼檄文,许攸一蹴而就。董卓看也不看,遂命遍示百官。

    昨日赴宴官僚,方才得知。万年公主,竟是何苗假扮。更趁丞相房事无备,伺机行刺。险命丧当场。

    这还了得。百官群僚,义愤填膺。纷纷痛斥何苗。

    不等传檄天下,洛阳人尽皆知。

    鱼梁台上,将令频发。

    数万大军入城,将西园围成铁桶。

    大战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何苗悠悠回魂。

    仰见帷幄纱帐,朦胧透光。又觉下身一阵清凉。这便艰难开口:“何人救我。”

    便有一人,帐外答话:“我等奉命接应,大将军且安心。”

    “你是何人,又奉谁人命。”

    帐外之人答曰:“在下封君达。乃奉太后之命,泛舟洛水,接应大将军。”

    “原是青牛师。”何苗心中大定,急忙问道:“形势如何?”

    “日前,董太师传檄天下。言太后无孝节,黄门乱海内,大将军行刺诸事。遂兵围西园。”青牛师答曰。

    “速送我入城。”何苗言道。

    “太后已命在下,护大将军周全。上命不敢违。请大将军恕罪。”

    “此舟何往?”何苗又问。

    “北上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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