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伏阇讫多带领人马在万众期待中返回大营,前军的马上还驮着一具尸体,正是先前伏阇讫多的随行者之一。

    两千于阗军出营而去,两个时辰之后狼狈退回,阵型散乱,衣甲破碎,回营者大概只剩一半,个个神色惶恐,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

    伏阇讫多一张脸变成了黑红色,和他的须发有些相像,宛如厉鬼一般在马上面沉似水,守营的士兵不敢阻拦,远远便让开一旁。

    战无不胜的国师败退回营,让刚刚燃起一线希望的于阗军彻底慌乱,败军回营无人接待,各自散去,将阵前所见传于各营,转眼间便传遍全军。

    伏阇讫多在于阗一直都是不败的战神,此次助战在扜弥遇挫,非但杀敌不成,发狂之后反手还杀死了近百名于阗军,导致阵型大乱,汉军趁机出动,全军大败而归。

    非但伏阇讫多人人惊惧,汉军的强悍也让于阗军屡屡心惊,装备不如汉军精良,武将不如汉军强盛,军力全面压制,守军完全失去了斗志,上下畏汉军如虎。

    伏师战刚刚去周围巡视,到后山打探喀拉墩的军情,回营之后听说伏阇讫多败归营中,大吃一惊,赶忙到营中来问,却见伏阇讫多带着三名弟子在北营外的一座山丘上打坐。

    山丘上摆了一圈白石,一名弟子的尸体摆在高台之上,伏阇讫多坐如磐石,三名弟子合十立于身后,一动不动。

    此时天色已暗,黑云沉沉,夜风吹拂着袈裟不断飘摆,伏师战在城墙看了片刻,没有去打扰伏阇讫多,派人将出战的败军集合到营中查问情况。

    夜幕降临,天地阴沉,就在此时,押粮队终于到了大营,稀稀拉拉的一百多辆残破粮车出现在守军视野之中,军卒一片哗然。

    这就是等待已久的粮草?

    守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个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这些运粮队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粮草根本不够全军吃两天的,难道被他们在路上给吃了?

    营门外,伏阇讫多的弟子也不向大将军请令,直问国师在何处,守军自然认得八大金刚,不敢隐瞒,指了指营外西面的山丘。

    四名弟子将粮车放在营门外,只让运粮的队长向大将军报信,他们几人从后面的车辆上抓下来一只麻袋,扛着直奔伏阇讫多所在的位置而去。

    守军无奈,只能先向大将军报信,营门外点起火把,那些粮车看起来愈发少得可怜,运粮的士兵也都个个疲惫不堪,精神委顿。

    “师傅,师傅……”四名弟子远远大叫着,狂奔上前,等看清石台上的尸体,不由愣住了,“三师兄他怎么了?”

    四人跑到跟前,七嘴八舌问了一阵,见伏阇讫多闭目不语,也不敢再聒噪,悄悄退在一旁。

    虽说他们个个杀人如麻,但这八人却是常年在一起,彼此之间却有感情,没想到一日不见,就死了一人,看他胸口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是为重兵刃所伤,气得咬牙切齿。

    静默半晌之后,其中一人上前来到伏阇讫多身后,低声道:“师傅,害死小师弟的凶手找到了。”

    伏阇讫多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双目充血赤红,冷冰冰盯着石台上的尸体:“东川王?”

    “就是他!”

    那人指着刚才扔在地上的麻袋,“这老东西想趁机溜走,正好被我们在路上遇到了。”

    伏阇讫多缓缓起身,转身盯着麻袋,摆了摆手,两名弟子上前将麻袋解开,将里面的人提出来,一人在后心拍了一掌,瘫软的人影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东川王抬起头来,看到四周凶神恶煞的几人吓得浑身战栗,尤其是眼前这人身形高大,面貌凶恶,如果不是身上酸痛,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到了地府之中。

    “哼,十大名将?”

    伏阇讫多声音冰寒,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轻哼一声,“今天就用你的血来超度大头陀两名弟子的亡魂。”

    “国师,这不是我的过错,国师饶命!”

    东川王看清是伏阇讫多,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磕头解释,“是我帮助苏拉伽守关,被汉军从背后偷袭,我是诚心全意想帮苏拉伽将军的。”

    “哈哈哈——”伏阇讫多仰天大笑,声音凄厉,沉声道,“如果不是你献计让苏拉伽出关偷袭,导致他受伤回城,就算汉军从背后偷袭,苏拉伽没有能力逃走吗?”

    “国师,我……”东川王愕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伏阇讫多竟是怪他献计,导致苏拉伽受伤,因为受伤不敌汉军才被送命。

    伏阇讫多一甩袈裟,朝着石台上的尸体合十行礼,吩咐道:“老四,准备往生咒!”

    “遵命!”

    七名弟子各自在石台周围寻找位置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国师,饶命,真不是我的错,我是想帮苏拉伽将军的……”东川王浑身战栗,膝行向前,拉住伏阇讫多的袈裟角,涕泪直流。

    “给我死——”伏阇讫多爆喝一声,猛然转身,一掌按在东川王的头顶,面目狰狞。

    “啊——饶命——”东川王浑身颤栗,凄厉惨叫,面容扭曲着,额头上青筋冒起,汗如雨下。

    “大头陀想尝尝十大名将的滋味如何,哈哈哈——”狂笑声中,伴随着东川王惊惧的厉叫,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像被捏碎的西瓜,东川王的脑袋在伏阇讫多的手中忽然炸裂开来。

    脑浆和血沫飞溅,东川王的叫声戛然而止,尸体缓缓倒下,四野狂风大作,如野兽般传来咆哮之声。

    伏阇讫多抬起手舔了舔手指上的脑浆,俯身将东川王的心脏徒手挖了出来,撕下一块袈裟将其包裹,鲜血淋漓地放在了石台之上。

    “于阗的罪魁祸首,就是东川王!”

    伏阇讫多站在石台前,将金刚杵举在手中,仰天唱了一串奇怪的咒语,随后又盘坐下来,金刚杵迎风立在身旁。

    其名弟子闭目合十,在夜风中吟唱梵咒,天色愈发昏暗,远远只看见几道黑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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