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望的目光和紫鸢夫人的眼神相碰撞的一瞬间,兰大少爷突然感觉自己坠入了某个异次元里。

    这个紫衣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那么的容易令人沉醉,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迷失其中无法自拔、不愿自拔。

    等一等!什么情况?!

    这......难道是某种催眠术?

    兰望一下子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异次元”中拉了回来。

    “不是吧?!这娘们儿这么厉害,连色诱都不用,只靠眼神就能让人心神混乱?好险啊,差点着了道!”

    兰大少爷赶紧略微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清明起来。之后,他不甘示弱,高声回答:

    “能得大掌柜的抬爱,小子不胜荣幸!大掌柜请!”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狠狠地捅了身边的沈翰林一下,把沈梦泽从把持不住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紫鸢夫人脚步轻盈,迈动玉足飘然而下,紫色衣裙如同祥云般飞舞。她所过之处,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给她让开一条道路。这样一来,她的身影既像是仙人下凡,又像是高贵的女皇被无数臣民簇拥着、仰视着。

    “好家伙,原来都听别人说有些美女能做到‘气场两米八’,我还不信,以为那是夸张,今天一见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回过神来的沈翰林也控制不住地由衷赞叹道。

    ”你个酸子可悠着点儿!“兰大少爷压低了声音笑骂道,”看看美女养养眼可以,真要上手的话你可拉倒吧你!你好歹也是有老婆的人呐,要洁身自好,知道吗?!“

    两个穿越者还要继续这样不正经下去,美女就已经到了眼前。这下子兰大少爷可以更清楚地欣赏佳人的风采了---完璧赌馆的大掌柜浑身上下裹的相当严实,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展示自己的美貌。乌黑油亮充满光泽的秀发在女子头顶上挽成柔美的云鬓,夏藕般白皙圆润而又不失修长灵动的玉臂从衣袖中缓缓舒展开来,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最最自然而又美丽的舞蹈;刚刚在远处就已经能乱人心魄的眼眸在近处看去就好像平静的深潭,宛若青藏高原上宝石一样星罗棋布的湖泊那样蕴含着最原始、最神秘的美。

    饶是兰大少爷已经在心中运转起了玉简中记载的清心咒来稳定心志,美女到了眼前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愣了一下。

    “这位少爷,不知道你打算怎样赌?”女掌柜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像空谷回音。

    “那不如......就继续赌大小?“兰望试探着回答。

    兰大少爷的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儿---一出场就镇住了骚乱的赌徒,一两句话就化解掉了兰望裹挟在场赌徒向赌场发难的招数,不惜耗尽赌场的全部经费也要如数发放赌金,再加上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和无比轻盈的仙人步法,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赌场老板那么简单!

    此时,紫鸢夫人已经接过了兰望的话头,话音温润婉转:“如贵客所愿!那么,如果少爷没有异议的话,我们不如分别摇骰子,来个对赌大小?”

    兰望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又中招了!

    她只说赌大小,却没说怎么赌!这样一来,她先发制人,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规则的最终解释权,而兰望则失了先手,只能按照她的节奏起舞。毕竟,如果兰望这个时候突然提出不这样玩儿或者干脆就不玩儿了,那就一定会被视为示弱,想抽身离开都不可能!

    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吧!

    “没有问题!我们各自拿一个杯子,各自摇骰子!”

    “要玩儿就玩儿大的,你我二人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放上六个骰子好了!”

    虽然此时兰大少爷看不清楚紫鸢夫人面纱下的表情,可是他还是能分辨出来女掌柜在微笑。她回答:“都依贵客所言!“

    ”只是这赌注......“

    女子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这位少爷打算出多少?“

    兰望再次摆出了富家二世祖的派头,嘴巴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那还用问?当然还是全押了!我手里有多少我也懒得算了,反正我知道现在单单是我手里的钱就抵得上你整个赌场几十年的红利了!”

    “倒是这位掌柜的您......您打算拿什么作赌注啊?“

    兰望忽然坏笑一下---他打算捉弄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子,找回一下场子。

    “难不成......您要拿您身上这衣服作赌注?输了就把这衣裳全脱下来送给小爷我?“兰大少爷一咧嘴,很欠揍地笑了。

    整个赌场里先是寂静了两秒钟,然后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率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哄笑声顿时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在整个大厅里蔓延,一开始是这一堆儿那一堆儿,后来则是所有人都开始笑。有人呵呵地笑、有人哈哈地笑、有人嘻嘻地笑、有人嘿嘿地笑,但是所有笑声中都无一例外带着那种‘是男人都懂’的内涵意味,间或还夹杂着粗俗的起哄声、口哨声和一个又一个的荤段子。笑声逐渐汇聚起来,变成了喊声: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下注!快下注!”“拿出点真材实料来!”“买定离手!愿赌服输!”......

    兰望知道,在局面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利用人性这一招永远是扭转颓势的灵丹妙药。围观群众都是要吃瓜的,而只有足够大的瓜才能引起他们的真正注意。大多数情况下,围观的人只是一群陷入群体性无意识状态的乌合之众,只要你为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闷头跟着你走,你让他们往东他们就绝不会向西。

    既然女掌柜用撒钱这一招化解了兰望的先手、满足了赌徒们的第一欲望,那我们的兰大少爷只需要故技重施、迎合一下赌徒们的下一个欲望不就可以了么?

    金钱和美女,这一人一物从来都是最能够刺激雄性欲望的。

    兰望用了这种阴损招数暂时扳回一城,可是女掌柜的也是毫不含糊:“用小女子身上全部衣物为赌注?这有何不可?”

    空灵渺远的声音一出,全场再次恢复寂静。

    所有人都没料到紫鸢夫人会这么快就答应!

    兰望也是满头黑线---合着这位大姐也是个狠人呐!这种条件都敢答应?

    紫鸢夫人却是毫不犹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这位少爷用桌上全部筹码下注,小女子则用身上全部衣物下注,口说无凭,还请立字据!”

    说罢,玉手一挥,一个贴身丫鬟模样的妙龄女孩立刻拿着笔墨纸砚从楼上下来了,连墨都已经磨好了。本位面的女老板捉起笔龙飞凤舞地起草了协议,然后用大拇指点上红色印泥,在字据上摁下了手印。紧接着,贴身丫鬟又把纸和笔给兰大少爷端了过来。

    在那个俏丽的小丫鬟足以杀人的目光中,兰望也非常痛快地用毛笔以抽象画一般的狂草字体签下了名字,摁了手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紫鸢夫人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绽出了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笑容。

    “您是主场,自然也是庄家,都依着您!”兰望也绽放出了他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回没有人再起哄、也没有人再发出笑声,大厅里所有旁观者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赌局开始。

    负责报场的小厮反射弧比较长,直到现在才堪堪回过神来,见此情景急忙大声报幕:“对赌大小第一局第一回,大者胜,庄家先行!”

    紫鸢夫人的纤纤素手优雅地拿起桌上备好的骨杯,将桌面上早已经再次重复检验过的、整齐排列着的六个骰子扣起来,手腕轻轻一摇,清脆的响声就已经连绵不绝。

    兰望静下心来,抛却一切杂念,头脑中自动屏蔽了周遭环境中的一切干扰和一切噪音,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女掌柜手中那小小的骨杯上。紫鸢夫人摇骰子的声音和普通的师傅以及刚才号称“赌王”的鹫爷都不一样,不是“哗啦哗啦”的响动,而是那种非常清脆毫不拖泥带水的“沙沙”声,乍一听上去宛若一阵微风吹过树林后枝叶轻拂摇曳时发出的声音。不仅如此,骰子与骨杯内壁碰撞后发出的音律节奏也极为灵活多变,一会儿像是打得飞快的木鱼,一会儿像是啄木鸟在敲凿树干,一会儿像是一个顽童在玩蛙鸣筒,一会儿又变成了茁壮的春蚕在吞吃桑叶。那小小的杯子和几个平淡无奇的骰子在这集天地钟灵毓秀的女子手中,似乎变成了精妙绝伦的乐器!

    转瞬间,宛若一首琵琶曲在最强的和弦之后突然收束,摇骰子的声音随着骨杯重新被扣回到桌面上而戛然停止。

    “开骰子!”报场的小厮唱道。

    紫鸢夫人拿开了杯子,赫然露出桌面上六个六点朝上的骰子。

    人群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再次炸开了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搞不好这小少爷的运气今天算是到头了!”

    “上来就是六六大顺,这闲家肯定没戏了!”

    “就算这个小子手气再好,也只能同样出一个六六大顺,那样也不过只能保证不输!否则的话......“

    “呵呵呵呵,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兰望注意到,刚才送笔墨的那个小丫鬟没走,而是在一旁隐秘处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对赌大小第一局第二回,大者胜,闲家行!”小厮唱喏道。

    兰望没怎么犹豫,在沈翰林殷切的目光中拿起杯子,把骰子一个个捡起来先装进杯子里,然后动作很笨拙地摇了起来。

    “得,这小子肯定得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是啊是啊,就这两下子,刚才还敢口出狂言?”

    兰大少爷的表现不出所料地引来了一阵嘘声。

    仿佛是为了验证周边吃瓜群众的吐槽似的,兰望稀里哗啦无比蹩脚地草草摇了几圈,就把杯子扣在了桌子上。不仅如此,周边的人还都能清楚地听到:那几个骰子在骨杯扣上桌面以后还在互相翻滚碰撞,发出杂乱无章的响声。

    “摇骰子都讲究落地生根,这落了地还不站稳,肯定没好果子吃啊!”

    “就是!一看这小子就没有什么基本功,纯粹是狗屎运!”

    ......

    ”开骰子!”

    在吃瓜群众持续性的指指点点中,兰望气定神闲地拿起了杯子。

    露出了下面的六个六。

    “庄家闲家均为三十六点六六大顺,第一局平手!第二局决胜负,请庄闲两家追加赌注!”小厮报出结果的声音并不怎么响亮,但却让全场第三次恢复寂静。

    寂静,寂静的可怕!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就是出门踩上了狗屎---时来运转了?!

    最不可能的可能偏偏就出现了!

    双方平局!

    兰望借此机会再次控场。他冷笑一声,挑衅一般地对着美女掌柜勾了勾手指:

    “掌柜的,今天到了这一步,你我二人已经都没有退路了!”

    “既然决胜负前要加注,那不知您有没有胆量---”

    “跟小子---“

    ”赌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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