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点,他总算明白,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会比死了更痛苦。

    “少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看到你这样,香儿会不争气哭出来的。”香儿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陵天苏定了定神,是的他已经够窝囊的了,怎么还能一直一蹶不振下去。

    他深深闭眸道:“香儿,月儿,我想好了,我们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是的,背负全族的血债,好好活下去。

    一个月后。

    名不经传的小小渔村多了一个俊秀的年少渔民,他整日洒渔铺网,下海捕鱼捉虾,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少年的灿烂笑容,他很受村子里的人们喜爱,特别是村里的小姑娘们的喜爱,因为他很年轻,很帅气,作为大海的儿女,自然也很阳光。

    村里的小姑娘们每每干完手上的活,都会坐在自家渔船上,羞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各自盼着少年赶紧满十六岁,心心念念着好让家中长辈提亲。

    阿馒也是这强大队伍中的一员,她反而还有些自豪,因为这位少年就住在她家中,她是这群小姑娘中离他最近的,每每想到这里,心中都忍不住窃喜。她喜欢光着脚丫趴在自家船头上撑着下巴看着他,有时候无事,这么一看就是一下午,她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天色近黄昏,远方的天空透着一层金色余晖,余晖透过厚厚云层,洒落山头,恰好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画。少年今日收获颇为丰盛,满满的一大网海鱼海虾在网内蹦跶着。他将大网拖上船安置好,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汗水挥洒在阳光下,洋溢着一丝青春气息,他看向船头的小姑娘,笑道:“阿馒,回家了。”

    阿馒欢快的“哦”了一声,穿上鞋子,准备于他一同回家。

    回到家中,阿馒父母早已摆好饭菜,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香儿咬着碗筷,欲言又止。

    夜半时分,陵天苏坐在灯光之下,慢慢擦拭着凛冬,昏暗的灯光折射在刀面之上,映照出一道狭长平静的眸子。

    “叩叩……”忽的,敲门声响起。

    刀面中的眸子微微闪烁,陵天苏收回凛冬,看向门口,淡淡一笑,道:“进来吧。”

    香儿推门而入,单刀直入道:“少爷,我想和您谈谈。”

    陵天苏看着她,眼角含笑,道:“香儿是想问我为何在此处逗留这么久?”

    香儿道:“少爷既然心中雪亮为何迟迟不肯离去,何必呆在这里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陵天苏轻笑出声,道:“香儿姐姐觉得我是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香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觉得话语有些过重,她不同于月儿对少爷的严厉,凡是少爷做错了什么,月儿每次都会及时出言批评,然而往往,香儿却是过于溺爱,每每维护他。只是这次,少爷明显做得不对了,连她都觉得如此下去很不该,月儿却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任而为之。

    “对不起,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香儿觉得少爷身负重任,应该早日离开,少爷的亲爷爷还在京城等着少爷回归呢,这里太平凡了,不适合少爷。”

    陵天苏缓缓起身,将房门关好,道:“我身上野性太重,此刻不是去京城的最佳时机,唯有在这里修磨出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才足以在那个龙蛇混杂的京城里存活。”

    香儿微微皱眉,少爷未免想得有些太多了点吧。据说少爷的亲爷爷是大晋国的国老叶老王爷,其中地位可想而知,说到难以存活,杞人忧天了吧。

    她问道:“那何时才是最佳时机。”

    陵天苏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素来严谨的月儿姐姐此刻却如此平静,没有来说道我吗?”

    香儿很不解,问道:“是啊,为什么?”

    “因为她的想法和我一样,人不是站的越高就越稳,南族血仇不就恰恰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吗?”

    香儿顿时哑然,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她心中很是气愤,这是怎么了,小家伙长大了,竟然嘴架打不赢他了,还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丢人啊。

    香儿离去后,陵天苏明亮的眼眸沉了下去,他还有说完,他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修磨的像一个人类,而是他需要一个平和,安详的氛围,来压下他心中的仇恨,杀意,愤怒,这里的小小渔村正适合。

    从此他不再是北族少主陵天苏,而是叶王世子陵天苏!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蛰伏。

    叶王世子不该存在这些情绪,这是一个囚笼,一个叶王世子永久囚禁陵天苏的坚固囚笼,他必须做到牢不可破。所以北族少主陵天苏必须深埋在内心无法挖掘的黑暗深处,待他彻底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所有人时,方可释放。

    溯一醒了,醒的毫无征兆。

    这次大战陵天苏明显感受到了溯一消耗极大,极为虚弱,本以为怎么也要沉睡修养半年之久才能苏醒,却没想到提前醒来了。

    “唔……小子,看来你成功脱困了,不错不错,不亏是我选中之人。”溯一语气虽是调笑,话语间却带着浓浓的疲倦。

    陵天苏心头微暖,溯一提前苏醒,看来也是为了他吧。

    “溯一,你还好吗?”陵天苏关切问道。

    溯一好没气道:“我能好吗,上次为了救你,差点没把我吸干。”

    陵天苏心中抱歉,道:“对不住啊,每次生死关头都要你来救我。谢谢你。”

    听到陵天苏的道谢,溯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沉默片刻,道:“算了算了,主要是你没事就好了,话说回来,狐狸仔,你境界太低,可得加紧提升实力,不然下次紧要关头,我可未必能及时救你。”

    狐狸仔?这是什么鬼称呼?

    陵天苏懒得吐槽这土里土气的称呼,道:“溯一,你这么厉害,就见识广博,可否传我一些厉害的功法。”

    “哟,傻小子开窍了,终于知道开口来请教我了?”溯一乐了,这小子的脑结构与常人不同,若是其他人得到他这上古器灵,怕是早就各种抱大腿,求功法,当做佛似的供着了,可他倒好,不说上不闻不问,最多带着点好奇心来询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关键时刻还得要他自己巴拉巴拉的亲自出马救他,这不跟倒贴一样吗?最可气的是陵天苏这份好奇想必还是源于九重鸣幻铃是他母亲留下的物件缘故。真是完全没有理解道他的重要性,这令溯一很是气愤,所以大多时间,溯一也懒得搭理他。

    陵天苏没有读心术,哪里能理解溯一心中所想,只知道溯一是上古器灵,存世远久,见识广博,心中定然也十分宽广,当他如是一位老前辈尊敬,哪里能想到他会如此傲娇。

    陵天苏理解不了,只得虚心求教。

    溯一没办法,只得认命,这小子忒不懂事,憨头憨脑,哪里还有股狐狸的精明劲儿,也难怪,毕竟是个串嘛,溯一还是选择大度的原谅他了,谁让他是前辈呢。

    “小子,我记得北狐那丫头送了你两把刀,刀呢?”

    陵天苏从空间戒中取出凛冬,双叶,平展的上下铺放在床榻之上。

    溯一沉默半响,旋即慎重问道:“小子,你确定要在刀道这途走下去吗?”

    陵天苏沉吟片刻后,道:“不一定。”

    溯一笑道:“也是,你现在还小,修炼之路得慎重选择,咱们再考虑考虑其他的。”

    陵天苏有些纳闷道:“怎么我不选择炼刀,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不成你有更好更合适的?”

    溯一得意道:“自然是有的。”

    语落,腕间铃铛微微一震,陵天苏身前上方空气一阵扭曲,无数兵器“乒乒乓乓”的簌簌落地,陵天苏目瞪口呆,看了落了好半响,才没了动静。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等十八种兵器全齐了,歪歪斜斜的堆积如山。陵天苏却细心的发现,其中长剑比例尤为占多。微微一笑,问道:“溯一这是想让我练剑?”

    “呃……”

    小心思被拆穿,溯一有些尴尬了。

    他收回前言,这小子,哪里憨了,分明精明似鬼。

    “是。”

    可溯一是谁,活了千万个年头的器灵大人,脸皮早就练就到了登峰造极境界,片刻功夫就将那一丝尴尬化为虚无,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为什么呢?”

    陵天苏以为他会扯出一大堆如剑为百兵之君,古之圣品,至尊至贵等等理由。

    却不曾想,溯一以一副相当自豪切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那自然是我上一代主人用剑用的极好,所以我想让你也使剑。”

    这是什么道理,陵天苏很无语,感情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啊。

    陵天苏道:“你的上一任主人?不是我娘亲吗?我怎么没有听说她用剑用的极好?”

    溯一哼哼道:“小子,你想多了,虽然九重鸣幻灵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可我却不曾认她为主。”

    母亲竟不是九重鸣幻铃的主人?

    陵天苏不解道:“按照血脉天赋来看,母亲都强我数倍,你为何选择我,而不选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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