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阿牛,胆儿肥了,竟然敢坏哥几个好事,小心老子剁了你四肢!”一个下吊眼泼皮敲打着手中棒子走进胡同,目光不善,身后跟了五人。

    乞丐心中一紧。

    “跑!”拉着少年公子转身就要跑。

    “跑,老子看你能跑哪去。”胡同另一头却被另外三人拦截。

    乞丐磨了磨牙,恨恨的瞪了一眼陵天苏,道:“叫你跟我走不走,磨磨蹭蹭,这下好了。”

    陵天苏摊开双手,无辜道:“怪我喽。”

    不怪你怪谁,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到地皮流氓最多的黑巷子来作死,这里的狠人向来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如今还得搭上他一命,想想都牙疼。掏出不再滚烫的包子,狠狠咬下,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反正二妞是吃不到这包子了,不如便宜了他,想起二妞,忍不住鼻头一酸,强忍着才没掉下男子泪来,二妞,日后没了哥哥,你可要坚强啊。

    为首那人见他如此一副窝囊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看他那样,泪汪汪的,差点吓尿了吧,哈哈”

    手底下几人起哄道:“哈哈,这小子怂包一个,见了老大雄姿,当然得吓尿了。”

    陵天苏拍拍乞丐手背道,安慰道:“别怕,我有刀呢。”说完,还甚是得意的拍拍腰间双刀。

    乞丐塞了满嘴包子,脸颊被包子成得肿胀,说不出话来,只得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意思是想说:说就你那样,有刀顶个屁用,你们这些公子哥,自认为学了一招半式,挎两把刀就天下无敌了?还不是花架子,遇上实战,不照样得怂。

    前五人,后三人,目光不善的步步逼近,他们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让陵天苏自觉交出钱财衣物,对于这些衣着光鲜的公子们来说,脾气向来顽固的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反正干是杀人越货的活计,说再多也无用。他们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货色,既然决定了做这一笔,就得做的干净利落,省得向老李头那样落下隐患,最后被人连老窝都端了。

    少年乞丐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吃得太急,人生中最后两口包子根本没尝出啥味儿来,心中不由有些委屈,胡乱将手上油渍抹在身上,伸手去握陵天苏腰间凛冬。

    “反正你有两把刀,分我一把,待会我护着你,你自个儿小心些,胡三儿跟着春雷堂堂主学过些时日把式,身手不凡,你离他远些,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逃出去。”少年乞丐放低声音,打着商量道。

    陵天苏眼眸微眯,略带隐晦笑意,没有制止他无理的抽刀举动。“春雷堂?那是什么地方。”

    “你管他什么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在难题奇怪,你这刀怎么拔不出来。”

    少年乞丐单手改为双手,凛冬却依旧纹丝不动。

    为首那人胡三儿见此,放声大笑道:“你这窝囊废,连刀都拔不出,还妄想充当侠客伸张正义,平日里看你夹着尾巴安分守己,老子也就大发慈悲睁只眼闭只眼,今日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疯,胆儿肥了感出来充当大头,信不信老子拧了你的脑袋。”

    胡三儿目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陵天苏腰间双刀,垂涎道:“这刀不错,归我了。”

    阿牛抽不出刀,索性不抽,看着一脸痞像的胡三儿冷笑道:“以你胡三儿的能耐也只能在这死人巷里逞逞威风了,出了这巷子,你连条狗都不如。”

    胡三儿狞笑道:“老子就宰了你喂狗,让你成为狗杂碎。给我上!”手一招,手下几人如同饿狼扑食,蜂拥而上。

    陵天苏不急不缓的解开腰间凛冬,面上笑容不减:“想要这刀?那就接好了。”说完远远抛出短刀。

    看着以一道抛物线划来的凛冬,胡三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冷笑,这家伙长了一副好模样,却如此怂包,连随身宝刀都如此轻易舍弃,以为送出了刀就保住了命吗?真是愚蠢。双手摊开,正欲接过这短刀。

    胡三儿在最后一刻,最先看到的是被压塌扭曲不成样的手腕,随即手臂寸寸崩裂,依旧在鞘中的短刀以着不寻常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便陷入了永恒黑暗。

    “噗叽”一声诡异声响在小巷中格外清晰,原本胡三儿站在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一滩肉泥裹着掺血的碎骨,而肉泥中间则是插着一把短刀。

    鲜血从精致的刀鞘上缓缓滑落,泼皮们气势汹汹的步伐瞬间一滞,瞪大眼瞳的看着那堆血肉,不知是谁,低声吞咽着口水,随即发出一声干呕。干呕仿佛会传染一般,众人接连弯腰呕吐。

    年轻乞丐忍住没有呕吐,脸色却吓得煞白,哆嗦着手指着凛冬,傻子也能看出这刀的问题,怪不得他两只手都拔不出这刀,就这样,再给他加上十只也拔不出啊。

    陵天苏拍了拍腰间余下的另一把刀,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还有一把,现在轮到谁来接了?”

    众人下意识退后一步,不敢直视他腰间那刀。几位胆小的,被这血腥场景已经萌生退意。

    其中一人咬牙道:“大家别怕,任他刀再厉害,也只有一人,我们一起上,夺了宝刀,好日子就到头了。”

    恐惧终究战胜不了诱惑。

    陵天苏轻笑一声,自他有记忆一来,满打满算他也不过杀了北族余有成那家伙一人,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杀人。掌心来回摩擦着霜叶刀柄,在包围圈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时,五指轻轻握住了刀柄。

    少年乞丐呆呆的看着他,只觉清风拂面,刘海被掀起,虽说风是无形态之物,可他此时却分明感觉到了空气中多了一丝他肉眼所不能见或者说来不及看见的东西,他唯一能清楚看到的,是这少年公子握住了没有出鞘短刀,就在腰间那么轻轻一压一抬,甚至没有多余其他动作,七颗人头就滚葫芦般的从他们项上滚了下来,七颗头颅眼睛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易被终结。

    过了好半响,七人身躯才缓缓倒下,颈上伤口血流如柱,染红了狭窄的小巷。

    陵天苏踢开其中挡住道路的一名无名尸体,向前走去,丝毫不在意粘稠的血液染红靴子,面色平淡,好像刚才那一幕残忍行为不是他所为似的。他重新拾起插在那一堆肉泥中的凛冬,抖去刀鞘血块,也不知刀鞘是何材质而成,鲜血顺着刀鞘低落,竟没有留下一丝污渍。陵天苏重新将凛冬挂好腰间,回头看着呆傻掉的年轻乞丐,拍拍凛冬,笑道:“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别怕,我有刀。”

    阿牛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嗓音道:“你你疯了,你居然杀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胡三儿都杀了,他是春雷堂堂主的人,你杀了他,春雷堂是不会放过你的。”

    陵天苏歪了歪脑袋,道:“他们要杀我,就不准我杀他们了吗?”

    少年乞丐哑然。

    “说来说去还不是实力决定一切,若是你有足够的力量足矣超越你那口中的那个什么春雷堂,还会考虑这些吗?”

    少年乞丐如何不知这些道理,可他算什么,吃了这餐没下餐的乞儿,有什么资格谈及力量,实力。脑中一闪,他忽然好像捕捉到什么,猛的抬头道:“你杀胡三儿时,没有考虑这些,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所以丝毫不畏惧他后面的春雷堂?”少年乞丐眼睛黑得发亮,仿佛带着某种向往。

    谁知陵天苏十分欠揍的耸了耸肩,笑容里充满了恶趣味:“谁知道呢。”

    少年乞丐咬了咬牙道:“方才我不知你是如何办到一瞬间杀了他们七人,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

    陵天苏看着他,道:“所以呢?”

    少年乞丐深吸一口气,宽大外袍下的一只手悄悄的握紧那个钱袋,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个死人巷,教我本事。”

    陵天苏淡淡道:“你自己有腿,随时可以离开。”

    少年乞丐苦涩道:“当今这世道,哪有这么好存活,这是春雷堂底盘,我在这立脚,便隶属于春雷堂,呵,真是可笑,虽说隶属,可我却不曾在春雷堂获得一口食物,不仅如此,帮派争斗,关键时刻,还得为其卖命做炮灰,我不想死,所以求你。”

    陵天苏呵呵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

    少年乞丐深深低下脑袋,沙哑着嗓子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乞丐,我一无所有。”

    陵天苏语气变得刻薄:“既然如此,你还有脸说这个?我以为你是个更聪明的家伙。”

    少年乞丐猛的抬头,正欲脱口而出说些什么。

    却被陵天苏冷冷打断:“别跟我说些什么把命给我之类的话,一个乞丐的命,我不需要。”

    少年乞丐心里有些难过,果然世界上没有绝对仁慈的人么,本想着既然他能隐晦的赠他钱财,送他吃食衣物,定然十分好说话。也是,他自己本就一开始没信任过他,又凭什么跟人家提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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