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相当的棘手,甚至可以说雍家要比两个李家加在一起都难处理的多。

    这其中有雍家自己的底蕴,毕竟是从前汉开国时就存在的世家,流传至今四百余年,哪怕只是一直在益州地界上没有出去过,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而问题的关键,其实恰恰就处在这南中地界上,雍家呆了好几百年的扎根之所在。

    虽然雍家始祖,当年的什邡侯雍齿虽然是泗水郡沛县人士,但自大汉建国之后,其便被太祖高皇帝扔到了川蜀这个地方来。

    后来什邡侯爵位虽然只传了三世就断绝了,但是雍家却并没有因此而破灭,反倒是在经历了几次波折之后,于益州站稳了跟脚。

    纵使是前汉衰落今汉新起交替之时,雍家也依旧是屹立不倒未见丝毫衰落的迹象。

    其归根结底,还是在于经营日久,扎根深厚!

    可以说,雍家在南中,的影响力甚至是要比一郡太守乃至于一方刺史州牧都要强大的多。

    听调不听宣说的是那些在外诸侯领军之将,而达到了雍家这等程度,事实上连大汉皇帝其实都不会怎么理睬他们了。

    无他,一来是南中偏远地处蛮夷边界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心思关注这边。

    而二者,便是雍家已经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随随便便就可以惩治乃至于毁掉他的程度。

    要知道南中最让人头疼的蛮夷,往往是所有历任益州主官最想要彻底解决的问题,可是却始终没有真正做到过。

    论说跟蛮夷之间的亲近程度,雍家敢说第二却是没有人论称第一!

    这便是其底气所在,也是这些年雍家在建宁郡盘踞,但是历任太守都拿他没有办法,甚至于都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啊。

    到后来汉室影响力越发的微弱,再加上外戚宦官天灾等等外因所致,这建宁郡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是雍家的一言堂,外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插手的地方。

    若非如此,依着当初刘焉的狠劲,怎么可能放过雍家这等肥羊而不顾,必然是磨刀霍霍无法忍耐住的。

    可现实如此徒呼奈何,无奈之余刘焉也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李家等世家豪强的身上,转而狠狠的下刀子割出来一大块肉好填饱自己的肚子。

    前次刘禅跟魏延马良一同下南中平祸乱,宣告益州易主提老爹壮声势之时,唯二没有涉及到的地方便是建宁郡与最偏远的永昌郡。

    相较于地理位置比较差,内在环境比较乱,大汉统治声音最是微弱的永昌,建宁郡就是实实在在的忌惮于雍家的势力了。

    后来因为江东方面的问题,刘禅跟魏延提前被召回到了成都,加上立威和平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毕竟越嶲夷王高胜父子二人都完蛋了,越嶲郡等比较重要的郡县自然是再无忧患。

    但刘禅跟魏延虽然是回到了成都,可马良却是有感于雍家的隐患,而主动请命继续留在了南中地界上,准备为他的主公,也便是刘禅的老爹刘备做出一番布置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点刘禅其实也是知情人之一,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听到老爹点明建宁郡时会做出那般反应,些许的不解全在于此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良马季常应该是为父亲在南中留下了不少的后手才是,虽说未竟全功可相比用来限制一下雍家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尤其现在可不是承平之年,做事什么的条框太多规矩频繁,他雍家真做的太过分了,难道就不怕吗?”

    刘禅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也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按理来讲在益州盘踞了如此之久的雍家,应该不会像李家这种愣头青才是。

    而且似李家这种情况也并非是常例,毕竟前次之事是刘禅先不讲道理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杀鸡儆猴省力省时,才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最后把李家给拔出。

    既是为老爹充实了钱袋子,又是让自己修路筑道的计划得到了最大的保证,二者合一之余,就算刘禅做的这件事有些粗糙和冒失,却也是在这等巨大收益的面前不值一提了……

    然老爹先生两人所言,雍家心有异动最近不很安分,那敢问理由是什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时候,有什么巨大的利益能够让雍家放弃自己安稳的现状,转而非要兵行险着呢?

    想不明白内情缘由的刘禅,自然是带着好好学生的优良习惯,张口就问,反正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眼前不正是有两个明白人吗。

    可如果这事连自己老爹跟诸葛先生都不甚清楚的话,那刘禅可就真的要考虑考虑建宁郡这潭浑水的深度了……

    “唉……”

    听到刘禅有此一问,刘备既是早有预料,却又是免不了再次唉声叹气一番。

    “季常的确是在南中有些布置,而且按照他当初留下的手段,我们这些年也的的确确是自以为将雍家看在了眼中,掌握在了手中,所以才没有太大的担心……”

    自以为?

    刘备的话还未说完,刘禅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这三个字的上面,原本才将将舒展开来的眉宇却又是微微的皱起。

    自己儿子的这番表情动作,自然尽在刘备的眼中,但事实不容改变,他就算是不愿意承认又能怎样呢,只能无奈的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过度的疏忽,让我等小觑了那雍家,甚至于当年季常的所作所为都其实被雍家看在眼里,只不过是处于某些原因而致使他们引人未发罢了。

    可却不知怎么,在半月前,原本季常留下的那些手段,在短短三天时间内竟然全部失效,我们也完全失去了雍家的动向。

    再加之越嶲郡太守焦璜回报,建宁郡内兵戈隐现,貌似有不臣之举,故而我等有所察觉,深入调查之后却发现,事情竟然远远超乎于我等所料。”

    刘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带些许不忿又是有着一点不敢相信的神情,颇为懊恼的继续说道“原来促使雍家一反常态,甚至于改变自己立场的原因,竟然来自于我们所谓的江东盟友那边!”

    此言一出,刘备是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怒气,狠狠的锤了一下面前的案己,却也只能是独自发泄而没有改变已经发生的现实。

    不过等刘备偏头观察刘禅时,却是发现自己这个儿子貌似根本就没有多少震惊之色,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一副心中了然果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顿时,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刘备直接跟泄了气似的,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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