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茶不离家,寒喧过后,大家聊起了村里人。这一听还真听出了不少的内容,也听出了村里的另一个面孔,而且是让人喜欢的面孔。

    听这一家男主人说道,他十多年前外出谋生,现在事业稳定在特区,虽然还没有注册成为公司,但是从他口中可知,他有仓库几万平米,主要储存钢板、钢管、异形材钢等。钢材吨数少说都保持在千万吨以上。另外还有二千平米的工场,就是加工这些钢铁的。虽然仓库和工场是租用的,但是从钢铁量和雇佣人数可以估计出,至少也有千万元以上的资产。

    独孤兰一听,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叹,没想到这里的乡村这么贫穷,然而这里的一些人家,却是那么的富有。听到独孤兰的盛赞,男主人却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的,全县里很多的外出谋生者,只要是做生意的,少说资产也有百把几十万的,多的都是几千万以至上亿为单位的。像他这样的一点小生意,在家乡是有点像富有的人了,可是在外却还是穷人,抵不上特区里一套房子。

    独孤兰问男主人,都有钱了,怎么不购房把家搬去,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过上天天团圆的生活。男主人说道:要了房子就没了生计,像我这样的资产,都换成一套房子,营生的家伙就没得维持了,还是保住生计,让家里温饱无忧才是。

    独孤兰好奇的问,这林樟村像他这种富人多不多?男主道,多如牛毛,那些能开上二十多万汽车的,基本上都是资产几百万以上的,那些能开上二十万以下的,基本上都是百万资产的。就是没汽车的,他的家产也有几十万元的。

    独孤兰想着林樟村、下樟村那连片的汽车,心里想,看来村里的另一个面目就是富有。可为什么村子里会贫穷、落后到这个样子呢?

    正想着,男主请茶的声音又响起。独孤兰收回思绪,提出另一个问题道,这大过年的,好像大家都熬夜,这是什么风俗?他们夫妻笑起来道,这那里是什么风俗,只是村里人都习惯在过节这几天里,把需要交流的事情处理完。独孤兰问道,交流什么事情呢?男主人道,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外面一起做生意、让带他家的小孩出门去学习做生意的、再习武以便出外自卫的、通报那一行业那一个城市有发展路子的等等。像我家就是刚才才送走了亲戚的,他们要求节后带上他家的小孩,一同到特区我的厂里打工。

    独孤兰赞扬着道,好事哎,两全其美,有了工人还帮助了亲戚。男主家却摇摇头道,这是一半的可能,有的小孩到了那里,一学习会了这方面的生意,就自立门户,争抢起生意来。把市场价格打得不成样子。有的小孩到了那里,觉得生活艰苦,不只没几天就离开,还可能说得那里一文不值,从此两家就少了来往。还有的人去了那里,根本就是懒汉一个,看着那干活的劲,真想把他踢出去,可是亲戚的面子不得不给,给了就得继续让他在那里干。所以后来好多人都对带人小心翼翼,不像十来年前那样,过完节是成群结队的走。但是我们做实业的确实很需要人,所以只好多花点时间,与这方面的亲戚深入交谈,深入了解小孩的本性,才能决定带与不带。

    听到这里,独孤兰开玩笑的道,看来你们还真有“皇帝”的享受感,看中那个就挑那个上来。男主人听后,却是一脸苦笑道,你不在局中,那里理解这局中人,我们苦啊,出外赚不到钱,没脸回村,也不敢回村,赚到一点钱,回来就得摆阔,不然让人瞧不起。摆阔的主要手法就是给亲戚朋友分红包、捐赠公益、请客、请戏等。其实有的出外人,是把一年积蓄下来的大部分都在村里给花出去了。那么他靠什么再投资扩大生意呢?独孤兰问道。男主道,主要就是融资借贷和拖欠客户的,变着法子增加投入。女主人这时开口道,这村里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你没有钱了,人家看不起你,你有钱了,人家都准备咬你一口。不给咬还不成的,不给咬还会骂你的。

    告别这一家人,才走过几间房子,就遇上一户贫困户,他家这时也还没睡,男主人正在门口吸着烟,见到独孤兰,特别好奇的邀请他进屋品茶。独孤兰看时间已不早,就站在那里与他聊几句。原来他家这么晚还没睡下,是带着小孩找亲戚去了,这时才回来。因为小孩子太小,亲戚家不答应带他外出打工去,这家贫困户的男主人一肚子气,在独孤兰面前没少骂亲戚家,白眼狼、没亲戚味、没心帮助人啦等等。独孤兰只好好言相劝,让他给小孩再长大点,再出外谋生不迟。或许到那个时候,还有更好的机会。

    走出下樟村,独孤兰再次走到了堤坝上,在黑夜里向着远处的村庄望去,只见很多的村庄里,都有一、二个特别亮的地方,风中还不时的传来一声大一声小的广播,广播里的声音,或是戏剧或是轻音乐,而那些亮点或许就是演出的地方吧。再看东南方向的镇道上,好像有警车在公路上飞跑着,但是却听不到警笛声,倒是那偶尔的一声鞭炮,却像要划破夜空一样,特别的刺耳。

    过节的日子,自己不自律点,时间就是过得快,因为夜里漫游下樟村,独孤兰起床也很晚。早餐和午餐两顿就变成一顿处理。正在下米准备煮饭时,敲门声响起来,打开一看,詹英站在门口,热情的邀请独孤兰上她家吃早餐。因为没报餐,怕饭菜不够吃,独孤兰一口回绝了。詹英却坚持一定过去吃早餐,并说有要事与他商量。听她这么说,独孤兰只好放下米锅,跟詹英走了过去。

    虽然人不多,詹英还是抬出桌子,放到屋檐下的地方。可是真正开始吃饭时,小孩子们却老是叫不起床。只有两个老人家、詹英、独孤兰四个大人围着一起吃。在饭桌上,独孤兰看詹英的脸上挂着特别复杂的表情,而两位老人却挂着满脸的笑容。

    喝下一碗稀饭,身子才觉得热能充身时,詹英道,独孤书记,现在这个家真不容易,也多亏你一年来的帮助,增加了一点收入,日子好过一些。可是那个该死的却来电,要求让他回来。你看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日子,他又要来捣乱了。

    詹英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独孤兰听得一头雾水。旁边两个老人这时却收起了笑容,变得很可怜的样子。

    听詹英细说后才弄明白,原来是临近春节时,詹英的原丈夫柯维光打来电话,要求让他回村,与詹英复婚。这个要求对詹英来说是平波激起三丈浪,想了好几天。而作为父母的老两口,却高兴得不得了。希望儿子回头,再把家庭组建好。

    独孤兰心中估算,这柯维光必定是两个极瑞,要不是成功了,赚到点钱,准备回来回报詹英,要不就是走投无路,只好回来混饭吃,两者中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所谓吃人家的嘴软,让詹英这一问,不想回答是不行的,但是要怎么回答才好呢,这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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