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和尚一走,杨志就仔细地把杜豺等人的身上搜了一遍,意外地觉七个人都没有带官府的腰牌,除了加起来的一千多两银票,就只有齐震山身上的一封信有价值。准确地说,应该是半封信,信的内容没有什么出奇地方,是一封问候的家常信,是军中的一名士兵写给家里兄弟的,最后署名是海德,时间更在一年多前。

    让杨志感兴趣的是,信被人从斜角一路撕下来,看不到前面收信人的称呼,齐震山作为大师兄,能带着师弟做出杀师的事情,必定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怎么会把这样一封信藏在身上,除非这封信有用,譬如与人接头之类的用处。

    杨志看到一气门后面有两口深井,石头扔进去试了试,都在十几米深的样子,杨志把七具尸体扔进井里,把两口井震塌,用土埋了起来;杨志把驴车牵进院里,关上门休息了一夜,才准备离开。就在清晨出门的时候,阿牛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外,杨志含笑问道“阿牛,有什么事吗?”

    “蓝老爷,昨天我看见一件奇怪的事,有一个和尚牵着八匹马从山神庙方向下来。”阿牛查看着杨志的眼神,忐忑不安地说;杨志晓得阿牛是担心自己有没有兴趣,没有兴趣就没有赏钱,宽厚地说“前面带路,和我一起去山神庙看看。”

    山神庙不远,杨志跟在阿牛后面,从岔道往上去,不到五里路的距离;山神庙不大,但是看上去多年没有修缮了,庙外还有栓马桩。难怪杨志来的时候没有觉异常,杜豺等人应该是从高处监视一气门;最让杨志欣喜的是,山神庙与铜片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看阿牛手指的方向,杨志大步流星地朝庙里走进去。

    庙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座泥塑的山神像,什么都没有;神像前面的空地上能看到许多的垃圾和食物残渣,杜豺等人看样子来了好几天,一直住在山神庙里。带着红霞的阳光将大梁隔柱蒙上一层光彩,有了一点朦胧的错觉,杨志只感觉眼中有亮光闪动,抬头看见几只破旧的风铃在风中晃动,年久日长,风铃已经没了声音,只是金属的光泽虽然褪去大半,依旧耀眼。

    杨志掏出五钱碎银子,让一脸欣喜的阿牛先回去;看着阿牛走远,杨志高高跃起,摘下一枚看上去完整的风铃,风铃上的小铜片和自己怀中的铜片一模一样。杨志在山神庙里跃上房梁,查看了整个上面,什么都没有;跳下来仔细看了庙里的四周和地面,毫无异处,最后只剩下山神的塑像。

    杨志围着神像转了一圈,不认为髡叔会把东西藏在神像肚子里,那样做什么都不方便,最后杨志的目光落在了神像背面的佛龛里,踮起脚尖攀上三米的高处,伸手在八个佛龛中仔细摸,终于在一个佛龛中摸到小神像的底座有点高。杨志移开小神像,从活动底座下面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铜牌。

    杨志落到地面,擦得灰尘仔细观看,铜牌做工讲究,上面三个繁体字,天师令。虽然不清楚这块铜牌具体有什么用处,但是杨志确定,这就是杜豺等人原来要找寻的东西;杨志将铜牌收好,下山回去关上大门,就驾着驴车离开了一气门。

    不错和尚是个高手,却不是个高明的骑手,八匹马混乱的马蹄印给杨志指点了方向,一路跟着来到附近的缑家集;大宋朝最缺的就是马匹,一个和尚在这样的一个小镇上卖掉了七匹马,本就是稀罕事,杨志都没有用心去打听,就在喝大碗茶的地方听说了。杨志摇摇头,不错和尚不缺七匹马的钱,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引自己和别人的注意力,不排除引诱官府一路反调查去嵩山一气门。

    杨志反而有些相信不错和尚说的是真的,只有把蓝彬弄得无处藏身,蓝彬才会和他合作,至于杜豺等人,恐怕早就列入不错和尚的预杀名单,因为他们是高俅的爪牙,绝没有与不错和尚合作的可能。如果不错和尚说的是真的,那么花心和尚惠洪就应该已经到了中原,和不错和尚联系上了,不在乎有没有什么海捕文书。

    杨志忍不住一拍板凳,不错和尚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找到陈抟墓,一面掘秘密,一面隐藏起来,那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找蓝彬帮忙,不排除是因为蓝彬退隐已久,事后杀掉蓝彬也无人知道。杨志考虑了半天才继续往西边走,傍晚时分,在缑家集过去两个集镇的西沟集折价卖掉了布匹。

    在西沟集住了一夜,杨志次日赶着驴车进了洛阳,大宋朝就这点好,只要交付关税,没有路引也可以一路通行;杨志在车马交易的卖掉了驴车,正在琢磨着买一匹什么样的马,就听见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说话“西门大哥,这次亏得你在汴梁,还愿意陪我跑这一趟,要不然和陈恩一路,闷也把我闷死了。”

    杨志侧眼一看,原来是花子虚,与花子虚并肩行走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浊公子,目如朗星,唇红齿白,步履潇洒,说话的态度温文尔雅,似乎不沾一点风尘“可惜了,没见到杨志,他是最近半年在江湖中崛起度最快的高手,假以时日,天下使刀的好手都要重新改一个名次。”

    花子虚点头说“不过杨志够狠的,一口气杀了二十个人。”

    西门公子无所谓地笑笑说“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我在你叔叔那里看过开封府和刑部做的现场调查,那些士卒是追杀杨志过程中被杀的,只不过高殿帅暗地里使劲,李大人他们只能装糊涂。按照我的看法,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改过来。”

    “改过来。”花子虚吃惊地说“李从吉已经死了,现在就算翻案也没有证人。”

    西门公子颔说“正因为没有证人,还不是上面一句话就能否定的事,太子、蔡相对

    这件事都有看法。贤弟,我西门庆什么时候在这方面猜错过,谢石留在汴梁,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我们就等着瞧热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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