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笑笑说:“刘大人,岳飞的大军已是强弩之末,以目前这样大胜的局面结束战事不好吗?只要进攻兴州,就不能对河西视而不见,我倒是认为,如果不能打灭国之战,先取贺兰山,比打下兴州那座孤城更加重要,毕竟我们不能屠城,拿下兴州,就要考虑那十万人的生存,眼看着秋收结束,就要到冬天了。”

    “这个?”刘韐明白,对于杨志来说,拿下贺兰山,西夏的城池差不多就是囊中之物,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如果经过一个冬天,把兴州城内的实力再消磨掉一部分,对于杨志后面的进攻将更加有利。可是对于赵楷来说,兴州的意义更加重大,在一般人眼里,攻下兴州就等同于灭了西夏,赵楷的丰功伟绩一下子就可以传遍天下。

    不过关系到整个战略和布局,刘韐也自知自己打仗的能力不和杨志在一个档次,只能朝赵楷使眼色,让赵楷来劝阻杨志;赵楷今天来韦州,不就是想让杨志按照自己的设想走吗?至于下面人的想法,赵楷根本不在乎,但是杨志的想法,赵楷不能不重视。赵楷问道:“你打算选取沙州等地,断了李仁孝的西逃之路?”

    杨志想了想说:“不是,现在攻打兴州没有二十万人不行,根本谈不上堵截一说;我的目标在贺兰山和凉州,兴州目前是西夏必守之地,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就是李察哥也只能抽调沙州、甘州等地的军队,我军攻下贺兰山以后,打下河西各州将变得容易。而西夏一旦失去河西今年的收成,兴州聚集着十几万军民,一个冬天,便会成为无源之水。”

    王似听出了点意思:“莫非大军已经出动?”

    杨志点点头说:“王德已经出动,杨进一部以降军为先导,已经攻占了贺兰山东北的五座寨堡,正打算合攻贺兰山西夏大寨。一旦占领贺兰山,便可以逼得西夏西路各监军司的人马回守几座城池,刘琦便可以转守为攻,我们便能与西夏争夺秋收的粮食。

    西夏为了扭转战事,肯定要和我们在北灵州争夺,这也是我让李横前去的目的,就是消耗对方的实力。岳飞集中骑兵,是为了掩护杨沂中进攻凉州,在定难府出动增援凉州或者兴州的时候,直接北上,定难军要是不回头,就一口气拿下定难府。”

    有了张燕翼提供的地图,王德和杨进进攻贺兰山很顺利,差不多是逐点清除了对手。杨志安排杨进去贺兰山,不仅是因为杨进的部下山贼多,而是因为要寻找谢石和孙立一行人的下落,不管谢石是自己在找银矿,还是借助了西夏某个权贵的力量,杨志都要找到他;为了协助杨进,杨志命武松带了一批高手与杨进同行,以应对不测之需。

    杨志没有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把地图挂起来,说了目前贺兰山的战斗,根据情报,西夏大寨目前还有四千西夏军,两万定北军有着绝对的优势;原来如此,赵楷等人才明白杨志的意思,粮食始终是杨志心头的大患,杨志已经有了宥州等地的粮食,倘若能拿下河西的粮食,便可以在几个月内继续战斗,哪怕不能获胜,也可以把已经力不从心的西夏拖入绝境。这可是一个比直接攻打兴州更加稳妥的打法。

    赵楷一直对杨志没有亲临兴州城下感到奇怪,现在看到前线的布置才明白,在杨志的计划中,真正兵临兴州城下的只有曲端这一支人马,岳飞其实是负责隔断西路援军,伺机进军定难府;刘子羽是负责隔断夏金联系,李横是直接到北灵州助战。赵楷挑不出毛病,却在心里不满意。

    看赵楷在沉吟,刘韐猜到了赵楷的心思,故意疑惑地问张深:“至于这么费事吗?直接拿下兴州不好吗?要是杨帅全力挥师北上,直接拿下兴州,就不存在这些小肚鸡肠的事。”

    张深也是老狐狸,怎么会被刘韐牵着走,笑道:“杨帅的目的在河西,凉州、贺兰司、定难府,这样就把西夏的势力限制在甘州一线与兴州一线,日后可以分而击之。至于兴州,拖过了这个冬天,城内要是还夺不回北灵州,曲端应该还是有能力单独打下来的,这就是钝刀子割肉,靠的就是功夫。”

    曹千里摇头说:“粮食对我们同样重要,陕西置抚司急着把河西的庄稼收割一空,就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难,然后在后面的冬季等着西夏军主动打上门来。至于兴州,要是调集二十万大军,不说陕西的兵力不足,就是粮草也供应不上。”

    卢益惊讶地笑道:“曹大人,你这可是火眼金睛啊,我们杨帅的一点小心思被你看得真真的。”

    曹千里摆摆手道:“我哪有这本事,是蔡随天说的,他在韦州,你们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杨志是想逼降兴州,这样才能保持兴州的繁华,不至于得到一个空城。我只是和蔡随天多聊了几句。”

    曹千里在这个时候把话挑明,是帮了杨志的大忙,不过杨志深知曹千里的性格,从来不会主动做与赵楷意见相反的事,曹千里这么做,肯定是赵楷预先同意的,那就说明赵楷还有后招。想到赵楷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杨志忽然间明白了,赵楷并不反对自己的作战方案,但是赵楷可以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陕西置抚司的兵力不足粮草紧张,对于赵楷来说那都不是事,整个定北军拥有河东、河中的富庶之地,这些地方已经两年没打仗了,兵员粮草都绰绰有余,就算出兵十万到十五万都没有问题,加上在前线的曲端、李横、李彦仙、刘子羽等部,赵楷指挥一军单独攻打兴州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收复兴州的功劳就在赵楷本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头上;想明白这些,杨志反而平静了,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问:“曹大人,说说中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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