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中,宾主都喝得醉醺醺。

    他们兴致高昂,谈兴渐浓,划拳猜枚,酒桌上一片欢腾,宛若一家亲。

    时值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牙府宴席接近尾声,众宾客方才逐渐散去。

    “我没醉……喝!妹夫,好妹夫,哈哈哈,我们再喝一杯……”周延嗣已经醉得不成人样,由数位青衣小厮抬着离开花厅。但他不安分,手脚乱划,一张大脸通红,嚷嚷着还要喝。

    “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行军司马”江道荣等幕僚,一起起身拜退。他们没有醉得那么彻底,尚能走路。

    “大帅,三郎,还有周道长。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竟有些醉了……”马步军都指挥使王传平父子也来拜辞,醉醺醺说道:“属下这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不能陪大帅了……嗝!”

    “王都使请便。”杜建徽点头,对身后的牙兵吩咐道:“送王都使出府!”

    “多谢大帅!属下这就告辞……”王传平又对杜昭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然后才晃悠悠离开牙府,好像真醉得不轻的样子。

    走出牙府大门后,王传平父子一头钻入一辆马车。他们喝醉了酒,不便骑马,这马车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随着一声“驾”,车夫扬鞭,王传平父子的马车便往大营驶去,他们住在营中。

    不过,他们钻入马车后,那副醉酒的模样竟立即消失,好像瞬间换了个人似的。两父子对视一眼,皆冷峻着脸面在马车中坐下。

    “父亲大人,没想到杜昭竟然活着回来了。而且那杜昭……的脑疾,似乎也已痊愈。他看上去竟比以前没得脑疾的时候还正常一些。”王胆量说道。

    “嗯。”王传平坐在马车中,脑袋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摇摆,闭了两眼,缓缓吐气。方才的酒宴,他虽然没有真的喝醉,但他的年纪毕竟大了,喝了这么多酒,总归有些不适。

    王胆量静静地看着王传平,一动不动,没有出声打扰。

    “既然三郎活着回来了,那么我们的安排就先全部暂停吧。”王传平缓缓睁眼,脑袋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摇晃。并不去看儿子王胆量,而是盯着马车中一处,然后说道:“且先观察一些时日。三郎的脑疾虽然恢复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复发。若复发的话,我们再做计较也不迟。”

    “是,父亲大人。”王胆量数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只得如此应答。

    “驾!”车外传来车夫的喝声,还有马鞭抽打在马背上的声音。紧接着,王传平父子感到马车加速了。两父子遂不再说话,纷纷闭目养神。

    牙府。

    举办宴席的花厅中。

    宾客们走的走,告辞的告辞,醉倒的醉倒,最后只剩下杜昭、杜建徽,和周庭三人。

    杜建徽和周庭正坐在酒桌上聊天。

    杜昭方才离席送客去了,现在返回花厅,瞧见聊得正火热的两人,他心中一动,心道:“我的‘三部曲’计划中的第一步,是掌握一定的权力。现在祖父正高兴,我何不去争取一个好一点的职位呢?”

    通过宴席前的聊天,杜昭已经得知,中吴军节度使府中,因受杜昭逃婚一案的牵连,目前出现了两个空缺——

    “都虞侯”和“牙内军都指挥使”。

    都虞侯,类似于“总纠察官”,或者说是“宪兵队长”也可以,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在其他藩镇中,都虞侯的职位也有,但类似中吴军节度使这般,将都虞侯的地位拔高到与“牙内军都指挥使”和“马步军都指挥使”平起平坐的局面,倒是少见。

    牙内军都指挥使,执掌牙军,相当于杜建徽的“警备区司令”。职权和话语权都非常大,都虞侯虽然与之平起平坐,但若论实际的权力,都虞侯没有牙内军都指挥使大。

    目前的“求职者”也有两人——

    杜昭和周庭。

    但无论杜昭争取到什么职位,都没有任何损失。因为周庭必以他为主,这不就相当于两个职位都掌握在杜昭手里了么?

    此时,杜建徽正拉着周庭的手开怀大笑。

    这笑声将杜昭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杜昭迈步走去,又听杜建徽说道:“道长的师兄弟,必然也是高人,道长何不都请到来苏州居住呢?”

    “大帅,这如何使得?”

    “诶!道长莫要客气。苏州城内,道长若看上了哪座道观,我都可以把它送给道长。若道长嫌弃城内太吵,城外还有穹窿、虎丘、天平、上方、缥缈等山可供建造道观……”

    “大帅……”

    “……”

    杜昭见此,心里不由好笑起来。

    看得出,杜建徽是真的看重周庭。

    而周庭也是真的有些难以招架。

    直至杜昭走近,周庭才看到了救星,忙挥手招呼道:“郎君送完客回来了?”

    “送完了。”杜昭笑着走近,对杜建徽说道:“阿翁,道长乃世外高人,阿翁何故用此等俗事来烦道长呢?”

    周庭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心说杜昭果然是他的救星。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阿翁,当下之急,还是先给道长安排官职吧,道长只有安稳下来了,才会考虑接师兄弟来苏州住的问题。”

    杜昭话音一落,刚舒了口气的周庭心里顿感不妙——

    以后,只怕这位郎君才是最难缠的那个人!

    “哦,也对也对。”杜建徽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长莫怪,我今日太高兴了,又喝了几杯,竟有些糊涂。三郎说得不错,是该先解决这件事。”

    周庭:“……”

    杜建徽:“……”

    周庭:“……”

    杜建徽:“……”

    他们两人坐在那儿聊着,杜昭站在一旁略有踌躇。

    他也想讨要一个官职。

    杜昭心里正在构思,该当如何开口才显得自然一些呢。

    这事儿说来也怪,杜昭作为杜建徽独孙,但直至现在,他竟还是一个白身,没有一官半职。

    当然,这其实都怪杜昭自己,他以前只知道舞刀弄枪,再加上陈雪梅的溺爱,所以,就算杜建徽明言要求杜昭进入军中历练,最终也是无用。

    因为陈雪梅是杜建徽儿媳,她也为杜家守寡了。

    她护着杜昭不去军中,就连杜建徽也没有办法。

    也难怪,其他人会对节度使之位生出觊觎之心,这里面其实也有杜昭自己“作”的原因……

    然而现在反过来了。

    杜昭想去军中任职,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诶,这都怪以前的杜昭太过于操蛋。

    而且杜建徽这个人生性正直,很少徇私,就算杜昭开口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就能获得理想的官位。

    杜建徽极有可能让杜昭先缓两天。

    然后让杜昭从一个小兵开始做起。

    但这对杜昭来说无疑太慢了,他还想尽早掌权,然后扫灭内部的障碍呢!比如王传平和江道荣之类。

    所以,最低也得是个“都虞侯”,才能附和杜昭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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