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王朱恭枵的大帐里,世子朱绍烱向其汇报了一件刚刚得知的事情,那便是有手下见到海阳王、颍川王、内乡王、遂平王,这四位郡王去了汝宁王那里。

    若是一两位郡王前去,或许还说得过去,四位郡王都过去,说不定在密谋甚子事情,朱绍烱觉得还是提早向父王禀报才是。

    “烱哥儿,你也知晓汝宁王与仪封王之间的争执吧?为夫虽然希望他们以和为贵,息事宁人,不过郡王自有打算,为父也不便过多干涉!”

    朱恭枵的态度很明确,也很简单,只要不公然扯旗造反,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才好。

    “父王,如此一来,若是汝宁王纠集其他郡王的兵马进攻仪封王,父王不加以阻拦,两边势必将会爆发一场恶战!”

    朱绍烱担心刚到北地没多久,连各位王爷的木屋王府都没建好,便开始刀兵相见,同室操戈了,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烱哥儿,此地不似本土,太子已然说过,不论是藩王还是郡王,只须移藩海外,即可开府整军,至于其他事宜,太子与朝廷一概不管。我大周不同于其他藩国,国内所辖郡国众多,即便是为父手握数百兵马,也难以控制全国之形势。此事倒是发生得及时,若是诸多郡王因为此番争斗而消耗实力,其他郡王见状,也就不会轻易动武了。”

    朱恭枵是有心无力,真要是惹得很多郡王不满,联合起来讨伐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届时他的这个藩王就要当到头了。

    比较起来,还是“无为而治”的成本最低,闲来无事,在一边坐山观虎斗是何等的快哉啊!

    自从太子要求众多藩王移藩海外以来,当时藩王们便分成了两拨,一拨是需要前往“北地”就藩的,另一拨则是要前往“南地”就藩的。

    其中,“北地”就藩的还分成了三个小团伙。

    一个是苦兀岛的晋王与代王,一个是在“北地”北方马加丹的周王与堪察加半岛南部的崇王,另外一个便是以南的潞王、徽王与福王了。

    南边那三位完全是因为周国的实力强大,迫不得已才选择了抱团自保,但朱恭枵也没什么心思去欺负同宗。

    可以说在“北地”就藩的三个藩王集团里,周王朱恭枵与崇王朱由樻联手之后的实力最强,无可争议,虽然这里气候最为恶劣,但架不住有价值连城的金矿可以开采。

    之后便是就藩萨哈的潞王朱常淓、就藩哈巴罗与滨海的徽王朱翊铖、就藩阿穆尔的福王朱常洵,这三位藩王的地盘最大,不过因为藩国里的郡国较少,故而实力稍逊。

    在苦兀岛的晋王朱审烜与代王朱传齎的封地面积最但是气候比马加丹与堪察加好太多,而且由于隔着一条海峡,安全形势也比对岸的三个藩国要好。

    周、崇集团相当于曹魏,潞、徽、福集团相当于蜀汉,晋、代集团便相当于东吴,这算是在“北地”诞生的新版三国演义了。

    若是再放眼全局的话,东西伯利亚地区还有更大规模的“三国演义”,那就是明、清、俄三方的博弈!

    往南是明、清、菜三方的博弈!

    往东是明、菜、倭三方的博弈!

    再往南是明、西、荷三方的博弈!

    西南方向是明、安南、缅蜔三方博弈!

    西北方向是明、土默特、吐鲁番三方的博弈!

    取交集之后,大明无比幸运地一直呆在交集里面

    说好听是四面出击!

    说不好听就是四面受敌!

    这还能有好么???

    不过“北地”隶属于前朝的岭北行省与辽阳行省,既然大明灭了暴元,这两省版图内的土地自然应归大明所有,无可厚非。

    太子说俄国东侵“北地”,那就是公然的侵略行径,是注定要失败的!

    朱恭枵不知道那么多,只知道“北地”里面有一块是自己的地盘。

    罗刹人要来霸占,那就决计不能妥协和退让!

    必须抗争到底!

    一尺之地也不能送给罗刹恶鬼!

    其他藩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好不容易有了新封地,还让罗刹人给抢走了,颜面何存?

    “北地”是大明国土,他们身为大明藩王,来此地就藩无可厚非。

    罗刹人既没有资格,更没有权力从他们手里夺走新封地。

    他们打不过上万的东虏铁骑,还打不过几百罗刹人么?

    罗刹人从万里之外的西方跑到大明的北地来撒野放肆,必须教训其一番才是。

    至于藩王之间如何拉帮结派,某太子自然是知道的,但根本就没管,连说都没说。

    周王朱恭枵是聪明人,而且很有胸怀与眼光,自然猜到了太子的用意。

    既然如此,那来到新封地之后,朱恭枵也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一堆郡王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不来打他的大营就行了。

    藩王之间都能因为争地盘而差点上演全武行,郡王之间就更不用多说了。

    口舌争不过的话,那就只能动武了。

    自古如此,司空见惯!

    能通过厮杀的方式来消耗诸多郡王的实力,朱恭枵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横加阻挠呢?

    只要将自己这五百精兵牢牢控制住,不轻易参战,那么其他郡王便会投鼠忌器,不会对自己下手了,自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仪封王也不傻,听说汝宁王公然宴请四位郡王,便猜出了其险恶用心,于是便仿效其缘由,也请来了原武王、鄢陵王、河阴王、义阳王、临汝王。

    汝宁王请了四位郡王,而仪封王则请了五位,稳稳地压对方一筹。而这五位郡王也担心遭受实力强大的汝宁王集团的欺负,愿意与仪封王结盟。

    “王爷!”

    沈丘王、上洛王、鲁阳王、堵阳王、义宁王、曲江王这六位郡王,生怕两大集团的厮杀波及到自己,先后赶到朱恭枵的大营里,请求周王的保护。

    “本王自知尔等前来所虑何事,只要尔等不擅自参与双方的厮杀,便不会有事。若是有人胆敢趁火打劫,本王自会严加惩处!”

    想来还是自己的实力最强,这六位郡王选择在这时候来投靠自己,也是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庇护,让朱恭枵不免有些得意,他们到底是识时务的。

    这时候有郡王与汝宁王结盟,有郡王站在仪封王那边,自然有人要来寻求周王的保护,这才是整个周国最粗的大腿,只要抱定就可以转危为安了。

    七家兵马加起来不下九百,合兵一处的话,当是周国最为强悍的武力存在,不惧任何一方的威胁,更别说周王这里所拥有的火炮数量最多了。

    不过还有一些郡王选择观望,没决定站在哪边,还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才能下定决心。

    “仪封王!速速前来给本王致歉!”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汝宁王朱肃澲根据军事于和贵的建议,翌日便决定立刻集结五家的兵马,前去讨伐朱恭枥那个老匹夫。

    若是再过几日,让仪封王的营盘扎稳,有了木墙最为保护,再派兵前来攻打就没那么容易了,势必会陡增士卒伤亡。

    有了四家兵马支持的朱肃澲觉得己方已然是稳操胜券了,便亲自带兵围了仪封王的营盘,当众喝令让朱恭枥出来给自己道歉。

    “汝宁王!别来无恙啊?今日领兵围我大营,所为何事啊?”

    仪封王朱恭枥躲在手持盾牌的士卒身后,仅仅露出半截戴着金盔的脑袋,笑吟吟地询问起来。

    “哼哼!仪封王!前番贵府家丁抢本王的黑熊,本王并未与你计较。贵府家丁反而变本加厉,公然抢劫本王府邸家丁所得之罗刹人战果。更是致死两人,致伤四人,仪封王难道不应该对本王有所交代么?”

    一提起这事,朱肃澲便越想越生气,在大明本土没受过这种欺负,来到“北地”反而被同宗给算计了。

    抢了本王的黑熊不说,还致死致伤本王的家丁,最后想让本王咽下这口恶气?

    抱歉!

    本王嗓子不好,咽不下去!

    若是事情发生之后,仪封王主动前来道歉,汝宁王也不会因为死伤了数人便公然与其翻脸。

    可是时至今日,仪封王非但没有愧疚之心,好像就跟甚子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是着实可恨!

    此番朱肃澲前来,不为别的,就是要讨回一个公道!

    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对于一些黑心之人。

    若是不愿意认错,那就打到其愿意认错为止!

    “汝宁王切勿听信一面之词,本王以为此事原委定是一些小人所说之谗言,委实不可相信。倒是汝宁王家丁致死致伤本王家丁数人,难道不应该向本王致歉么?”

    当众认错?

    那是不可能的!

    仪封王也不打算那么做。

    在朱恭枥看来,此事都是汝宁王手下的过错,要说致歉,也应该是汝宁王向自己致歉才对。

    “仪封王!本王真是看错了你这厮!在此地公然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家丁狗仗人势,家主恣意妄为!今日若是不向本王致歉,本王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不听对方的说辞倒还好,听罢之后,朱肃澲就更加生气了,这朱恭枥就是一个堪比市井无赖一般的老匹夫。

    “哈哈哈哈!汝宁王!此番兴兵前来问罪,何患无辞啊!你要战便战,无须赘言!本王与你奉陪到底,就怕你这些手下都是废柴啊!哈哈哈哈!”

    对于汝宁王的行事,仪封王早有准备。今日根本就没让家丁外出,而且暂时也放弃了修建木屋,全都用来挖设壕沟,兴建木墙。

    “仪封王!莫要以为如此障碍便可阻挡本王大军推进!届时,你便是想要给本王认错致歉,本王还要依心情而定了!”

    朱肃澲可是让李在兴将此前购买的一门小佛郎机带来了,有了这么火炮,甚子木墙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而已。

    “汝宁王!你光呈口舌之利!当真是酒囊饭袋乎???”

    “点火开炮!”

    朱恭枥这边也有小炮,威力虽然不大,但对付敌军的家丁是足够了,便低声吩咐身旁的炮手,立刻轰击对方的大军。

    两边几乎同时开炮,只不过汝宁王这边的炮手将炮弹打进了泥土里,而对面仪封王的炮手则把炮弹打得不知踪影了

    事情与某太子所预料的一样,就是“村长大战”加“菜鸡互啄”!

    “开火!给本王冲上去!”

    汝宁王朱肃澲见到一门炮即便打中了也起不来多大作用,而且对方也有火炮助战,便下令鸟铳手与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抵近敌军大营开火。

    四路受各自郡王命令前来助战的援军也跟着过去,他们近距离厮杀不行,但远距离为友军提供火力支援还是可以的。

    “给本王顶住!身后便是大海!后退者斩!攻破敌军,每人赏二十两银子!”

    见到汝宁王发了狠,形势急转直下,仪封王朱恭枥也有些惊骇,立刻命令所部务必死死顶住,一旦崩溃,那就全军都得喂鱼了。

    只不过汝宁王这边的兵力很多,几乎是守军的三倍,即便仪封王朱恭枥下令所部拼死抵抗,也难以阻挡敌军的强势推进。

    “杀啊!”

    就在情况岌岌可危之时,忽然从进攻一方的背后杀来一路人马,那便是与仪封王朱恭枥结盟的五家联军。

    汝宁王大军这边立刻被对方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由于担心敌军从自己背后杀过来,军心开始动瑶了。

    “王爷!敌军有备而来!还请王爷速速下令后撤吧!来日方长啊!切不可将我大军主力在此地折损啊!”

    李在兴并没有恋战,见到形势急转直下,立刻向主人进言,只要保存实力,日后便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唉!撤!”

    出师未捷,反倒吃了一次大败仗,汝宁王纵然再不甘心,眼睛又不瞎,自然明白己方大军已然难以战而胜之了,只能下令撤退。

    结果便被对方一路追杀,被杀得丢盔卸甲,幸好大营由于和贵带兵负责驻守,击退了来犯之敌。

    回营清点之后,发现己方居然死伤不下五十人之多,气得朱肃澲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被朱恭枥那个老匹夫给算计了!

    可恶!

    失了黑熊,折了家丁,又吃了一场败仗。

    想到这里,不禁让朱肃澲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感觉。

    不过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定然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自己家大业大,即便先折一阵,也没有伤及根本。

    你个老匹夫不是找了帮手么?

    好!

    本王也找,要比你这老匹夫找得多得多!

    朱肃澲认为既然自己联合四个郡王还打不过对方,那就再找四个!

    大不了送给其他郡王一些珠宝、瓷器、绸缎甚子的,只要能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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