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做下属的,一般是不会去上级争辨孰是孰非,但也有例外,偶尔会有少数人会据理力争。

    老杨就是这种人,只见他惨然一笑,仰起头看了看昏暗的屋顶,开口道:“先不说贼人此刻是否还潜藏在屋顶之上,单就你不愿意差人将长寿宫围困起来,就是大错特错。”

    此话一出,身旁的众护卫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事情若只讲对错的话,那老杨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黑白两面。就拿此时来说,绝不是与窦领队争辩的有利时机。

    目前贼人尚未落网,下属却在指责领导无能,这如果让贼人借此逃脱,这个责任谁来承担?但凡有点城府之人,此时都会听从上级安排,即使这个安排,是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理解的。

    出水才见两腿泥,事情尚未开始,你就在指责其决策是错的,这种做法绝对是错误且愚蠢的。 世事难料,任谁都不能打包票自己一定是对的,何况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情况下。

    对于老杨的指责,窦领队并没有充耳不闻,只见他双眸如刀。冷冷地盯着老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教我如何做事?”

    也许老杨真的只是性格直爽,一心想抓贼,所以压根没有听出窦领队话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带一些人将四周围起来,免得贼人趁机逃脱。”

    站在其身后的众人吩咐点了点头,有几个甚至出声应援道:“老杨这话说的有道理,万一被贼人跑了,我们恐怕要挨板子了!”

    众人其实心思都一样,就是赶紧抓到贼人。只不过这话说得有点不中听,让这位新来的领队有点难以下台。

    窦领队瞧了瞧站在老杨身后的一众护卫,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错啊老杨,有这么多弟兄拥护你,反而我这个领队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话说到一半,只见他走到人群之中,伸手拍了拍刚才应援的几位,淡淡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服从我的调配,想听从老杨的指挥,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被他拍到几人,各个都面露讶色,自知刚才所说有点失言,便七嘴八舌的分辩起来。

    没想道的是窦领队好像压根没听见他们所说,只是一摆手神色冷冽地说道:“万一听我的安排以致贼人逃脱,到时候抓不到贼人,上面怪罪下来还说我统兵无方。”

    说话之间见他又扫了一眼护卫们,接着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是如何拉帮结派,不服从指挥我会向上通禀。”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傻眼。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不服从指挥拉帮结伙了。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这要是报上去,可不止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众人纷纷看向年龄最长,资格最老的老杨。

    老杨虽说有点耿直但又不是真傻,自然明白这位新来的领队如此做,无非是想来个下马威给他们看。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兄们,笑着说道:“大家别慌,窦领队这样说那是在鞭策我们。”

    窦领队瞥了一眼老杨,毫不留情地说道:“我看你是搞错了,我这人可从不喜欢玩虚的。有一说一,这乃是我一向的行事风格,既然诸位觉得我无能,那我也不强留,尔等自行安排便是。”说罢之后,竟然扭过身去不再搭理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知道如何办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为此事确实是可小可大,往好听了说,这是属下各持己见群策群力,要是往坏了说,这乃是不服从军令,试图引起兵变。在军队里不服从命令可是大忌,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众护卫纷纷低头沉思,若要是将贼人抓到还好,说两句好话,也许这位领队不会再计较什么,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可若要是抓捕不到呢,不听从命令,自作主张致使贼人逃脱,那罪过可是不轻,说不定还会以同党论处。

    念及至此,众人纷纷是汗如雨下,尤其是刚刚插嘴应援的那几位,后悔的只嘬牙花子。

    场面一度是尴尬异常,窦领队负手而立,双眸闪光,神情自若地瞧这屋顶。一众护卫纷纷垂头丧气、摇头叹息,也是各有心思。在场之人也唯独老杨,此时还在一门心思想着抓贼。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老杨看着面前的护卫们各个无动于衷,气得直跺脚,嘴中还嘟囔道:“赶紧动起来,再等下去人都跑出青州了!”

    逃出青州显然是有点夸张,但是逃离长寿宫那是已成事实了。

    此时的杨宏早已离开长寿宫,经过刚才温子琦那一喊,护卫一下子多了起来。想要越墙飞檐显然是自寻死路,只能猫着腰溜墙根,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丑时刚过,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困乏的时候,可满行宫的护卫好似各个都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十足。一个个精神抖擞中气十足。

    “永春宫内有没有发现?”

    “没有,你们坤泰宫呢有没有发现?”

    “我们也没有!”

    “今夜真他娘的是邪了门儿,当这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别废话了,赶紧动起来,若是封大人知道了,小心拧下你的脑袋。”

    “别说我,你们也别偷懒,虽说不是我们两宫失窃,但是如果连人影都找不到,恐怕明天都没有好果子吃!”随着短短几句交谈,两队护卫有各自离去。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只见从旁边的池塘里上来两人,正是刚刚从长寿宫逃走的柳玉姝和其师姐。

    时值深秋,湖水可是冰凉刺骨。二人上岸后被风一吹,冻得是直打哆嗦。

    柳玉姝抬手指了指灯火通明的祈福宫说道:“师姐,祈福”。

    站在一旁的师姐,环视一周后,见周边再无巡逻的护卫,便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进去,等杨少侠来了再行动。”

    柳玉姝巴不得早点进去,如此深夜,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干的,被冷风一吹,上下牙齿一直在咯咯咯地打架。

    师姐见她没有异议,便带头向祈福宫掠去。

    本来已经忐忑不安的南宫菲菲,刚才又听到外面乱成一团,顿时神色紧张,喃喃道:“不会是温大哥吧!”

    “应该不会吧!”秦可卿想了想,好似在劝说自己道:“他功夫那么好,不可能是他。”

    也许见她说话没有底气,南宫菲菲竟然抽泣了起来,

    秦可卿刚想开口劝说,便听到不远处的窗棂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

    二女相互一望,顿时心有灵犀一个侧翻,又藏回香炉鼎。只不过此次二人并没有分开,而是藏在最中间,祭地的香炉之中。

    就在二人翻身一跃的霎那,窗户也同时被撬开。柳玉姝瞧了瞧空无一人的大殿,满心欢喜地说道:“师姐,没人,快!”说话间见她轻轻一跃,从窗外翻身进入殿内。

    香炉内的南宫菲菲闻言一怔,一脸讶异地盯着对面的秦可卿,好似在询问怎么会是她们。

    秦可卿双眸微动,似乎在想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猛然间记起那位杨姓男子曾经说过,最后要去祈福宫。刚听到这话时完全没有放在心里,此时回想起来,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疏忽大意,既然这里遇见也好,也可报一瓦之恩,念及至此便狡黠一笑。

    因为一时紧张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待到二人静下心来仔细一分析,便猜测到一定是,另外一波人将他们藏身之处暴露给护卫的,用声东击西之计吸引兵力。

    本来忧心忡忡的南宫菲菲,看到秦可卿的脸色,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便恶狠狠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就在二人想着为何在这里遇到柳玉姝她们时,柳玉姝她们二人也来到了台基前。

    看着足有一人高的香炉,柳玉姝咂舌道:“我的个乖乖,这么大的香炉,那烧的香至少要有我胳膊粗吧。”说话间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一旁的师姐抬眼瞟了一下香炉,笑着说道:“真是上天保佑我陈若兮,这么大的香炉,藏你我二人那是丝毫不费力!”

    说话间竟然蹬上台基,围绕三个香炉打量起来。

    “师姐,”柳玉姝连忙摆手道:“脚下,看脚下!”

    陈若兮闻言一怔,低头看向脚底,原来刚才走过之地俱都是一路的泥泞,全是脚印。

    只见她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放心啦小师妹,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关注的。”

    柳玉姝眉睫一动,一脸疑惑地看着陈若兮,似乎对她的话甚似不解。

    陈若兮淡淡一笑道:“此地名为祈福宫,就好比是神庙一般,而且此地祭的乃是天地人。世人皆拜神,所以也不会在这里行有悖道义之事。”

    天地君亲师,人尽皆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逃不过这五个字。

    “原来如此,”柳玉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按照师姐的意思,这个地方说是圣殿也不为过,那我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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