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王墨始终没有抬头,对于这一男一女可以在没有天行宗仙者发觉的情况下找到自己并来到了这药院子,王墨没有意外。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在这一字出口的瞬间,那男子的脚步骤然一顿,仿若之前的几十步所踏心跳,在这一刹那错乱起来,使人分不清虚实,就如同是之前的一切,随王墨的心念一动,全部崩溃。

    剞冥神色顿时凝重,这种感觉他感受的的极为清晰,他之前已然散开了修为与奥义,准确的笼罩在了眼前这黑衣男子身上,那一步步临近的脚步,就是他的奥义所化,每前行一步,都是一次奥义的攻击。

    更是在前行中,奥义融入天地,道化乌云遮天改日,使得他全身气势直接攀升到了巅峰,这简单的几十步,就如同是他借了天地之威,向着眼前这平凡的黑衣男子降临。

    若是换了旁人,仅仅这几十步,就足以仙念崩溃,仙魄受损,严重一些,甚至可以在其心中留下烙印,从而崩溃仙基!

    即便有人可以抵抗,但也定然露出一丝痕迹,对于自己的奥义仙念之坚,剞冥极为自信,但此刻,他却是为之动容,只因眼前这平凡的黑衣男子一句话,一个字!

    这一个字出口,他之前的一切全部瓦解,仿若之前自己的一切举动,全部都成了虚幻。

    “为何不坐!”王墨抬起头,目光从丹药上收回,看向那紫衣男子,在其目光与那紫衣男子对望的刹那。

    仿若有无形天雷在这药院内轰轰炸响,那紫衣男子更是有种心神震动之惊骇,身子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面色大变。

    随着其退后,漫天阴云在这一刹那,如狂风扫过撕碎,转眼就消失无用,还回了一个晴空万里...

    他剞冥对于修仙的理解再深再高,仙念即便是坚如天地,又如何能与王墨相比!王墨修仙近百余年感悟生死奥义,至两百余年生死奥义圆满化作阴阳,至三百多年阴阳圆满,二次转化成为虚实之境!

    剞冥,拿什么比,有什么资格去比!

    赵紅夏从始至终一直观望,她与剞冥同来,是因为剞冥对于修仙的理解,让她敬佩,其了相惜之色,她认为小辈翘楚之中,对于修仙的理解,很少有人能超过剞冥,这也正是剞冥被高阶宗派重视的原因。

    但眼下,她却是心神一震,望着王墨,目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明亮之色。

    “这位兄台,我有三个问题相询,可否解惑……”

    天行宗药院内的一幕,没有任何天行宗的仙者察觉出端倪,南苑为禁地,更不会有弟子踏入半步,即便是康惠芳等人,若无召唤,也不敢闯入。

    随着瞬杀八阶凶兽,喝退三宗仙者这一件件事情,王墨在天行宗弟子的心中,犹如老祖,充满敬畏。

    剞冥此刻面色极为难看,盯着王墨,身子却进退两难,在眼前这黑衣男子平静的目光下,他进出一步,则有天塌之感,后退一步,则起心崩之念,仿若自己的心,在这平凡的黑衣男子眼中,就如同婴孩耍宝,清晰明了。

    汗水从额头泌出,剞冥一生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奥义之人,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但若随对方心念一动,则立刻就能成为实实存在。

    他更有一种似乎这天地,都可以随此人仙念而变之感。

    “他坐在那里,他就是法!”一个奇异的思绪,在剞冥心中浮起。

    赵紅夏的话语恰在此刻响起,其声音柔和动听,更有优雅的韵味,可以让人心神宁静下来,随着王墨目光从剞冥身上移开,落在赵紅夏脸上,剞冥内心松了口大气,退后几步,面色阴沉。

    平静的望着赵紅夏,此女的修为深不可测,此时尽管全部收敛,但王墨还是看出,这相貌秀美的女子,拥有立仙道的神通。

    “仙友何人!”王墨目光始终平静,但心神却是一触即发。

    清风吹来,使得赵紅夏几缕发丝在其秀美的俏脸前飘动,被赵紅夏轻拂在了耳后,望着王墨,她轻声道:

    “鬼皇国...赵紅夏”

    “赵仙友来此何事!”王墨心神一动,但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缓缓说道。

    赵紅夏轻笑,眨了眨眼,笑道:“来此问仙友三个问题,为紅夏解惑。”

    “凭什么为你解惑!”王墨言语平淡。

    赵紅夏神色依旧宁静,想了想,说道:“紅夏可给仙友奏萧一曲。”

    “不需要!”王墨皱起眉头,平缓开口。

    “紅夏为你解决与飘渺宗之事。”赵紅夏脸上带着微笑,轻声道。

    “不需要...”

    赵紅夏神色苦恼,望着王墨,轻声道:“仙友有所误会,紅夏与剞兄只是途中相遇,恰逢紅夏无事,便一同前来,并没有要与仙友斗法之念,仙友与飘渺宗之事,紅夏不会参与进来。只是想询问三个问题,解紅夏长久之迷惑,别无他意。”赵紅夏很少为人如此详细的解释,此刻自然看出王墨以为自己与剞冥一路,故而苦恼,解释了一番。

    凝神看了赵紅夏少许,王墨皱着眉头,沉声道:“哪方面的问题。”

    “与道法有关。”赵紅夏含笑道。

    “一个问题,换一样物品。”王墨缓缓开口。

    剞冥在一旁听到这里,脸上露出苦笑,他之前面临赵紅夏时,却是没想到要索要物品,而是以聆听箫音为乐,其中也有与那赵紅夏交好之意。

    赵紅夏也是一怔,点头轻笑:“若仙友能为紅夏解惑,当然可以。”

    “问吧!”王墨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八阶丹药,平静的说道。

    “仙友,紅夏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天?”赵紅夏双眸露出期待,她这一路听的最满意的答案,就是剞冥的回答,天是困笼之说,此刻很是想知道,眼前这个平凡的黑衣男子,又会如何回答。

    不仅是她有期待,就连剞冥,也是目光凝重,想要知晓这奥义如此强悍之人,又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剞冥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回答,已经是达到了完美,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让赵紅夏第一个问出第二个问题之人。

    听到赵紅夏的问题,王墨哑然一笑,望着赵紅夏,没有说话。

    看到王墨的笑容,赵紅夏很是不解,但却没有催促,等待王墨的回答。剞冥皱起眉头,他不知眼前这黑衣青年,为何听到这个问题后,会笑。且这笑容在剞冥看来,有讥讽与嘲弄之色。

    “问第二个问题吧。”王墨摇头,平静的说道。

    “阁下尚未回答,何为天!!”剞冥望着王墨,沉声道。

    “哦?那么你认为,什么是天。”王墨扫了剞冥一眼,*的说了句。

    “对我等来...困笼便是天!对井底之蛙...井口是天,对鳞类...水面亦是天!”剞冥声音平缓,但却蕴含了自信。

    赵紅夏在一旁始终皱着秀眉,似在思索,她看不透王墨,此刻听到剞冥的话语后,轻声道:“紅夏一路询问了多位仙友,唯有剞兄的回答最是让人信服,起共鸣之念。仙友之前为何发笑?可是紅夏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之处?”

    王墨望着赵紅夏,许久之后平淡的说道:“有天么?”

    此言一出,赵紅夏顿时愣在了原地,她一路所问多人,从未有一个是如此回答,不仅是她,就连剞冥也是双目一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荒谬之谈,天在我等四周,何来无天之说!”剞冥冷哼道。

    赵紅夏目露思索,想了想,轻声道:“为何没有?”

    王墨没有开口,而是抬起右手向前一挥,顿时这药院内轻风回荡,却是在赵紅夏与剞冥身体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圆环,仿若有人用树枝绕着二人画了一个圈。

    “这圆圈,就是你们认为存在的天。你心中有天,自然这天也就存在,你把自己当成天地困笼内的一介蝼蚁,挣扎欲要破开天地而出,这是仙念,也是信念。但你即便从那圆圈内走出,又有何用?”

    王墨摇头,右手再次一挥,却见那地面上圆圈外,再次出现了一个圆圈。

    “你们出来了,还是会有一个天,因果循环下去,没有尽头,一直到...被你们心中的天,生生的磨灭在天地之中,这是天的谎言!这个道理,我自踏入仙途就已经开始思索了。所以,为何一定要有天?”

    王墨说完,平静的坐在那里,不在言语。

    剞冥身子剧震,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了天灵,耳边嗡嗡,仿若有无数天雷轰鸣心神,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跨出了第一个圆圈,但却还在第二个圆圈内,他呆呆的望着身外的两个圆圈,脑中不断回荡王墨刚才的声音......

    剞冥面色渐渐苍白,心神紊乱,一生所坚持的仙念,在这一刻,有了裂缝,他想反驳眼前这黑衣男子的话语,但却无力。

    眼中那身体外的两个圆圈仿佛在这一刻无限的扩大,最终成为了他心中的天,成为了困笼,他拼尽所有,迈出了第一个困笼,但却愕然的发现,自己所在,还是一个困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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