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峻此时已经回到田晏所居的破屋,正在与田晏同享天伦之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成公英坑得有多惨。

    其实,这也是成公英聪明智慧的地方。成公英料定田峻会去找田晏共叙离别之情,又怕太监和世家的人去破屋找田峻,才故意将太监和世家的注意力引向娼馆。

    至于名声,这在古代叫风流倜傥,是扬名而非毁誉。

    一如后世的演艺界,那些艺人为了出名而故意弄出徘闻者比比皆是,在舞台上“不小心”掉下裤子裙子的女艺人不在少数。

    而此刻,已经一夜成名的田峻,正在破屋中与田晏以及良伯、双儿三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其乐融融,温馨得很。

    “父亲,你这病?”田峻关心地看着有些亢奋的田晏问道:“真不是回光返照?”

    “小子,你看我现在象有病的样子吗?”田晏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我看象!”田峻一本正经地说道。

    “呃……”田晏差点噎死。旋即大喝道:“小子,我哪里象有病了?!”

    “脑袋!”田峻惜字如金。

    田晏脸色一黑,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就要发作!

    田峻见状,连忙接着说道:“人一高兴,看起来就有点象羊癫疯,所谓欣喜若狂、人逢喜事精神爽等等,说的就是您这种症状。”

    田晏闻言,这才“破怒为笑”,脸上肌肉运动太快,笑起来很是吓人,让人不忍……也不敢直视……

    “峻儿,我发现你好像性情变了。以前的你,哪有这么多屁话?”田晏盯着田峻,认真地说道。

    “他们也都是这么说啊。”田峻吃了块肉,毫不在乎地说道:“历经战场,看破生死,自然就放得开了。”

    良伯笑了笑道:“公子这是长大了啊,这战场最是磨练人。男人啊,常常是上过战场,才开始长大。”

    双儿在旁边,满眼憧憬地道:“双儿也想上战场,双儿也想早点长大。”

    田峻伸出手,揉了揉双儿的头发,突然一顿,手抖了一下,看着双儿问道:“双儿可是姓王?”

    良伯嗟异地道:“老朽的父亲姓王,老朽姓王,老朽的儿子姓王,孙子自然也是姓王了。”

    田峻又问道:“我记得良伯是陇西狄道人?”

    良伯奇怪地说道:“正是。”

    田峻还是不确定:“双儿可有取字叫子全?”

    良伯更加嗟异:“双儿的父亲临终之前,确实给双儿取字子全,这个,公子以前也是知道的啊?”

    王双王子全!

    这可是原本历史上的曹魏猛将啊!

    其人身九尺(2.1米),面黑睛黄,熊腰虎背,使六十斤大刀,骑千里大宛马,开两石铁胎弓,暗藏三个流星锤,百发百中,有万夫不当之勇。

    西凉悍将,何其多也!

    田晏嘿嘿一笑,蹲下身子对双儿点:“双儿,你可知道:你以后会长到九尺(2.1米)那么长,哈哈哈哈……”

    田晏和良伯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对田峻道:“小子,刚才你说为父这脑袋有问题,得了羊癫疯(精神病),莫非真得了羊癫疯的人是你?”

    良伯也道:“我听人说,得羊癫疯的人,从不说自己得羊癫疯,都喜欢说别人得羊癫疯……”

    这糟老头坏得很,把田晏和田峻都骂进去了!

    田晏和田峻一齐转头看向良伯。

    “呃,老爷,我不是说你,……公子,我……我也不是说你,你,你们听我解释……”

    “哈哈哈……”田晏和田峻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接着良伯也大笑起来

    ……

    田峻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小屁孩就是历史上的曹魏猛将王双。

    历史上的王双死于魏延的偷袭,若论武艺,与魏延是在同一个档次的。还真是捡到宝了,看来得好好培养培养。

    “良伯,这双儿可有学武?”田峻问道。

    良伯道:“承蒙老爷看得起,老爷已经教了双儿一些刀法和箭术。”

    感情这王双还是田晏的徒弟!田峻的师弟!

    “既然如此,我当以兄弟相待双儿,今后咱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田峻趁热打铁道。

    田晏道:“正该如此,你二人便以师兄弟相待吧。”

    良伯大喜,拉着双儿一起拜谢了田峻和田晏。

    ……

    四人正聊得开心,突然砰的一声,院门飞了起来,从外面闯进来一头怪畜……怪畜一样的老头。

    众人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正是夏育!

    “你,你这是干啥!”田晏大怒,起身就要拔刀,却被田峻和良伯死死拉着了。

    夏育仔细他盯着田峻看了看,又看了看这破院子,确定不是娼馆,才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哈哈笑道:“这破屋子能住得下四口人么?走吧,今晚都住到我府上去!”

    还是共过生死的兄弟好啊!田晏心里很是感动,嘴上却叫道:“你……你……你还我院门!”

    最后田晏父子还是没有去夏育府上,毕竟与夏雪只是订婚,现在住过去名声不太好。

    在夏育修好院门离开之后,田峻便伏在桌上将就了一宿。

    天亮之后,便有几个身穿衙役服装的人早早地前来破屋求见田晏。见到田晏后,为首的衙役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可是田将军。”

    田晏不好气地说道:“老夫田晏,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现在是草民。”

    田峻一见,连忙笑着上前道:“我父亲昨天吃错了药,这位兄长休怪,敢问兄长有何指教?”

    衙役笑了笑,恭敬地行了个礼道:“你就是田公子吧?卑职受洛阳令周大人委派,已经连夜将先前查封的田府整理好,之前官府抄走的物品也悉数送还,还请田公子及令尊前去接受。”

    效率不错啊!田峻很是满意。

    归还宅子及物品,本是田峻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来这大汉朝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皇帝亲自下的指示。

    众人收拾东西,大包小包丢到车上,然后坐了衙役带来的马车,一路直向洛阳城朱雀街而去。

    ……

    田府的牌扁是新做的,两个镏金的“田府”二字,比以前更大更有气派。

    走进院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宅子还是那个宅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陌生是因为院中和屋中的物品都换成了新的,院子中间,还有一百多个大箱子。

    随行的衙役头子解释道:“我家大人连夜叫了三百多个兄弟前来布置,又恐查抄时物品有损坏,便将房中物品换了新的。

    院中的箱子,是之前查抄之物,请老爷和公子清点,若发现有缺失,尽管告知于我。”

    田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衙役头子道:“兄弟辛苦了,这些就不用点了。”

    说罢,田峻又掏出一个马蹄金,交给衙役头子道:“三百多兄弟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也是辛苦了,这点小意思,就给兄弟们喝杯水酒吧。”

    衙役们大喜,都高高兴兴地拜谢而去。

    ……

    曾经失去的家,终于又回来了!

    四人站在院子里,百感交集。

    街坊邻居早就听到了动静,纷纷前来帮忙。好在有老管家良伯在,街坊邻居也都是熟人,一切倒是安排得有条有理,不致于乱套。

    中午时份,接到消息的成公英和鞠忠,也带着驿馆中的五十名亲卫和几十个金银珠宝的箱子,来到了田府。

    其实从草原带回的金银铜钱和珠宝,远不止这几十箱,还有五百多个箱子存放在雁门郡的庄子里,由苏勇等人看着,以备后续之用。

    田晏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金子,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还是金子!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东珠!

    田晏笑得如同财迷一样合不笼嘴:“抬进去,抬进去,都放到我房间去……”

    “父亲,这……这都是我的!”

    “臭小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田峻觉得很无语,原来钱财这东西,也可以将虎将变成财迷……

    ……

    田府是五进的大院子,住三百人也是绰绰有余,鞠忠和五十名亲兵也都是熟人,稍做安排,便弄得停停当当的。

    “公子,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成功英来到田峻身边,随口说道。

    “少了点什么?”田峻纳闷道。

    随即看到院子里全是男人,没有一个丫环婆子,便恍然大悟道:“女人!阳盛阴衰,缺女人!”

    “唰”地一声,一柄利剑从后刺来,田峻侧身躲过:“夏一跳,你又吓我一跳!”

    “说吧,昨晚是怎么回事?!”夏雪气势汹汹地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昨晚啥都没干!”田峻诧异地问道。

    “那,为什么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你昨夜在……在娼馆……”

    “在娼馆?我?!”田峻吃惊地看向成公英。

    “公子,不关我的事!”成公英扭头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成公英!你!你……给……我……等……着……”

    ……

    没过多久,蹇硕带着一大群羽林军前来传旨:“制曰:田氏父子忠于国事,击胡贼于北塞,立殊功于社稷;护百姓于边郡,扬汉威于异域,诛贼酋之狼子,斩胡逆之悍将……,特复田晏征鲜卑中郎将之职,并授其子为黄门侍郎。钦此!”

    父子二人领旨谢恩,田晏高兴不已,笑逐颜开;田峻脸色苍白,紧紧地夹着双腿。

    待蹇硕走了之后,田峻才低声问田晏道:“父亲,这……这黄门侍郎是不是跟小黄门一样,要行阉……阉割?”

    田晏听得差点笑断了气:“难怪你双腿夹得这么紧!哈哈!放心吧,黄门侍郎虽是皇帝近侍,却不是宦官。”

    ……

    传旨的宦官走了没多久,司空陈耽和宦官张让几乎同时送来邀请赴宴的请贴。

    田晏有点犯难了,这都不敢得罪啊!

    最后,田晏灵机一动道:“要不咱父子俩分开,一人去一家?”

    田峻无语……

    使劲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认真地打量着田晏那颗硕大的脑袋,一脸严肃地问道:

    “父亲,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只是为了……增高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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