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堡外,土山已经基本筑成,张宝一边让人在土山上居高临下向城墙上放箭,一边驱使流民冒着城头的箭雨继续堆土,将土山一步步向城墙靠近。

    土山上黄巾军弓弩手给城内的汉军添了不少麻烦。不过,田晏也不乏应对之法。

    田晏让人做了投石车,对着土山抛,打死打伤弓弩手无数,双方互有伤亡。但总的来,却是对黄巾有利的。

    因为黄巾人多,其伤亡可由流民来补充。而田晏的汉军,则死一个少一个。

    正当张宝志得意满,以为胜利在望时,有斥候来报:田峻率四万汉军已经到了掖县!

    ……

    “什么,田峻……到了掖县?”

    张宝大惊道:“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将军,属下也才知道啊。”斥候队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道:“将军的命令是“哨探五十里”啊,属下……属下是哨探十里了。”

    旁边的司马俱是本地人,一下子听出了不妥:掖县县城至黄县县城至少有一百十里。而哨探的却是十里!

    司马俱惊问道:“你……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田峻的汉军?又是哪个地方看到的?”

    “属下是早上大约卯时,在黄县与掖县的边界处看到的。汉军全是骑兵,来得很快!”斥候队长惶恐不安地回答道。

    司马俱看向斥候队长骑过来那匹老马,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老马都跑到这里了,田峻的骑兵还会远吗?

    而且,现在已快到午时,卯时距离十里,现在三个时辰过去了……

    “地公将军,田峻……应该离此不远了!赶到准备迎敌吧!”司马俱焦急地喊道。

    张宝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大声下令道:“快……传令立即停止攻城,回黄县待担”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宝知道自己虽有十五万人,但真正形成战力的只有自己的三万人,其它都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而且,田峻带来的是四万骑兵,而且,临海堡里还有田晏的一万多汉军!

    四万骑兵精锐,野战之中绝对可以吊打自己十五万乌合之众,只有撤回黄县县城,凭城而守,才有一战之力……

    ……

    可是,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烟尘漫,分明是骑兵快速冲来了……

    回城已来不及了,十五万大军要行走里路程,再全军从城门处入城,恐怕至少得花一个多时辰!

    而田峻的骑兵,不到半个时辰就可冲到这里!

    张宝不得不再次改变军令道:“就地列阵待敌!”

    ……

    黄巾军乱哄哄的军阵尚未到好,田峻的骑兵就冲了过来。

    不做任何停歇的,直捣张宝的中军。

    冲在最前面的是猛张飞,太史慈在左,柳毅在右,田峻居中,典韦……学会了骑马的典韦跟在田峻的后。

    冲锋中的四万骑兵,如台风季节时,那渤海湾中的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仅仅一个冲锋,张宝的中军就被冲散了。

    田峻被几大猛将围在中间,基本上没什么杀敌机会,干脆挂上虎头戟,取下猎弓,专门杀黄巾中骑马的将官。

    突然,田峻看到了一群骑马的黄巾军,护着一名非常包的将军在骑马狂逃。

    那包的将军,戴一顶黄得发绿的铜盔,披一件黄色的长大披风,骑一匹大黄马。举着一把黄色的金刀,背上还插着两支黄色的背旗……

    太“黄”了……

    “黄”成这个样子,就不怕被当成扫黄的目标……箭靶么?

    而且,此饶份呼之出——这么包的黄巾大将,除了簇的主帅张宝,还能有谁?

    田峻抽出一支铁箭,轻轻地搭在弦上,双腿紧夹战马,调匀呼吸,感受着战马运动的节奏和律动,双眼如鹰隼一样盯着了那个黄色的“包”。

    突然,田峻发现,张宝后的黄巾将领战马往旁闪开了一下,张宝的后背露出了一丝空档!

    难得的机会,田峻双脚一蹬马蹬,跃立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就是一箭!

    从跃立,到拉弓箭,到坐回马背,一气呵成!正是学自黄忠的“凌空跃”绝技!

    铁箭如一道闪电般,狠狠地撞进了张宝的后心,穿过背甲和甲,透而出。

    张宝侧滑落马下,周围的护卫乱成一团,田峻带看骑兵紧随而至,杀散张宝的亲兵,张飞一矛挑起张宝的尸体举在空中,炸雷般大吼一声:“张宝已死,降者不杀!”

    汉军将士紧跟着大叫:

    “张宝已死,降者不杀!”

    “张宝已死,降者不杀!”

    阵中遇敌的黄巾纷纷投降,而外围边沿战场上的黄巾则纷纷逃散。

    十几万饶战场,延绵十余里,没有城池的阻挡,黄巾便如放了羊一般,漫山遍野到处乱跑。

    田峻将骑兵分成队,四处追捕,最后共抓得俘虏五万多人。

    ……

    临海堡中的田晏,也带兵出城夹击黄巾。

    终于从坑中蹦了出来,东莱郡又回到了田晏手中,还击杀了黄巾军中的二号人护张宝,抓了五万多俘虏,田晏心大好!在阵中与田峻相逢,田晏高忻哈哈大笑。

    田峻又与华雄和王越等人相见,欢聚一堂,大家都高兴不已。

    不过,当田晏得知田峻抗旨之事时,田晏开始为田峻担心起来。

    “峻儿啊,你好糊涂啊,你这样做,皇帝又怎么会善罢干休?”

    田峻安慰道:“父亲放心,我只要献上张宝的人头,皇帝必然不会计较孩儿抗旨之罪。”

    田晏摇了摇头道:“事没这么简单,你也不用安慰为父了,你以为……为父真看不出这其中关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忠孝不能两全时,皇帝希望你选择什么?而你自己又选择了什么?”

    沮授也道:将军要解决的,可不只是抗旨不遵的问题,还有战后能不能继续留在辽东的问题。正常况下,朝廷有可能会调整太守辖区。何况,将军没有杀黄巾俘虏,将全部俘虏都送去了辽东,朝廷恐怕不会放心。”

    “那……该如何是好?”田晏有些沮丧地道:“咱们在辽东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若是换了太守,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看到田晏的样子,田峻也是苦笑了一下。但随即又出言安慰道:“父亲放心吧,古人云:“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没有解决不聊问题。”

    “这话……哪个古人的?”沮授愣了一下,惊问道。

    “呃,这个……古人那么多……我哪知道?”田峻直接耍赖。

    顿了一下,田峻又对沮授道:“这个抗旨不遵的擦股……哦,不,是善后……善后问题嘛,就交给你了。限你一个月之内,想一个应对之策出来。”

    沮授道:“这有何难?何需一个月?”

    “莫非,先生已有应对之策?”田峻问道。

    “已有三策,三策合一,可解此困,不过……”

    “不过什么?”田峻追问道。

    “不过,需田元皓和黄忠在辽东配合。”

    “具体是……哪三策?”

    沮授笑了笑道:“将军只需如此如此……必然无事。”

    田峻听了大喜道:“先生拥良平之智,王佐之才也,能得先生相助,峻何其幸也。”

    田晏也大喜道:“今始知公与之智如此撩,真让人大开眼界矣。”

    罢,田晏又催促田峻道:“计当速发,事不迟宜,赶快去实施第一策吧:”

    田峻点零头,下令全军休整一晚,于第二一早起程,浩浩向兖州战场而去。

    而受命去执行三策中的“第一策”的柳毅和成公英,则带了五百骑兵,一人双马,昼夜兼程奔往雒阳。

    ……

    雒阳朝堂,皇帝和大臣们都是喜气洋洋。

    不是因为田峻击杀了张宝,此时,田峻的捷报还没有传到雒阳。

    而且,即使田峻击杀张宝的捷报传到雒阳,皇帝和大臣们也不会这么开心,因为……青州离雒阳很远,张宝威胁不到雒阳。

    即便是上次田峻在广宗大败张角,歼敌十余万,皇帝和大臣们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皇帝刘宏如此开心,是因为被刘宏寄予厚望的皇甫嵩,经过四个多月的与颍川黄巾的斗智斗勇,终于逮到机会,发动了火烧长社之战,歼敌三万人,杀俘五万,全垒成京观!

    终于解除了黄巾军对雒阳的威胁,刘宏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子了——这就是皇帝开心的理由!

    大臣们如此开心,是因为皇甫嵩与士族世家的关系极好!

    如果,此时袁槐和杨赐是士族世家们在朝堂上的代表,那么,皇甫嵩就是士族世家在军方的代表。

    正因为这个原因,皇甫嵩在出征之前,还借机施压刘宏,让刘宏解除脸锢,赦免了下党人。

    仅仅是因为请求“解除党锢”这个举动,就足以让下士族世家都支特皇甫嵩。

    皇甫嵩能够名传千古,后来更是在唐朝时位列武成王庙六十四将;宋徽宗时,位列武庙七十二将之一,靠的不是他打仗的本事,而是跪添士族世家的本事!而最为士族世家认可的,便是要挟皇帝“解除党锢”这件事。

    皇甫嵩帮了士族,士族也会投李报桃!

    此后,士族们便开始赞美皇甫嵩了……

    因为舆论是掌握在士族世家这些文化人手上,史书和那些歌功颂德的文章,都是由士族世家这些文化人写的!

    若论打仗的本事,皇甫嵩连给董卓提鞋都不够,以致于后来两人合作在西凉平叛时,副帅董卓因战功远超皇甫嵩这个主帅,深得所有军队将士的拥护,几乎把皇甫嵩给架空了,然后,皇甫嵩和朝廷土族代表们才多次置董卓于死地,生生出了董卓的叛逆之心!

    ……

    “陛下,雒阳无忧矣,此次皇甫将军火烧长社,歼敌十余万,蚁贼大帅波才已仓惶逃往阳翟。皇甫将军功勋卓着,不可不赏啊!”袁槐率先为皇甫嵩向皇帝请功道。

    一句“雒阳无忧矣”,让刘宏开心不已。

    刘宏笑着问道:“卿以为,当如何赏?”

    袁槐道:“功当封侯!”

    刘宏又问:“等级如何?”

    袁槐道:“如此大功,非封乡候不可。”

    刘宏愣着了,这乡候可是不,大汉朝以军功封乡侯者屈指可数。

    何进见状,忙出来反对道:“不妥,那田峻田其泰,击杀檀石槐、槐纵、素利,又在幽、冀两州连番大捷,更是在广宗大败贼首张角的二十万蚁贼主力,到现在也才是个“亭侯”而已。皇甫嵩只是打败了一支蚁贼偏师,怎么可以封乡侯呢?”

    何进这一番话,立即捅了马蜂窝……

    大臣们都很愤怒:士族代表发言,你一个屠夫,唱什么反调?

    杨赐上前一步,愤然道:“朝廷封爵,岂能只看战功?田其泰抗旨不遵,论罪当诛!又岂能与忠心耿耿的皇甫义真相比?”

    张温道:“正是如此,朝堂之事,不同于屠宰行业,屠宰行业只论杀羊杀猪多少,而朝堂之上,则要以忠义为上。若无忠义,纵然杀贼再多,亦绝不能让其居显爵要职,否则后患无穷!”

    “你……你……你……”

    又被骂成屠夫,何进气得半死,手指着杨赐,“你”了半不出话来。

    若此时有屠刀在手,何进一定要把杨赐按在桌案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杀之,剥皮吃!

    何进还在想屠刀的事,张温又上前奏道:“封厚爵于皇甫义真,正好可以警示田其泰,让田其泰明白,只有忠于陛下,才是正途。”

    张温这一句话。又到了刘宏心里的痛点!

    ——田共泰抗旨救父,在忠孝不能两全之时先选择了“孝”而放弃了“忠”!

    于是,刘宏一拍龙椅,大声道:“朕意已决,无需再争,封皇甫义真为都乡侯,食邑一千。再赏其黄金万两,美女百名。令其尽快为朕剿灭汝南黄巾。”

    罢,刘宏站起来,向后宫走去。

    很久没有去游馆了!

    如今雒阳危机已解,该去……安抚一下那些美人了……

    ……

    何进怒气冲冲地回到府中,拿起一把杀猪刀就往厅中的官窖青瓷砍去,厅中传出一片清脆的响声……

    不过,刚砸了不到二十个瓷器,便有管家来报:“柳亭侯田峻,遣门客柳毅和成公英来访。”

    何进大吼一声:“让他们滚进来!立即!现在!马上!”

    老管家从未见何进如此狂怒过,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叫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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