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城外,战鼓喧天。

    鲜于辅和阎柔的叛军已经连续攻城十几天了,蓟县依旧是坚如磐石。

    留守蓟县的是田峻的族弟田畴,除了田畴之外,还有老将段煨!

    段煨是凉州名将段颎的族弟,其军事才干非同一般。田峻是考虑到田畴太过年轻,唯恐有所疏漏,才临时抽调乐浪太守段煨前来相助田畴的。

    田畴勇而多谋,段煨经验丰富,一老一少堪称最佳搭档。

    鲜于辅数万大军强攻十余日,死伤数千人,却依旧拿城中八千守军和数千民壮无可奈何。

    不过,鲜于辅和阎柔的军队虽然死伤了数千,却不见减少,反而越打越多。因为幽州的很多士族豪强与袁绍串通,在此大决战之时,彻底选边站队,倒向了袁绍!

    送钱、送粮、送器械、送壮丁!

    只要能增强鲜于辅军队实力的东西,他们都送!

    因为士族们认为袁绍必胜!田峻必败!

    在原本的历史上,袁绍与曹操决战之时,士族们就是这么干的,甚至连曹操手下的很多文武官员也是暗中这么干的。以至于,当曹操攻破邺城时,搜出几箩筐私通袁绍的密信。尔后曹操为顾全大局,将这几箩筐“罪证”当众焚之一炬。

    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氏,其底蕴之深,影响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段煨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如潮水般退下的叛军,对身边的田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确如老将军所言。”田畴笑道“该跳出来的,应该都已经跳出来了。”

    “那就早点结束吧,不可误了农时。”段煨笑道。

    “老将军言之有理。”田畴道“本将这就打出联络信号,让这场闹剧尽快结束。”

    ……

    蓟县城外,南门。

    阎柔面无表情地看着退下来的己方将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看了一眼匆匆赶来交令的军司马汪辉,阎柔冷冷地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禀报将军!”汪辉道“我军死二百四十人,伤五百余人。”

    阎柔点了点头,对汪辉道“休整一个时辰吧,一个时辰后再攻。”

    阎柔并不是很关心这些士卒的死活,因为这些人并非自己的本部人马,而是各家士族世家送来的“炮灰”。

    攻城十几天了,每天都会死伤好几百甚至上千人,不过死的几乎全是那些刚送过来的新兵。不仅阎柔这里是这样,鲜于辅也是这么做的,攻城先驱这种送死的活,谁也不愿动用自己的本部人马。也正因为做将军的存了些私心,才导致这场攻城战不温不火地打了十几天,连城头都没攻上去过一次。

    “属下遵命”汪辉应了声喏,旋即,又低声问道“将军,这样打下去,还得打多久?”

    “这是你该问的吗?”阎柔瞪了汪辉一眼,又接着道“随时做好准备,等候命令。”

    汪辉大声应了声“喏”,正要下去安排,却又突然停出了。

    “将军,快看,快看那城门楼!”汪辉对阎柔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阎柔抬眼看去,果然看到那城门楼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变化。

    具体的变化其实就是帅旗的位置!

    之前的“田”、“段”两面帅旗都是挂在城门楼左侧,但是现在,“田”字帅旗仍在城门楼左侧,而“段”字帅旗却到了城门楼的右侧!

    这种细微的变化,别人会毫不在意,但阎柔是知道的!汪辉也是知道的!

    ——这是田畴打出的信号!

    汪辉转过头来,用问询的眼光看向阎柔。

    阎柔点了点头,对汪辉道“今天的进攻到此为止,让弟兄们回营,养精蓄锐,整军再战。”

    汪辉会意,立即传令鸣金收兵,并且亲自去知会攻打东门的鲜于辅。

    鲜于辅见到汪辉后,有些不悦地问道“天色尚早,阎将军为何就收兵回营了。”

    汪辉笑道“末将只是听到阎将军说已有破城之计,具体如何,末将并不清楚。”

    “破城之计?”鲜于辅道“阎将军何不早说?”

    “这个……也许阎将军也是刚刚想到吧。”汪辉道“阎将军有请鲜于将军前去中军大帐共商大事。”

    “好好!”鲜于辅大笑道“你且先去回复阎将军,本将随后就到。”

    鲜于辅说罢,也下令鸣金收兵回营。

    回营之后没多久,鲜于辅就带着鲜于银和一队亲兵向阎柔的营地走去。

    两人都是老朋友了,交情颇深,寻常也是经常相互往来的,因此,鲜于辅带的人也不多,也就鲜于银和三百多名亲兵。

    鲜于辅到了阎柔的营中后,将亲兵留在帐外,只带着鲜于银揭帘而入。

    才入帐中,一阵酒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好香的烤羊味啊!”鲜于辅吸了吸鼻子,大声笑道“要说这烤全羊的味道啊,阎兄弟的手艺可真是绝了!”

    阎柔笑道“多谢鲜于兄夸奖,小弟这点手艺啊,当年可是保命的手段呢,若不是小弟的羊肉烤得好吃,恐怕早就死在乌桓草原了。”

    “哦?”鲜于辅诧异地问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阎柔一边邀请鲜于辅和鲜于银就座,一边深有感慨地说道“当年被胡人掳去草原,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保命,只好认真地研究这烤羊的火候,烤出的羊肉比胡人自己烤出来的更嫩更香,得到主人的夸奖,这才活了下来,要不,恐怕现在连骨头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鲜于辅轻叹了口气,对阎柔道“阎兄弟命运多舛,能有今日,着实不易啊。”

    顿了一下,鲜于辅又问道“听说阎兄弟有了破城之计,不知是否当真?”

    阎柔笑道“小弟确有一计,两天之内,定有人为我等打开那蓟县城门。”

    鲜于辅大喜道“不知是何妙策?”

    “不急不急!”阎柔大笑道“先喝酒吃肉,这辽东极品美酒呢,兄长也是寻常都可以喝到,但这小弟亲自做的烤全羊嘛,兄长恐怕吃的机会不多。小弟今天是亲自动手,专门为两位兄长做的,来来来,先尝尝,先尝尝!”

    三人于是开怀畅饮,大块朵颐,宾主尽欢。

    及至微醉之时,阎柔叹了口气,对鲜于辅和鲜于银道“两位兄长对阎某也是颇有交情,然大是大非面前,小弟也是无可奈何,今日这顿酒肉,便当是阎某向两位兄长陪罪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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