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没人了,乌维达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禁思绪万千。

    自从见长平县主,脑子里时常浮现她的容姿。

    为了能再见到她,甚至去参加射箭比赛。

    果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天她身穿宝衣登上高台,端坐于上。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美,犹如仙人。

    她行为总是出人意料,这次居然把草包将军给亲手杀了;他无赖地回应,却送来了物资。

    乌维达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如果真打起来,想着如何确保她的安全。如能得胜,求父王赠予也是可以的。

    就是怕,当城破之后,见到的只是尸体。

    真想写信去告知,却又怕县主认为这是侮辱,反而激起她的怒火。

    想到那先前的来信,“你若打我·我就打你·友尽”,这样孩子气可又简单明了的话,让乌维达嘴角又挂起笑意。

    不想这些了,想其他的。

    这县主也不知道懂不懂,冻死的牛羊一般都不吃,每每冬天冻死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冻死的牛羊肉质也不好。

    可现在形势不同,他的人已经开始吃了,其他部落的人也在吃。吃冻死的肉,总比吃人肉强。

    这些东西送过来,只能让他的小部落度过暂时的难关。雪灾波及面太广,几十个部落、几十万个人都在苦熬着,这仗不是他能决定的……乌维达又长长叹了口气。

    城内,毛竹一根根搭起来,并贴上毛毡,一个个临时军帐就这样弄好了。里面再铺上毛毡,每二人发一条棉被,就这样,已经让军士心满意足。

    要知道原本以为要抢占民舍,而民舍抢了也是给兵头睡,他们这些小兵也只有相互紧挨着,躲在尽量背风的地方熬着。

    一车车棉衣棉裤棉鞋运过来,挑一份自己能穿的,军士们都喜气洋洋地选着。

    “哎,老三,这个尺码大,你试试。”

    “这件刚刚好,暖和,就像俺娘帮我做的一样。”

    开心得如同过年一样,终于有暖和的棉衣棉裤棉鞋穿了。

    那边又再喊了:“穿好后,负责的军夫长过来领酒,每帐一坛,各自管好了,省着点喝!”

    真的有酒呀!

    一个领到,立即打开坛口喝了口,立即眯眼裂嘴发出“哈”的一声后,连声叫好酒。

    发酒的家奴瞪眼:“你倒是等不及,就那么一坛,喝完可就没了。”

    此军夫长谄媚地笑着:“我是先尝尝是不是好酒,不少酒,淡得象水,味都没有。还是县主大方,赏了那么好的酒,我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留着,尽量留到匈奴退了,拿出来庆功。”

    士兵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聚拢在自己小头身边,闹着也要尝一口。

    闹不过的,给喝了一口。一个个辣得都是这样眉眼,随后都叫好。

    那么冷的天,什么好喝不好喝的,越烈的酒越好!

    此时城里的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他们过冬都会留着余粮和余钱。原本还担心,那些兵没吃的,还不问着要,要不到自然就抢,没想到县主给担了下来。

    一文一个箭头,箭十文回收,原本也得了县主许些好,偷偷议论时,自然对县主免不了赞许。

    送东西的队伍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大棚已搭好,可容牛羊三百余头。选了最好的母牛羊赶进去,四周生上炭火盆。

    因为大鹏内暖和,族人不少也进入棚,跟牛羊窝在一起取暖。一夜下来,牛羊一头没死,居然还出生了五头。

    但整个部落一千余人,牛羊万头,哪怕冻死一半,还有五千多头,根本不够用。

    这次送来冻死的牛二十头、羊四十头,堆放在送货的牛车上,

    知道情况后,乌维达只有叹气:“把牛羊送去,就说愿意购买,让县主开个价。”

    长平县主一直在囤积物资,据说竹子购买了上万根,每次拖在船后拉来,长长的竹排有百米长。

    如果能将竹子全买下来,应该可以保住十个左右的部落。

    希宁得到消息,靠在案牍后的软垫上,身上盖着棉被,手里抱着汤婆子,细细想着。

    静儿有点打抱不平了:“冻死的牛羊现在不值钱,还有脸问价。匈奴人的皮还真是厚!”

    希宁嘴角挑了挑,坐了起来:“磨墨!”

    她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说:“冻死的肉,那也是肉。让人去了内脏,找个地方堆着。等粮食用完,这些就能保命,平日里牛羊肉也就从那里取吧。再让人按照上次的数量,送一份给四王子。”

    “还送?”静儿一惊,但立即无声,县主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粮食储了足够整个临邑县一年吃的,可进来的兵,一个个象饿狼一样,人又多,这粮食变成只够吃三个月的。而牛羊已经把城里有的,吃掉近百头,一半都没了。

    希宁写好了信,卷好后递给了静儿:“把这个也一并送去,交到四王子手里。”

    没想到又送来了东西,乌维达略带兴奋地打开竹简,上面写着:“按照此价,并退军。每次交易,退军五十里,直至关外。”

    这个价格很公道,毕竟冻死的牛羊太多了。可退军……

    乌维达无奈之极,也只有先嘱咐,把东西送到部落去。

    而信放在桌面上,苦苦冥思。

    最后决定不回复,让人赶紧把牛羊送来。

    当二天后,牛羊运进去后。又有一批物资送出来。还是三十根毛竹、毡五十张,但没有炭了,给的是三百斤的饲料。

    匈奴每年冬季会迁至山里避风,那里也会有点草。可今年太冷,山里都是积雪,草被埋入深没膝盖的雪下。这些饲料正好解燃眉之急。

    没说退兵?不管了,部落的几千头牛羊还在雪里冻着呢。乌维达赶紧地把东西运回去,叫人把冻死的牛羊再送来。

    希宁坐在窗台旁的贵妃床上,看着外面一片皑皑,和一刻不停地大雪,悠悠地对着静儿道:“不可能退兵,但买卖还是要做。这样他就没时间打仗了!”

    东西每次给一点,就算匈奴的人员牛马是跟着军队走,全民皆兵,但一个来回也需要一二天时间。而且东西还要搭起来,把牛羊赶进去,忙着呢。

    静儿在旁边含着笑道:“县主英明,奴婢现在才明白县主的苦衷。”

    正在乌维达和长平县主做生意、乌维达的部落抗雪救灾时,大王子呼邪冒顿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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