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这场对战,开始于冗杂的对话。

    台下的民众对这些挑衅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有趣,后面只想打哈欠。

    毕竟这些贵族间的爱恨情仇和他们相距太远,翻不出什么花样。

    但谁都没想到,就在百姓们一个哈欠还没打完,眼角的生理泪水还没擦去之时,这场诡异的对战就这样突兀地开始了。

    面对贺兰成文的喋喋不休嬴抱月选择直接出剑,毕竟考官之前已经宣布了对战开始。

    能在对战开始后还肆无忌惮地嘴炮,贺兰成文显然也有所倚仗。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就在嬴抱月将真元灌入落日剑之时,他浑身的真元也立即提升,手中剑光四射,抢在嬴抱月动手前就事先挥出了一剑。

    不愧于雷法者的速度。

    姬嘉树也顾不上听贺兰承的废话了,盯着他运剑的轨迹心头一跳,贺兰成文第一剑就不是常见的雷法剑,但却并非自己改良的剑法,他还改良不出这么精良的剑法,这是……

    “北寒十四剑!”

    贺兰成文曾经得到过修习北寒阁秘剑的的传言果然不作伪,但姬嘉树没想到贺兰成文这一次没有再隐藏,上来就用了北寒阁的不传之秘,原名霜花十四剑的北寒秘剑!

    众人的惊叹声都走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被卡在了嘴里。

    因为贺兰成文的第一剑被挡住了。

    同样的时机,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真元流动。

    不……

    是更精妙的时机,更曲折的角度,更顺畅的真元流动。

    “原来如此,她不打算保留了啊。”

    桂花树下,站在姬嘉树等人身后观战的姬清远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吐出一口气。

    这大概会吓到不少人吧。

    当初在南楚,嬴抱月几乎没怎么展示过这个技能,除了最初她等阶很低的时候,但也控制了程度,让其他人很难察觉,至少不会到不敢在她面前展示剑法的程度。

    但在高手如云的中阶大典,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准备隐藏了么。

    “为什么,这不可能……”高台中央,贺兰成文被一击后退三步,看着剑上的缺口,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连瞳仁都在颤抖。

    “贺兰公子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剑上磕了个口子吗?之前拓跋公子剑断了都没他这么沉不住气。”

    “这可不是剑上磕个口子那么简单啊……”

    台下的百姓们疑惑不解的,但修行者们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北寒阁弟子,年纪小写的大张着嘴神情有些呆滞,年纪大的脸上高傲的面具都快要碎裂,嘴唇有些颤抖。

    “莫华,我眼花了吗?”

    连今日冷若冰霜浑身笼罩着肃杀之气的孟施,望着这一幕瞳孔都微微收缩。

    “没有,”莫华也怀疑自己眼花了,但孟施既然这么问他,那么眼花的就不是他一人。

    这就是事实。

    “我记得这的确是……”孟施静静开口,不等她说完,台上失魂落魄的贺兰成文就已经满脸难以置信地向嬴抱月吼出了声。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北寒阁的剑法!?”

    台下寂静了一瞬。

    下一刻所有人哗然。

    大部分人刚刚只看到贺兰成文第一招没在嬴抱月手上讨到好,被击退了一步,却没看清嬴抱月是用什么剑法击退的他,此时听到贺兰成文的怒吼,众人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什么?

    北寒阁剑法击退了北寒阁剑法?

    他们走错地方了吗?

    这里原来是北寒阁弟子之间切磋的场所?

    打断众人臆想的是嬴抱月冷清如冰雪的声音。

    “啊,”她瞥了一眼满脸惶然的贺兰成文,“原来你看得出……不是,你看错了吧?”

    她居然还想装蒜?

    贺兰成文头脑有些混乱,木木地看着嬴抱月手中的长剑,“刚刚那是北寒十四剑。”

    如果只是普通的剑法,他不至于受到那么大冲击,但嬴抱月刚刚那个瞬间使出来的,是最正统的北寒十四剑!

    是哪怕内门弟子也要奋斗十年以上才可能得到一招半式的北寒十四剑啊!

    剑法不是那么好学的,上位的剑法更是如此。

    剑谱、师承、悟性,三者缺一不可。

    外人能看到的只有招式,但招式其实是最浅显的东西,需要真元的窍门辅助,如果没有剑谱上记载的剑诀和掌握了这种剑法的老师傅指导真元流动,别谈学会了,就算走火入魔也学不来走不完那些招式。

    而北寒阁的外门剑法已经十分复杂,贺兰成文之前学了十年才将将入门,但以霜花十四为代表的北寒阁秘剑,素来只有内门中的内门弟子才能修行,且三年只能修一剑,只有立了大功才能破例得到后面的剑谱,一般全学完都已经三四十岁。

    如果不是贺兰家家主拿了家中珍藏几代人的剑谱交换,贺兰成文至今都没机会摸到霜花十四剑的边。

    “你是谁?”他死死握紧了手中剑柄,盯着嬴抱月问道。

    “我是北魏国师的关门弟子……”嬴抱月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你信吗?”

    不少北寒阁弟子听到这话险些摔个跟头,还是看到许冰清气得通红的脸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玩笑。

    “胡说八道!”贺兰成文咆哮道,“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嬴抱月笑了笑,“那你问我是谁想干什么?”

    “你……”贺兰成文全身颤抖,“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到……不,窃到剑法的!”

    “窃?”嬴抱月嘴角笑意淡去,静静运转全身真元。

    “大言不惭。”

    “北寒阁的剑法,本来不也是窃来的么?”她淡淡开口,挥出第二剑。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七花醉!”

    “十里寒!”

    “这是……烽烟起?!”

    剑法如水一般从那个少女的手中流淌而出。

    高台下的北寒阁弟子已经目瞪口呆,不少修行者连剑心都在动摇。

    贺兰成文靠自己身为神舞境的真元和北寒阁外门剑法勉强支撑,但他的心神动摇剧烈,脚步渐渐乱了。

    台上台下都一片混乱,唯有石台中央手执落日剑的少女神情平静,冷静到近乎冷酷。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招式的……”

    贺兰成文喃喃开口,“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嬴抱月将他逼到台角,“不是北寒阁自己展示出来的么?”

    她微微笑起来,“这可是我堂哥留给我的礼物。”

    这里是中阶大典的舞台,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隐藏。

    她将于此时此刻。

    解放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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