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把一旁的楚云吓了一跳。

    “拜托?这奉孝不会有什么通鬼神的本事,能掐会算?而且叔父居然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鬼话?!”

    与曹操不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楚云猜想郭嘉倚仗的绝非某种玄学,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但见郭嘉说的如此笃定,楚云作为兄弟没有拆他台的理由,也跟着随口附和几句,“守株待兔”坐等张扬暴毙的离谱计划,就这么轻易敲定了。

    二人齐向曹操告退,一出司空府,楚云就忍不住悄声问起郭嘉:“奉孝,问你个事。”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确信张扬命不久矣,对么?”郭嘉看似不怀好意地邪笑着问道。

    “瞒不过你,说来听听?”楚云痛快地承认道。

    然而这次,郭嘉却少见地卖起关子,悠然笑道:“这可不行。”

    “为何?”

    “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郭嘉神秘兮兮地回答道,也不知究竟是否在开玩笑。

    见郭嘉不愿回答,楚云也不好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不愿吐露给别人的秘密,即使关系亲近,也该尊重对方的**。

    故而楚云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打算,二人随口聊上几句,郭嘉就率先道别而去了。

    待郭嘉离开,楚云又原路折返,回到司空府上,再次面见曹操。

    公事暂且安排清楚了,接下来就轮到商讨私事了。

    楚云重新谈及自己与乔紫清的婚事,曹操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络,奈何先前答应楚云避免大操大办,只好承诺来日上朝时,让天子亲自降旨为二人赐婚。

    谈罢操办昏礼的相关事宜,楚云拐弯抹角地替董昭说上几句夸赞其智谋等好话,并“建议”曹操下次出征时带上董昭同行。

    听出端倪的曹操浑不在意地一口答应,楚云的面子岂有不给的道理?更何况以董昭的能谋略,有心随军出谋划策本就是好事一桩。

    此前曹操不曾命其随军,不过是念其献策迎帝迁都之大功,不忍让其随军征战,四处奔波罢了。

    既然他本人有意继续为朝廷出力建功,曹操当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将这些私事商议妥当,楚云方才拖着略有醉意的身子,回到自家府上。

    随着发生亲密关系,乔紫清对楚云的态度也今非昔比的温柔起来,不但亲自放下手中的药理研究,还亲自为楚云灌下自制的醒酒汤,并照顾着楚云到床榻上安心休息。

    两日后,文武百官上朝议政,曹操正式对先前参与各大战事的有功之臣,进行论功行赏。

    由于曹操本人的官职未曾得到提升,所以大多将领所得皆是财物上的赏赐,唯有个别如张辽、高顺、刘烨、全旭等归顺朝廷不久的可塑之才,才有显著的官位提拔。

    当然,最劲爆的迁任消息,还是与楚云有关。

    当曹操宣读撤去楚云羽林中郎将一职,并改由曹昂担任此职位,接掌羽林军时,那些毒如蛇蝎的汉室群臣们,终于一个个展露出胜利的神色。

    然而,天子下一刻即亲口宣布委任楚云为太子太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顿时鸦雀无声。

    无论是对楚云有意见,还是对楚云有好感的,此刻都不知该作何感想。

    因为,在当今乱世,实在没人能对太子太傅这个官职,下一个明确的定义,来确定它究竟是被架空的闲职,还是说不准某日就飞黄腾达的潜力之职。

    看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众臣,曹操心中很是满意,这一幕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还不待有人做出反应,曹操就示意天下宣读下一个懿旨。

    “太子太傅楚云,近来为朝廷东征西讨,逢战必胜,劳苦功高!

    兹闻乌程侯之妹乔紫清,温良贤淑,品貌双绝,更是与太子太傅两情相悦,此诚佳偶天成,朕闻之心甚慰,特赐婚于楚云、乔紫清,由钦天监辅佐司空,为二人择良辰吉日完婚!”

    此言一出,众臣具是大吃一惊,任谁都猜得出这是出自曹操的手,天子刘协不过是曹操的代言人,重点在于大多数人皆以为曹操是刻意疏远楚云,对其有防范之心,才撤其军职,削其兵权,将其置身于太子太傅这一复杂职位上。

    现在看来,这个流言蜚语的说法并不成立。

    如果曹操当真有意疏远楚云,与之划清界限,非但不会如此麻烦地将太子太傅这等虽无实权但颇受敬重,能与九卿相比肩的高位赐予楚云,更不会特意大费周章地让天子金口玉言为此赐婚。

    从曹操依旧如此重视楚云的仕途、婚事,可见曹操所谓的疏远楚云,不过就是个过分刻意演给汉室群臣们看的拙劣戏码罢了。

    别说是那些文官,就连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统军武将们,都很快弄清这一真相。

    曹操对楚云的态度拨云见雾般变得清晰可见,这也让原本因谣传替楚云愤愤不平的将士们,对曹操肃然起敬。

    这巧妙的一手好棋,曹操既堵住汉室群臣们的嘴,令他们哑口无言又给年纪不大的三个儿子觅得良师最为重要的是,消除了将士们对自己的不满,还顺便给楚云安排好了婚事。

    自诩忠于汉室的群臣们,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又偏偏束手无策。

    你们要我免去楚云的军职?满足你们。你们要削去楚云的兵权?也满足你们。

    然而到头来,他们还是莫名其妙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沦为输家,甚至连究竟败在哪里,都搞不清楚。

    姜还是老的辣,楚云看着憋气又无可奈何的汉室群臣们那副丑恶嘴脸,心中不免对曹操生出佩服之意。

    论调兵遣将决战沙场,自己或许比曹操还要强,然而论起政治手段,自己跟曹操相比,眼下还是拍马莫及。

    天子刘协亲口宣布退朝,群臣这才各怀心事地退出大殿。

    这下,除去那些脸皮薄的个别汉室群臣外,文武百官们又是趋之若鹜地将楚云围成一团,对他的升迁、婚事进行轮番道贺。

    如此盛情,与当初对自己不利的流言四起时相比,简直是形成鲜明对比,楚云回忆起自己上次凯旋回许都时,近乎无人问津的“凄凉”境况,不禁为这些墙头草们见风使舵的功底唏嘘不已。

    明知如此,楚云还是耐着性子对百官们虚以委蛇了好一阵,直到接受完最后一位“陌生人”的道贺,这才长出一口气。

    此刻楚云发觉,反倒是那些跟自己关系亲近的弟兄们,方才并没有来凑这个热闹,而是聚在一起,静静等待楚云将那些势利之徒一个个送走。

    曹昂、吴尘、郭嘉、许褚、张辽、董昭等等,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戏谑的眼神,楚云莞尔一笑,心情放松地主动走到众人中间。

    “恭喜升迁!恭喜新婚!”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众人异口同声地默契喊出简单直白的祝贺词。

    “谢谢,谢谢兄弟们!我楚云有今日,都是多亏了你们在!”楚云感动地答谢着,也是同样真情流露。

    大伙借此机会又凑到一起,恰逢有人升迁或收赏赐,免不了借机又是布置酒宴庆贺,不过考虑到人数太多,众人最终决定去许都有名的酒楼一掷千金,好好潇洒一次。

    当然,还是由大伙公认的领头人物楚云请客。

    喝得兴起的许褚、甘宁等人,在人家酒楼里耍起宝来,差点没硬生生拆了半栋楼,将此处夷为平地。

    结果不必多说,楚云只得掏腰包为二人的鲁莽行径做出赔偿,看着被打碎、摔坏的锅碗瓢盆,再用手颠了颠自楚云那得来的极具分量的钱袋,老板也只得自认倒霉。

    酒席散去,楚云将一些不曾被动过的剩菜交给一直守在酒楼外的士族,命他们负责护送这些喝得找不着北的弟兄们回到各自府上。

    虽名义上是残羹剩饭,实则是未被动筷的大鱼大肉,士兵们感激地谢过楚云后,便搀扶着七荤八素的醉汉们往各自被新赏赐的府邸前进。

    众将唯有吴尘未乔迁新宅,而是以习惯楚府的生活为由,坚决要继续留在楚府。

    对此忠义之举,曹操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将房产赐予吴尘,并表示吴尘可以自行选择住处。

    照顾着昏头转向的吴尘一路回府,体贴入微的乔紫清,以及平日闲暇之余,从乔紫清那儿学来一些常用医理知识的李氏,便各自照顾着自己的男人休息。

    醉眼朦胧的楚云,透过浑浊视线依稀看着乔紫清服侍自己的优柔身姿,正所谓饱暖思x欲,随着乔紫清一声惊叫,借着酒劲儿,楚云那不老实的手,已娴熟地褪去她的衣物……

    时间过得很快,又在家度过几天安生日子的楚云,便收到曹操的催促,让其尽快去司空府附近的另一处,曹操专程用来供儿子们居住的名为“大空府”的府邸,去给三位公子,哦不对,是弟弟授课。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楚云既然被曹操委以此等众人,也不能怠慢,唯有振奋精神,特地换上一身朴素无华却应该能亲近孩童的衣衫,赶到大空府。

    策马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赶到大空府门前,楚云抬眼一看,心中不免一阵感叹。

    古朴庄严的大门,就连门上的牌匾也并非取自上乘木料所制,唯有门匾上的字迹倒像是出自当代名家之手。

    一层层石制台阶倒是有用心翻修的迹象,但石料同样极为普通。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雄霸中原的曹操之子嗣们,所居住的地方。

    “叔父他老人家的简朴非但是以身作则,同时也言传身教,打算将这传统美德熏陶至下一代人的身上啊……”

    如是感叹一句,楚云翻身下马,对自方才起就时不时斜眼看向自己的六位披坚执锐的卫士拱手道:“我是楚云,奉司空之命,前来教导诸位公子。”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楚云”二字的名头可谓是威名震天,且不说以往其在军中留下的各种传说,单论“当朝太子太傅”与“司空曹操义侄”这两个重量级身份,随便搬出一个就足以吓得旁人伏身便拜。

    果然,一亮出名号,六位训练有素的卫士略显慌张地齐齐跪地,毕恭毕敬地应道:“我等参见太子太傅。”

    说罢,六人便懂事地打开府邸大门,并自觉为楚云让出一条路来。

    楚云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便大摇大摆地顺着大门走进大空府。

    府邸内部的环境同样朴素典雅,庭院布置虽不奢华,却也不失紧凑合理之美。

    正忙着手头事务的侍女们,大抵是第一次瞧见外人进府,纷纷悄然瞥视着看似不速之客的楚云。

    楚云随手拦住一位自身边掠过的年轻侍女,道:“我是奉命来教导三位公子剑术的老师,烦请通报三位公子。”

    本来以楚云的身份也无须对一位侍女如此彬彬有礼,但一来楚云心性如此,无意仗势欺人,再者楚云也不想暴露身份,免得惊吓到府上的下人们,耽误他们做事。

    被拦下的侍女心头一惊,有些怀疑楚云的身份,但想到此人能被卫兵放进府,还在庭院闲庭信步似的四处乱逛,总归不会是什么可疑之人,这才开口回应楚云。

    “先生来得当真不是时候,半个时辰前,曹植公子被曹彰公子带出府去取阅古籍宗卷,曹丕公子患病在家,只怕不方便练剑……”

    侍女很想补充一句“先生还是请打道回府吧”,但以她的低微身份不敢多讲半句言辞。

    什么“取阅宗卷”,楚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心想大概是曹彰贪玩,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府上的下人,便领着曹植出去在城中游玩,反正有人暗中跟随保护,以如今许都的太平,也没人胆敢对他们下手。

    至于曹丕患病,楚云倒是吃了一惊,心想这世上总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虽没打招呼就贸然前来,也不至于一来就扑了个空,三个弟弟,一个也见不上面?

    “病了?曹丕公子身患何症?可有大碍?”楚云表现得满怀关切之意,期望能借此卸下这侍女的防备,让她跟自己尽量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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