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师弟,这么说,你也觉得此人是个人才?”

    曹昂欣然看向楚云,没想到自己的眼光居然能得到楚云如此高度的赞美。

    “师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张郃可是如今袁绍麾下最善统兵的良将!”

    “师弟此话当真?!”

    楚云不这么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曹昂眼中更是闪着星光。

    “当然,这张郃的本事远不止于此,今日若不是碰上了咱们!他未必会落败!”

    “嗯,你说得是!”

    曹昂赞同地点着头,道:“其实他早就处于劣势,可他不仅能稳住士气,还做出最合适的判断,不退反进,可谓是虽败犹荣啊!”

    “师兄说得是。”楚云淡笑道。

    这师兄弟二人在谈笑风生,孙策却是额头上直冒冷汗。

    这羽林骑们为何各个如此骁勇善战,骑术、骑射、刀枪近战的手法,皆是上乘。

    论单兵素养,他们已经和孙策自己的亲卫们不相上下。

    可是,要培养十几二十个负责保护自己的亲卫骑兵,这并非难事,天下大多数诸侯都能做到。

    但是要培养近万精骑,而且要人人都有这样的单兵素养,那已经不是难如登天了,而是难如登月摘星辰。

    就算当真能做到,少说也要三、五年的时间,千锤百炼才能做到。

    可是据孙策所知,羽林骑创立直到现在,也不超过一年啊!

    “听说这羽林骑是由妹夫创立并训练,后来转交到曹昂公子之手,看来这二人的本事都不小!今日妹夫特地安排我先在后方与他旁观,是有意向我展示羽林骑的厉害”

    孙策虽然自擅长的事是开疆拓土征战沙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智商很低。

    楚云今天的安排,明显是有意敲打他,免得他孙策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妹夫估计还有后手,有他在旁辅佐,即使眼前暂时是袁强曹弱,但袁绍终究还是难以胜过曹操,我可不能走错这一步!”

    想到这,孙策便坚定了跟曹操站队的决心。

    “话说师弟,你还没说要如何帮我把这张郃弄来呢!”

    曹昂坏笑着看向楚云,就像在指望楚云牵线某种肮脏交易一样。

    “师兄,这事说来其实简单得很。”

    楚云舔了舔嘴唇,解释道:“师兄,方才张郃大败而归,你想想以袁绍的为人,得知这样的战果,他会轻易放过张郃吗?”

    “怎么?难道他会下令处斩张郃不成?”

    曹昂一听“爱将”有危险,当场吓了一跳。

    “当然不会,处斩倒是不至于,但袁绍一定不会反思自己战术不当,指挥责怪张郃出战不利,坑害他的四万精骑近乎损失殆尽。

    而张郃冒死奋战却要受罚,你想想他是什么心情?回头咱们找机会再散播一点儿流言,就说张郃已经暗中投降了师兄,所以师兄你才会放他一条生路任由他逃出咱们的包围。

    一旦这些话传到袁绍的耳朵里,到时候张郃自然是百口莫辩,除了叛离袁绍投奔师兄,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让曹昂听得心直痒痒。

    “师弟此计妙极,什么时候能办?!”

    见曹昂猴急的模样,楚云呵呵一笑,道:“师兄莫急,至少现在还不行,我看袁绍大抵是不会再理会咱们了。”

    “不理咱们,他就只能继续北上了,不过以袁绍的性格,他会吃这个哑巴亏?”

    “他不吃也不行啊,袁绍再蠢也不至于现在还弄不清咱们的目的。

    他明知道我们就是在这儿拖延他北上的节奏,失了骑兵的他还怎么与我们周旋?

    他追咱们,咱们必然会撤,且不说咱们不会给他站稳脚跟扎营一战的机会,就算咱们肯,他也不会愿意和咱们继续浪费时间。”

    “嗯,说得也是,那待会儿袁绍要是跑了,咱们追还是不追?”

    曹昂似乎早就习惯让楚云来出主意。

    “追,当然要追!这白给的便宜,咱们岂有不占的道理?不过师兄你要记得别太过火,按照咱们现在的进度,袁绍今天肯定似乎到不了延津的,若是把他逼急了,难保他不会就地扎营跟咱们死磕到底。”

    “放心,我会注意保持安全距离!”

    随后,袁绍率大军姗姗来迟,但在与张郃残部汇合后,果真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选择果断向北加速行进。

    袁军中军。

    坐在车驾之上的袁绍探出头,死死盯着张郃,仿佛法官在审视着罪大恶极的犯人。

    “张郃啊张郃,枉我那般信任你!将全部精骑交由你统领!这才不到半个时辰,你就把他们都打光了?!你”

    见袁绍气急败坏的模样,张郃的心情自然是委屈至极。

    “主公主公您有所不知,并非末将没有全力以赴,实在是敌军太过强悍”

    “住口!”

    一听张郃这么说,袁绍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出战不利也就罢了,折损我军全部主力精骑,却还要将推脱责任,归咎到敌军强悍的头上!照你这么说,我们袁军都是软柿子,只能任由曹军拿捏吗?!分明是你无能,祸累三军!”

    袁绍气得恨不得当场下令将张郃拖出去斩首。

    在边上冷眼旁观的郭图更是拱火道:“主公,无论如何,我军四万精骑十不存一,张郃罪责难逃!”

    事实上与曹氏集团不同,由于袁氏集团现在如日中天过分强大,所以其内部也分成不同的党派集团相互争斗。

    在袁氏集团之中,如许攸、辛评、郭图等人,属于颍川集团,而审配、沮授,武将高览、张郃等,为冀州集团。

    这两大集团平日里就相互不对付,时不时产生矛盾争斗。

    而眼下,郭图正是打算以张郃兵败损失惨重为借口,借机除掉张郃。

    再不济,至少也要降他的军职,进一步削弱冀州集团的整体实力。

    袁绍本就在气头上,再被郭图这么一火上浇油,更是大怒道:“来人!把张郃给我拖出去,斩首示众!”

    这个命令,任谁都知道是袁绍正在气头上的胡言乱语,别说将士们不敢奉命,就连大多谋士、将军们,也吓得纷纷跪地,为张郃求情。

    “主公!眼下敌军还在尾随我们,临阵斩将,大伤我军士气啊!”

    “袁公请息怒!张郃固然有罪,但毕竟罪不至死,还请念在他以往的军功,饶他一命吧!”

    “主公,大敌当前,请允许张郃戴罪立功吧!”

    自打颜良文丑战死以后,张郃就是袁军最核心的武将之一,如果他就这么被袁绍一气之下斩掉,袁军就又少了一员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虽然怒意未平,但稍微恢复一点理智的袁绍,也意识到这个决定相当不妥。

    大概是察觉出袁绍的神色变化,沮授心领神会,灵机一动下,上前一步,准备为袁绍创造一个台阶。

    “主公!张郃战败,确实有过,但不妨先让他说说,败因究竟在何处。”

    袁绍心里想着果然还是沮授懂我的心思,嘴上却冷哼一声,道:“好,张郃,我就给你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你要是还讲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心都凉了半截的张郃为了留住这条性命,只得叹息道:“主公!曹军有一支近万人左右的精骑,其精锐程度,每一人都不亚于末将的亲卫!不仅精通骑术、骑射,而且连短兵相接的刀枪搏杀,也相当在行!

    不仅如此,他们还训练有素,彼此对协调阵型的默契程度,配合得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这样的精骑,末将从军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

    “胡说八道!”

    袁绍一听,本来平息不少的怒火重新被点燃。

    “这世上哪里会有你说的这种精骑部队,就算有,也不可能足足上万人!你分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指挥失误,胡言乱语!”

    这次倒是真的不能怪袁绍,因为张郃这话说出来,别说袁绍不信,在场的一干人等,除了张郃自己,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会信。

    沮授虽然也不信,但他不能坐视与自己同属于冀州集团的张郃落难。

    “主公,张郃将军为主公征战多年,从不信口雌黄,想来也许确实似乎曹操有一支训练多年的精骑,现在亮出来对付主公!”

    在场众人听了直皱眉头暗自摇头,沮授的这个说法实在太过牵强。

    袁绍也不认同沮授的观点,但他现在已经缓过神来,知道不管真相究竟如何,都不能就这么处斩张郃。

    就算要杀他,至少现在还不行。

    想到这,袁绍只得厉声道:“好了!此事待日后彻查清楚再说!现在暂且将罪责记挂在你张郃的头上!”

    张郃心里这个气啊,明明他是实话实说,拼死命地与曹军顽抗到底,到头来除了沮授不但没人真心实意替自己说话,而且袁绍还表示要跟自己秋后算账!

    “我尽心竭力,舍生忘死地为你袁绍打仗,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一片赤胆忠心吗?!”

    张郃将这话憋在心里,想吼叫出声,又实在没这个胆量。

    此事草草了结,袁绍又开始询问谋士们的意见。

    “敌军精骑对咱们紧追不舍,诸位,我们眼下还能如何应对?”

    失去了近乎所有骑兵,袁绍知道自己还想跟曹军这支精骑周旋,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军虽然打得过对方,但追不上人家,可是闷头向北继续行进的话,曹军这支精骑肯定还要过来找麻烦。

    心里虽然不愿承认,但袁绍也知道自己先前的安排太过失败了。

    如果不是太自信轻敌,能再谨慎一些,等步军与敌军精骑的距离拉得更近些,再让张郃率领精骑与敌军缠斗,那么即使张郃不敌敌军,至少他自己也能及时率领步军支援。

    那样的结果,就算不能一举将敌人全歼,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损失惨重。

    对于袁绍的性格而言,能做到这样反思自己的错误,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主公,在下以为,曹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不外乎是想拖延我军的步伐,让我军滞留于此,无法渡河回冀州!”

    田丰客观地分析着,一语道破曹军的用意。

    “主公!”正在为没能借机除掉张郃而懊恼的郭图上前一步。

    “以在下之见,若任由贼军继续尾随我军,则是一不安定的隐患!不如主公停歇一日,原地扎营,敌军若还不肯退,咱们就与他们一决高下!”

    “不可啊主公!郭图之言实在是欺人之谈!若我军扎营停留,岂不正遂了贼军的心意!若大军长留于此,冀州边境之危则无法平复!”

    沮授立刻出言反对。

    “主公,沮授所言才是目光短浅!冀州边境虽有贼兵进犯,但对方兵力并不多,这些不过是疥癣之疾,即使要处理,也不必急于一时!”

    郭图不甘示弱地还击道。

    “胡说!冀州乃主公根基,后方一旦有失,前线军心不稳,牵连甚广!疥癣之疾若不即使诊治,终成大患!到那时,悔之晚矣!”

    “够了!”

    原本心情就够差的袁绍,此刻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为什么每次让你们出主意,你们就只会相互谩骂?!争吵不休难道就能克敌制胜吗?!”

    袁绍气得七窍生烟,怒声喝道。

    见袁绍动怒,郭图、沮授二人终于住口。

    袁绍感觉世界都难得清静后,自己斟酌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继续行军,黄昏时分扎营,我倒要看看贼军那些骑兵,到底是不是如张郃将军口中所说的那么厉害!”

    由于先前袁绍已经怒火中烧,此刻再没人敢多言,只得齐声道:“主公明鉴!”

    黄昏。

    听哨骑汇报袁军居然没有选择连夜赶路,楚云、曹昂皆是一喜。

    尤其是曹昂,表现得格外亢奋。

    “袁绍这是吃了亏也不长记性,师弟,今晚我就带弟兄们夜袭他的营寨,最好一把火把他们的粮草辎重烧个干净,让袁军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曹昂越来越想不明白,过去他还一直觉得袁绍是个人物,现在怎么就感觉这家伙蠢得不像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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