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秒之后,“轰……”,又一轮炮声炸响,十三枚炮子再次飞了出去。又过数秒钟后,再一次炮声炸响开来。

    无论是前进的蒙古兵,还是后方的土哈达只都吓了一大跳。明军的火炮,他们又不是没有听过见过,但是威力较小,射速奇快的火炮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嗬呼,冲锋。”那为首的勇士为了不被神木堡军的火炮连番轰炸,挥矛大声喝道。

    五百铁骑瞬间就由慢跑转向成为全力的冲锋。蒙古偏师统帅土哈达只见后,眉头不禁大皱,骑兵最佳的冲锋突击是在一里之内为,今番冲锋太早,只恐冲近后马力会有不足。不过没事,大不了多突击几次就好。

    岳不群望着冲锋而来的蒙古铁骑,心中无悲无喜。佛郎机炮已经从齐射改为了自由射击,任由炮手们连续不断的发射着炮子。

    敌军近了近了,岳不群举手准备下令,一旁的传令旗手则紧张的望着岳不群,就等摇晃不同色号的令旗传令。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可以了,弓手前,三轮急射,长枪阵准备,防敌破拒马。火铳兵六十步内方能开火。”

    “嗖嗖嗖嗖”,一千弓手排成一排,将手中的三支利箭全部快速抛射出去。漫天的箭雨倾盆而下,朝着蒙古兵急速的罩盖下来。

    神木堡的卫所兵所用长弓为复合弓,张力极大,可发轻重两种箭矢,轻矢抛射可达两百米的距离,只是杀伤力较低,重矢在五十米内最有准头,中者立毙。

    卫所民夫们的射术不精,胆量不足,只能使用轻箭远距离攻敌为。

    为首的蒙古勇士只觉周遭的气流突然急速窜动,那蒙古勇士一凛,狂喝出声,长矛探出,矛头好一阵抖动,几根箭矢立时坠落在地,他身旁突前的几匹骏马却惨嘶一声,翻滚在地,立时有数十人冲前不及,队伍滚倒了一大片。

    后面的人马俯身探手揪住摔倒马下的蒙古骑士,前一人用力拉,后一人随即腾空,稳稳的又坐回了马,缺口就像洪流中的小漩涡,瞬间消失无踪,洪流仍然无坚不摧的向前涌来。

    岳不群坐于马观望战果,只见第一波的轻箭矢只给了蒙古骑兵极小的骚乱,只觉浑身都像坠入到冰窖一般,头皮阵阵发炸,发丝根根直立。

    该死的,三千只利箭,居然没有射死射伤三十人?这效率,也太低了些吧!

    弓箭手无功退后,火铳兵立即前数步,六百火铳兵分成三列,每人间隔一米五左右,不断的吹着点火的火绳,随时准备实施三段齐射法。

    近了,近了,百米距离,蒙古铁骑的面孔五管都清楚可见了。只见一个个面容凶狠,好一幅噬血的鬼怪形相。

    神木堡卫所火铳兵紧张的双手青筋直暴,大冷天的气温下居然冒出了热汗。

    “嘀。”一声尖锐的铁哨声响。

    “开火。”

    “开火。”

    “开火。”左中右三阵火铳兵的指挥百户官大声厉喝道。

    “嘭嘭嘭……”一阵暴豆子般的火铳声射响,两百铅弹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朝着各自的目标重重砸去。只要砸中的蒙古兵,无不骨断筋折。就算是奔驰中的庞大战马,那也承受不起一枚铅弹的打击。

    放铳后的火铳兵们,终于不再紧张,看也不看战果,只是按照平素的训练,收枪后退装弹。另一排火铳兵则由中间的空隙前,瞄准,射击,一气喝成。

    三十秒的时间过后,三轮齐射完毕,白烟迷眼,六百火铳兵并没有接到再次开火的命令。这时的他们才有空抬头瞧看白烟后,自已方才的战果。

    北风吹来,白烟多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方才还密密麻麻策骑奔来的蒙古铁骑们,就如同被一只怪兽吞食了大口一般,还活着冲锋的只有三百骑了。

    然而就是这不过半数的蒙古铁骑,已然冲到了神木堡卫所兵的三十步距离内,如果没有阵前那三重拒马鹿角的阻挡,只怕他们早就冲到了明军的阵列之中。

    望着越马起跳,或者下马准备射箭的蒙古兵们,中军的命令再次下达了。“重箭齐射,火铳兵排枪射击。长矛手随时刺杀漏网之鱼。”

    死亡的铳响箭啸,被三重高大的据马鹿角所阻的蒙古铁骑纷纷中弹中箭扑到。就算有马匹的防护,那也经不起一枚铅弹的打击。

    就如同神木堡兵平时的打靶一般,三十步的距离,就算是最差的射手,也能大约的击中。就算不能击中,排枪也能使密集的敌人中弹,战斗的现场就如同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没有半点的反复可能。

    不,有一名蒙古勇士在面临明军的打击后,到此时仍然毫发无损,他暴怒的越马跳过了两重拒马,在第三重拒马前,战马被一颗流弹击毙。他慌而不乱,一个翻滚,以人力越过了两米高的拒马,继续挥矛朝着拒马之后的长枪阵杀到。

    然而长枪阵的长枪长达三丈,无数支密密麻麻在眼前晃动的锋利枪头,令他望而生畏。他左右冲突不进,虎牙一咬,转身就朝三阵中间的空隙奔去。

    恰逢一名路过的明军传令兵,他冷哼一声,手中的长矛脱手而出。矛头在空中急速的旋转,带动着矛身急速转动,嗤嗤的气流声直刺耳膜,眨眼间矛头周围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涡流,就如脱困而出的水龙般。

    那名传令兵听到蒙古勇士的冷哼声,心头巨颤,拨马就往回跑。然而水龙却电射而至,轻哧一声,犹如撕破一块烂布般地,就洞穿了传令兵的身体,传令兵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坠下马来。

    长矛的余势未尽,尖啸着、旋转着,带着传令兵被矛头搅碎的红红白白的内脏,又插入了五丈外一名长枪阵士兵的身体,那兵丁惨叫一声,被矛头带着飞出丈远,又重重的摔到地,溅起了一片血水。

    一名指挥的明军百户官怒吼一声,手中的长枪朝那蒙古勇士直扎而至,那名蒙古勇士的身形顿得一顿,明军百户倾尽全力的一击好似终于稍锉了他的锋锐。

    但只是一刹那,那蒙古勇士有若实质的气劲再次升起,长啸一声,闪过明军百户的一枪,反手握住,一挺一抽,明军百户的双手就如火燎灼烧般的疼痛,长枪不由自主的脱手飞出。在他惊骇的目光中,长枪打了一个旋转,那枪头竟反朝着他飞扎而至。

    就在那名百户官闭目待死之际,一支尺长的令旗飞射而到,将将把那长枪的枪头击偏。而令旗的余劲更是古怪的大得惊人,那名蒙古勇士只觉双手如电击般的巨震,长枪再也把握不住,同样脱手飞向了数丈之外。

    小小令旗,威力如厮。蒙古勇士慌忙转过头颅,瞧看令旗到底是何人所发。只见一名英俊的书生模样人静静的站在他的三丈之外。

    那名蒙古勇士知晓,明军主将多有文士幕僚,他们既是明军主将的智囊,更掌握有一份不小的权力,如能斩杀得他们,必得使明军主将肉痛不已。

    思毕,那蒙古勇士不由吐气开声,飞身一拳向着那书生模样人的左面击来。却见那人左手一挥,气浪如风,舞狂沙龙,两人中间的雪地立即呈现出一道深半尺,宽一尺的雪道。

    雪雾腾起一道疾劲的气流,“哧哧”有声,声势雄浑若巨马奔来。那蒙古勇士立觉似有一堵高墙向着自己压来一般,无奈之下只得向旁跃开。

    腰间的弯刀出鞘,蒙古勇士怒叱一声,三道弯刀的刀气凭空斩出,第三刀后发先至,撞在了第二刀的刀劲之,方向立即改变,第二刀经过第三刀的汇入,更加速向前,又撞第一刀。第一刀不但改变了方向,速度与威力更是大增。

    那书生冷哼一声,万没有想到,区区蒙古一部的前锋军中,居然还藏身有一名用刀的宗师境高手。若无自已,趟若被他闯入了明军各个小战阵中,只怕再精锐的明军,也要伤亡惨重不可。蒙古骑兵再乘机冲阵,已军定然大败。

    那书生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幻化出无数气流,左手更在身前缓缓的划出一个半圆,周围的气体有若实质一般,所有的刀气都向中间汇来。并随着他的双手不断旋转,又在旋转之中力竭,最后颓然无影。

    而那蒙古勇士右手的弯刀,却丝毫不停,继续向着岳不群的喉头斩来。在四周官兵的惊呼声中,劲风嘎然而止,弯刀的寒气激得岳不群的脖颈肌肤冒起阵阵寒栗。

    然而弯刀却再也逼近不了半分的距离,因为那书生已用区区两根手指,就死死的夹住了那柄杀气凌人的弯刀。那书生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高挺的鼻梁,显示出其人坚毅的性格,刀削般的面容,使他显得说不出的刚强,只是一双似若孤狼般的深邃双目,透出一股狡猾而又恶毒的心肠。特别是他那有些微微发驼的背部,令人十分的注目。

    “你应该不是蒙古那边的人,你到底是谁?”清朗的声音冷冷的问道。

    那名蒙古勇士不答反问,有些惊疑的问道:“太极拳?莫非你是武当派的高手?”

    那书生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不由微微一笑:“你的刀招,我似乎见过,唔……对了,‘塞北天星’岳北寒,你应该是岳北寒的弟子,塞北明驼木高峰吧。”

    那蒙古勇士双眼一凝,有些惊骇的松手退后,问道:“你是……杀我师父之人?岳不群?呵呵,人传华山君子剑乃是天下间少有的顶尖高手,今日一见果真英雄非凡,我木高峰能死在阁下的手里,没有什么可以报憾的了。”

    岳不群朗声大笑:“我本以为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却没想到你竟能置生死于度外,好,好,你可比你师父强多了……”

    话音未落,木高峰突将头腰一低,一道黑水骤然奇袭而至。岳不群的面色一沉,早就料到了他这一招了。长袖一挥,衣袂画圆,一股太极劲道将那股黑水从头顶旋转一圈,又转而射入刚刚抬头欲逃的木高峰口中。

    毒水入喉,木高峰双目圆睁,急急趴伏于地,伸出双手一阵急扣,却怎么也扣不出来。

    他真的是万分的后悔,原本能够纵横塞北逍遥自在的,可他却偏偏因为神木堡吴氏的商队从不给他劫掠的机会,从而深深忌恨之。

    今日潜入到蒙古军中,本想借蒙古人的兵马,打破神木堡,为自已一雪私愤,却不想会在此地碰见了杀死他师父的高手,华山派君子剑岳不群。

    此人不但武功奇高,手段也太过狠毒了,抬手间便要了自已的性命。

    木高峰毒气攻心,双目无神的望着走回帅位的岳不群,扑嗵一声栽倒在地。又在地颠了几颠后,侧翻在地,漏在外面的双眼如同死鱼一般向外鼓着,眼见是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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