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除夕越来越近,李南也越来越烦。

    除了某个唤做弥彦的宇智波小鬼头锲而不舍地求“术”以外,每天时不时出现在显眼处的铜匣子,也让李南心头毛毛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弥彦所谓的“真正杀生大术”指的是什么,如果说的是火药的制作技术,李南心头还觉得有点底,如果说是权谋或者武功的话,李南就表示很抱歉了。

    当然,如果弥彦真的求的是火药技术的话,李南只好对这个目光敏锐的少年,痛下杀手了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李南只能让他死。

    同样让李南更加费解的,还是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他书案上的那个铜匣子。

    自己这难道是撞鬼了?面对着唯二知情的飞飞有些恐惧的眼神,李南心头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虽然他在飞飞和一些地府人员眼中,李南似乎真的能役使鬼神,而这每天出现的诡异铜匣,在飞飞眼中,也是自家诡异地主人和某个人斗法的结果。

    老房子晚上无故发光是对面镜子的反射,寺院里面的钟无故自鸣是因为共振,枉死司和索命司路遇天诛是因为自己炸药引起的雪崩。作为酆都傀儡师,唯物主义与科学神教的信徒,死神中学生和小学生的观看者,李南深知世上就没有鬼,所有看似鬼气森森的现象背后,都藏着经得起推敲的细节。

    但是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你说要是李南心中不毛毛的那是骗人,没有一点害怕也是说笑人家有办法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你藏得很好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同样也就可以在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情况下摘下你的脑袋。

    就跟那位盗盒的红线一样。

    于是李南这几天都换了地方藏铜匣子,放铜匣子的地方还做了各种陷阱,而且让飞飞和精精儿一个守着自己,一个守着书房,而且每晚自己几乎都没有睡觉,红着眼睛侧着耳朵仔细在黑暗中警惕着一切动静。

    结果无济于事,无论是李南将铜匣子藏得多好,甚至都将其扔到了后院的结冰的池塘中,第二天一睁眼,书桌上立刻就会出现那个做工精细风格古朴粗犷的铜匣子,还有那首没头没尾像是闺怨诗的古怪诗文。

    就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可以跟李南在开玩笑一样,每日一早出现的铜匣子,已经成为了两方一种带有恶味的默契。

    这种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觉得颇有意思。如果蒲松龄听到这种事一定会觉得简直太妙,但是对于身处其间的李南来说,这几天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了。

    一想到某个不知道什么存在,带着不知道什么目的,在暗处一直注视着你,每天晚上都会进入你的书房,说不定都会从自己的床榻之前经过.......

    一想到这里,李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请了两尊石膏做的观音雕像放在自己的卧室,而且每天晚上要在飞飞的护卫之下,才敢进入房中。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睡得火炕,李南甚至想把装满黑火药的观音雕像放在床头!

    饶是这样,李南每天晚上几乎都睡不着,经常都是红着眼熬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能眯一会儿,每天从入夜开始都盼着天亮,白天时分,还要在飞飞的护卫下,才能在四周一览无余的后院木亭当中,烧着火炉打着地铺睡一会儿,弄得家人都以为自家主人有些失心疯,司义都过来问了好几次,言说要不要去成都请大夫或者请观云大师来庄内做客?

    李南严令飞飞和精精儿,禁止将此事告诉别人,这几天入睡他都和衣而卧,弄得药娘和南雀很奇怪,不知道李南一天天的不脱衣睡觉,瞪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菩萨干什么?弄得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那些仆妇白天都用异样的眼光偷偷瞄自己别人都当李南旦旦而伐,因为好色亏空了身体。但是药娘和南雀自己知道才不是这样!

    事实上,关于铜匣子的事情,李南也有过试探和应对,但是都一无所获。

    最开始他以为是来历神秘据说身手不亚于精精儿师傅的老管家司义还有弥彦搞的鬼。于是李南为了试探是不是两人所为。那日故意在下午时分,让他俩去成都府的凤鸣堂去采买上好的宣纸还有墨块等文房八宝。

    没错,唐代的士人一般用的是文房八宝,除了墨纸砚以外,还要有筒、诗筒、山和裁刀等,李南正好想要趁着多练些字,所以让两人前去成都府采购。

    李南是算好了的,两人从出门到成都府凤鸣堂,基本上就是晚上关城门的时候,所以说司义今夜很大可能回来不了,而且李南还让胡钉铰让人跟着他们,看他们一路上都干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根据胡钉铰的回报,司义他们果然在成都府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吃了成都府有名的马肉汤饼才赶着车带着东西回来。

    但是,李南书桌上的铜匣子还是如约而至。

    这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了,李南看着表面涂着毒药的铜匣子,心头一阵阵发寒。

    今天是大年二十五,离过年还有五天了,李南已经连续三天晚上几乎没有合眼了。

    会是谁呢?李南想起了那日听到的微不可察的叹气声,突然觉得本来熟悉的环境变得有些阴森森起来。

    难道是女冠隐??李南无论怎么想,就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答案来了。

    如果是她的话,那自己也就真的没话讲了。

    恐惧在一定程度下会转化为外在情绪的宣泄,几天下来,被未知的恐惧和压抑的重重压力下,李南都感觉自己的状态不正常,经常莫名其妙地有种想要用炸药炸飞一切的冲动,平日里固定的饲弄毒药,喂熊猫都不去了,每天一个人呆在后院的亭子里,红着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雀和药娘作为李南的身边人,对于李南的变化则是悉数看在眼里,虽然她们心中也暗暗着急,但是表面上都装作若无其事,每天睡前她们都会温柔的抚摸着李南,让李南枕着她们的大腿,给李南按摩脑袋。

    两位妹纸感觉到了什么,关于这一点,李南是知道的,特别是他看着南雀默不作声地将她的长刀悄悄放在床底之后,李南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

    令李南吃惊的是药娘,这个温柔如水的妹纸此刻显示出了她惊人的坚韧和大气,李南看得出来,南雀是想要问自己什么的,但是似乎被药娘给“镇压”了,平时柔柔弱弱看着怯怯地药娘,面对着自己如此失常的模样,此刻竟然有了一种“大妇”的感觉,着实让李南吃惊。

    同时还有一切愧疚。

    面对这样的药娘和南雀,自己让她们这么担心,真的还算是她们的男人么?

    李南于是竭力在她们面前装得跟往常一样,可越是这样,她们对李南越温柔,眼中的担心越来越浓厚。

    铜匣诡异,美人情重,杀机暗伏,李南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种崩溃具体体现在,李南竟然答应了弥彦拜师的要求。

    当然,李南也不是无条件的,丧心病狂的李南,竟然拿出了一块十斤石块和一斤的石块,做了一个同时落地的实验,告诉弥彦他如果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自己就收下他。

    于是,南音庄园里又多了一个红着眼睛的“小疯子”。

    看着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两个石块同时落地的实验,据说他是几乎整夜没睡,怔怔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石块,李南突然有种压力转交的轻松感。

    “为难他人的话,真的很解压。”莫名的,李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心中想着万一这位弥彦真的天纵奇才,从两个石块同时落地能够推导出万有引力和运动三定律,自己一定用尽自己全身力气,也要将这位大唐天才培养出来,帮他报仇雪恨,让他无忧无虑地推动时代前进。

    但是李南知道,如果他真的智慧如伽利略牛顿,他也就不会看不透这个局了,而且牛顿从被苹果砸到得出万有引力,也花了不少年。

    所以,这位弥彦想要拜自己为师,基本上也就不可能,属于极小概率事件。

    不过下雨天没有伞,看着别人也被雨淋,自己心头也能好受不少,看着那位冥思苦想的少年,李南突然觉得心头清明了很多!

    既然那位“神秘人”日日都将那个锁起来的匣子和奇怪的诗文放到自己面前,意思就是让自己研究的,不管神秘人是不是那位女冠隐或者其他可怕的人物,自己如果不解开或者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此人应该不会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我就不信这个铜匣所蕴含的秘密,比让一个毫无科学基础的唐人推导出万有引力还要难???

    李南打起精神,开始坐在书桌边,小心翼翼地将铜匣上面,自己涂的毒药擦去,又将解药涂在那张有些皱皱巴巴的信笺上,这才开始研究起来。

    不是?嗯??

    看着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笺,李南突然惊呼出声,随即疯狂地在已经写了一半的宣纸上,开始疯狂书写起来。

    他从中午开始研究的,随着天色渐暗,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丝毫不顾形象的李南,脸上突然浮现出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啊李南反复查看了信笺,将其揉成一团丢入新买的雕着梅花的诗筒中,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安心的神色。

    呵心中安定的李南困意上涌,长长的打了个呵欠,然后让人送上一碗热热的羊肉汤饼,唏哩呼噜吃下之后,然后带着这几天罕见出现的温和笑意,搂着药娘和南雀香香软软的身体,李南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南看着书案上的铜匣,叫上了飞飞和精精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而谁都没有发现,李南这几天一直放在自家卧房的两尊观音,也就随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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