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围吹笛之人的越来越近,笛声听起来也就越来越响亮,而且笛声中带着吹笛之人的内力,不断腐蚀着中间慕容寒山体内的真气。

    看来这几人要向自己进行围攻了。

    伊琳娜听到他们听令前来,精神一振,手中铜笛反击之力增强,从笛子中出的真气冲隐隐竟有了像箭矢一般的破空之声,慕容寒山挡开了几招真气冲的无形劲气之后,觉得自己似乎因为对方是名女子而从未真正下过痛下杀手的决心。

    如今自己就要陷入重围,就算能够取胜,也得要费一番手脚,慕容寒山强自压下有些凌乱的内力,手中剑光暴涨,忽然舍弃繁复的剑招,直接用最简单的一招向伊琳娜劈去。

    因为剑招简单,所以真气能够得以凝聚,慕容寒山手中的小楼剑剑尖生出尺许长的淡淡的剑芒,向伊琳娜中门斩去,伊琳娜见他这一招忽然威力暴涨,心中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她还是用之前的方式对付,先用铜笛稍作一挡,然后自己好借力向后避开他的锋芒。

    两人剑笛相交,这次铜笛却没有及时退开,因为小楼剑和铜笛之间出嗤地一声轻响,铜笛从中断为两截,原本砍不断的铜笛,此刻却断了。

    伊琳娜吓得呆住了,她打制这根铜笛所用的材料有个名字,叫做玄金铜,据说乃是从天外掉落的陨石中提炼而来,十分珍贵,偿若用玄金铜打制成宝剑或者宝刀,别的宝刀宝剑非但不能将之削断,反而会被其削断,用作铜笛上虽然显得有些浪费,可是却使原本柔软的铜笛变得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只不过是依常理而来的结论。

    因为在慕容寒山面前,似乎并没有坚不可摧这么一回事。

    慕容寒山的小楼剑砍断了伊琳娜的铜笛之后,他只需反手一剑,就能将身在错愕中的伊琳娜刺死,而他也是这么做的,小楼剑砍断铜笛后变了个方向,向上撩起,眼看伊琳娜就要命丧当场,四周极而又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是几柄暗器在向他身上招呼。

    如果慕容寒山执意要在此刻杀死伊琳娜,他就不免受些暗器的伤害,权衡利弊,慕容寒山向后退开,选择躲开了暗器。

    四枚暗器在慕容寒山身前交叉着飞过,慕容寒山知道原本在四周吹奏笛子的人已经来到附近,刚才对付自己的暗器,就是他们眼见伊琳娜陷入危机时,用笛子做管子,出的吹箭。

    这几人看来是伊琳娜的弟子了,她们的出手和伊琳娜的真气冲有些相似,只不过伊琳娜的真气冲是用真气出,而且不需要用嘴吹,其中高下分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果然,四周的四名女子同时向伊琳娜这边冲来,口中喊道“师父”“别伤我师父”“师父,你没事吧”“师父你没受伤吧”

    四名女子叽叽喳喳,难以掩饰她们对伊琳娜的关心。

    伊琳娜从铜笛被斩断的惊慌中冷静下来,对四名前来问候自己的弟子说道“没事,还死不了,别大惊小怪的。”

    说完,她将断成两截的铜笛递给身旁的弟子,对慕容寒山说道“你赢啦,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随你,只不过我希望你饶恕了我这几名弟子。”

    慕容寒山冷冷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饶恕她们”

    伊琳娜还没有回答,她的几名弟子已经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谁让他来饶恕”“呸”“师父,咱们跟他拼了便是,未必便打不过他”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喝道“住口”

    四名女弟子这才安静下来。

    伊琳娜说道“你非要饶恕她们不可,因为她们原本是北斗先生门下的侍女,后来北斗先生不需要人侍候,便让她们四人归入到我魔音教的门下,怎么,你敢得罪北斗先生么”

    慕容寒山面无表情地道“这么说来,我非饶恕她们不可”

    伊琳娜点了点头“不错,你非要饶恕她们不可。”

    慕容寒山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根本不怕北斗先生么”

    伊琳娜的脸色变了,她问道“那你是不肯饶过她们了”

    她的这四名弟子还在说着“我们不让他饶恕,师父,你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要活了”

    “师父,我们绝不会向他求饶的”

    伊琳娜打断她们的话“住嘴难道你们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么”

    慕容寒山见伊琳娜的这四名弟子年纪已经有二十三四岁了,可是说话的语气及内容,还都是小女孩的口吻,知道这是因为她们不懂世事,看来是很少踏足江湖,由此推知,她们多半真是服侍北斗先生的侍女,他又叹了口气道“我绝不会饶恕她们,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算得罪过我,所以怎能谈得上饶恕”

    伊琳娜喜道“你是说”

    慕容寒山说道“我此行就是准备去西域寻找北斗先生,他能将侍女送到你的门下,可见他和你之间想来也是颇有渊源,我在见到他之前,杀了你似乎也不对,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为何一直跟我过不去”

    伊琳娜说道“北斗先生跟我们提起过你,说他当年曾经遇到少年时的你,那时便断定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后来你名声越来越大,我却觉得很不服气,便千里迢迢地前来见你,你慕容寒山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为剑神之称。”

    慕容寒山隐隐觉得她所言非实,可是却又拿捏不到她的什么把柄,如今知道她和北斗先生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他了,只可惜赵东山的死,仇却报不了,他苦笑了一下,准备就此离去。

    伊琳娜见他要走,连忙说道“等一下”

    慕容寒山转过身来问道“我饶过了你们,还待怎的”

    伊琳娜说道“今晚我的目的不是针对你,因此对和你比试准备还是不足,你胜过我一次,这事不能这么算完,等我真正准备充分了,我还要找你比试一场。”

    慕容寒山满心烦乱,听到她还要纠缠自己,他说道“我慕容寒山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下次再让我遇到你和你的弟子,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你偿若不担心我出手无情,尽管来找我便是。”

    说罢,慕容寒山再不理会他们,转身向繁昌县的方向行去,天上的星光逐渐黯淡起来,那是被乌云遮挡住了,看来清晨之前,将会有一场春雨洒下。

    在慕容寒山身后,伊琳娜和她的几名女弟子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至于说的是什么,慕容寒山也懒得去听,懒得去问。

    回到繁昌,衙门中已经乱作一团,赵东山的死惹来极大的民愤,很多人前来吊唁,口中喝骂着凶手不得好死,温古逸坐在大堂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白面和尚见到慕容寒山回来,将他拉到一边问道“可找到凶手了”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找到了,可是我没有杀她。”

    白面和尚讶然问道“为什么你认得凶手”他没有问是否凶手武功太高,你打不过他,在白面和尚心中,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他连问都不需要去问。

    慕容寒山说道“此人和我一个故人有些渊源,我看在此人的面子上,饶过了她一次。”

    白面和尚点头表示理解,只不过他想不出慕容寒山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放过凶手一马。

    衙门后院里,喝骂得最凶的就是谢广海,他和赵东山分别为温古逸的左膀右臂,且不说赵东山和他关系多深,正所谓推己及人,今晚凶手没有找上他谢广海,而找上赵东山,只不过是他运气好点罢了,下次刺客再来,他便需要独自去面对了,听他的口气,他认定凶手一定是朝廷军派来的人。

    白面和尚问道“你知道赵东山是怎么死的么”

    慕容寒山当时虽然察觉赵东山已经避免,却无暇去查看他的死因,他问道“怎么死的”

    白面和尚说道“赵东山眉心有一个窟窿,看起来像是中了什么暗器而死,只不过让人想不通的是,凶手下手后还将暗器凶器给带走了,你看凶手是否担心我们从他的暗器上认出他的身份来”

    慕容寒山一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说道“根本没有什么暗器,你不要钻牛角尖了,赵东山眉心是中了无形真气而死,自然没有什么暗器留下。”

    白面和尚倒抽一口气道“难道是无形指力何人能有这么强的内劲恐怕就连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也达不到这等地步。”

    慕容寒山说道“不是指力,真气是从一根笛子中射出来的”

    两人正在说话,一名温古逸的亲卫走过来说道“统领有请两位过去说话。”

    慕容寒山知道温古逸要说什么,他暗中叹了口气,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

    果然,温古逸双目通红,显然对于赵东山的死一时难以释怀,他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慕容寒山问道“可是委托我们两人为赵东山报仇”

    温古逸点了点头道“不错且不说赵东山是我的好兄弟,就算再义军当中,他也是十分有威望,他的这个仇若是不报,恐怕义军中得有一半人无法安下心来,况且那刺客是否因为前来行刺我,却误伤了东山兄弟,偿若这位刺客再来行凶,我们也是防不胜防,所以,这个还请慕容先生”

    慕容寒山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帮赵东山报仇的。”

    温古逸以及一众亲信听到他说得如此决绝,都感到惊讶,不明白愿意亲自带兵为他找胡连开的人,他怎会连一点感情都没有谢广海问道“这是为何”

    慕容寒山说道“因为我不能杀死她,这中间的原因我不想说出来,但我可以保证,刺客暂时不会再来行凶了。”

    温古逸心中一动问道“你和凶手见过面了是么”

    慕容寒山不愿瞒他,点了点头。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当然,更多的人带着警惕之心,因为偿若慕容寒山和刺客是一伙的,此刻以他的武功,偿若要暴起伤人,谁人能够拦得住他

    白天慕容寒山在南城门外和朝廷军厮杀时的勇猛无敌形象,还让他们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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