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哒哒哒!”

    “呼”

    “哒哒哒!”

    睡梦中的贾琏觉得脸上有些痒,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女儿正呼气吹动着手中风车,纸风车的叶片哒哒哒的撞在自己的脸上。

    “你这小家伙!找打!”贾琏一把将大姐儿抱在怀中,虽说嘴上说着打,可终究没狠下那个心,只是挠起她的痒痒来,大姐儿咯咯的躲来躲去。

    外面的小院中,正在走路活动的王熙凤和平儿听到里屋的动静,急忙命丰儿去打洗脸水进屋伺候贾琏。

    “丰儿,你们奶奶呢?”贾琏笑着问道。

    “奶奶和平儿姐姐正在院里活动呢!”丰儿将手里捧着的水盆放在了架子上,然后将大姐儿抱到了一旁,贾琏知晓后,当即起了身,略微洗漱了一番。

    大姐儿看到贾琏要走,连忙喊道:“爹爹,你去哪?”

    贾琏转身来到大姐儿跟前,笑着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去找你舅舅去!”

    “好!”大姐儿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就像一轮小小的弯月,可爱极了。

    说罢,贾琏便是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笑着离开了。

    刚出了院门,自西花墙处碰见了贾芸,当即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见过琏二叔!这不,我得知今儿是妹妹的生辰,就赶着过来送份礼!”说罢,贾芸便从怀中掏出两个锦盒。

    贾琏有些意外,这小子难不成发了财,怎么还备了两道礼,看在这东西的份上,贾琏故作不解的说道:“这是?”

    “啊!这上面这一份礼是给妹妹的生辰礼,这下面的一份礼是孝敬二婶子的。”贾芸笑着说道。

    “你倒是个油头!”贾琏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堂而皇之的接过了贾芸手上的锦盒,都塞到了自己的袖袍内。

    贾琏过了手,自是掂量了一下,颇觉得满意,然后笑着问道:“芸哥儿近来做些什么?”一面说着,一面和贾芸往前院走去。

    “也没什么,就是跟着王家大爷后面讨了个巧,多了件差事!”贾芸如实回道。

    “攸兄弟?!好家伙,原道是这样,难怪最近你小子富了不少!”贾琏也不在乎,直接打了个哈哈。

    “琏二叔可是要出门?”贾芸见贾琏往南院马棚处而去,当下询问道。

    “是,我确实得出趟门,去见个人!”贾琏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径直的往南院马棚而去。

    荣国府看守马棚养马的安贵见到贾琏过来,忙牵起早已备好的马递给了后者,贾琏也没理会他,骑上马出了侧门,来到正门口大街上,拍马往王宅而去。

    贾芸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的大为后悔,实际上他躲在西花墙,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见小红一面,大姐儿生辰一事也是小红提前告知给他的。想到这,贾芸忙又原路返回,看有没有机会和小红见上一面,哪怕是说上两句话也行。

    可贾芸如何也猜不到,小红应了凤姐的命令进了园子,去各处姑娘住处通知晚上一道去老太太屋里过七夕,当然还有就是今儿是大姐儿的生辰,园中的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是大姐儿的长辈,自然要留给她们一段时间准备贺礼。

    贾芸在西花墙处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有些失望的回家了。此处不在话下。

    却说贾琏骑着马来到王宅正门处,见这些小厮都有些眼生,忙上前不失礼数的说道:“今儿你们家大爷可在家?”

    “你是何人?”一小厮看着贾琏衣着华贵,且又长得俊美,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出身,只是贾琏的岁数近三十了,实在算不得自家大爷的朋友。小厮们都知道自家大爷不像别家的年轻公子,时常带着小厮出去闲逛,所以心里对贾琏生出了一些警惕。

    “你不够资格问我是谁?去叫你们大爷出来!”贾琏有些不满这个小厮的问话,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是故当即呵斥道。

    小厮见来人动怒,连忙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此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楚管家正指挥着人拧着水桶去不远处一处小院打扫,这楚管家本是看护王仁一房的管家,现如今,王仁兄弟二人南下金陵,家中无人,自然就来到了王子腾一房这面办事。

    楚管家看见门口站着一年轻公子,觉得有些眼熟,忙走上前,不确定的说道:“你是不是荣国府的那个叫叫啥来着的?”

    “楚管家!”贾琏有些惊喜。

    楚管家一听这声音,当即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是姑爷!”

    “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记性还不错,倒是还记得我!”贾琏拱手笑了笑,对于这个楚管家,贾琏是敬重的,这人可是跟随过王熙凤的父亲王子期的。

    “还拦着做什么?这位是荣国府贾家的姑爷,当年这府上的凤大姑娘还记得不?”楚管家当即呵斥在场的小厮,然后笑着将贾琏让了进来。

    “姑爷别怪罪他们,他们都年轻不知事,现如今咱们这面府上一切以二老爷和攸大爷为主!”楚管家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腰,说道。

    “楚管家也该养老了!”贾琏回道。

    “是该养老了,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指不定也没几年活头了,只是一时半刻闲不下来!”楚管家忙摆手摇头道。

    贾琏笑了笑,转头换了个话题,问道:“攸兄弟可在家?”

    “在!你等等就是!”楚管家说罢,又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姑爷,我们这位大爷今儿从外面回来,心情不大好!”

    “哦?”贾琏有些疑惑。

    楚管家摇了摇头,正要离开,贾琏指着远处那些拧着水桶的小厮问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啊,我倒是差点给忘了!姑爷,你稍微坐坐,我得过去看一眼,省的他们偷了懒,这是老爷吩咐的,说是将那处小院收拾出来给攸大爷做外书房,这月初一的时候,攸大爷还给这小院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的?对不住,人老了,想不起来了。”楚管家尴尬的笑了笑,就径直的离开了此处。

    贾琏远远的眺望那处小院,发现那处小院内有座二层的小楼,算是整座王宅之中为数不多的高层建筑。

    正当他要走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不远处的角门内走出来一道人影。

    “大爷,就他找您!”那通报的小厮指了指贾琏,恭敬的对王攸说道。

    王攸有些茫然的看着贾琏,先将小厮打发走了。

    “姐夫,你今儿怎么来我这了,这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王攸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啪嗒一声掀起盖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时辰。

    “我今儿亲自过来,是为了一件事,你可得帮帮我!”贾琏拱手笑道。

    “姐夫何必多礼,你且说说,我若是能帮,自然就帮了!”王攸特意加了一个前提。

    “今儿是七夕,不知道攸兄弟可否赏个脸去我家里那一趟,主要是今儿还是你那外甥女的生辰,她为此事吵了大半天了,我拗不过去,这就骑马过来这请你过去一趟!”贾琏解释了一番。

    “这倒是巧,却是巧的很!”王攸呵呵一笑,连说了两个巧字。

    “这有什么的,我听你凤姐姐说过攸兄弟的生辰可是中秋佳节八月十五,若论巧,自然是攸兄弟为上。”贾琏恭维道。

    王攸见贾琏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或者说只是理解了一层,也没做解释,二人并肩出了门。

    “攸兄弟不和叔父说一声?”先一步骑上马的贾琏提醒道。

    “不用!我做什么,父亲他不大管!”王攸摆了摆手,直接就骑上了马。贾琏有些羡慕王攸,不过想了想这是王攸的底气。

    什么叫做两元进士,什么叫做今科探花!这就是!

    不过二人行至途中,贾琏突然听得身后有两匹快马赶了上来,一人是王辰,另一人则是王亥。

    “大爷,是老爷让我们跟来的!”王辰和王亥拱手异口同声说道,当然也没有忘记给贾琏行礼问安。

    “知道了!”王攸点了点头,之后喝的一声,拍马往荣国府而去。

    这日掌灯时分,在荣国府正门处,就能听见府内传来阵阵嘈杂声。

    门口的一应小厮见到王攸和贾琏联袂而来,忙上前问安,安贵见到王攸,喜不自胜,头一个上前就要给王攸牵马。

    王攸瞪了他一眼,后者忙缩回了手,转头先给了贾琏牵马。紧随二人其后的王辰和王亥也盯着安贵,安贵哪里不清楚要不是王攸的一个举动,他指不定得受罚,是故心中更是感激王攸。

    “攸兄弟,请!”

    “姐夫,请!”王攸不失礼数的落了半个身子,毕竟他此次是客人,但该遵守的礼数还是要遵守的。这让贾琏心中也舒服不已,莫要小看这谁先进门,倘若王攸先一步,那就是王攸真把自己当成了外客,可反过来,王攸则是将贾琏王熙凤当成亲戚。

    “呵呵。”贾琏笑了笑,先一步跨过了门槛,进了大门后,早有贾琏的心腹小厮提着灯笼走了上来,一名唤庆儿的小厮顺道还想着偷偷和贾琏说几句,贾琏当即呵斥道:“什么东西!在王家大爷面前还用说什么悄悄话,你是头一天干这个的吗?”

    庆儿忙跪倒在地,自打嘴巴说道:“二爷,恕小的无礼,一时昏了头,二奶奶才刚派了人来说,奶奶和小大姑娘先去了老太太屋里!”

    “知道了!”贾琏点了点头,歉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攸,王攸并无表情,只听贾琏吩咐道:“先将王家大爷带来的两位壮士带到偏屋里好生招待着!”

    “是,二爷!小的这就去办!”庆儿忙站起身,捂着脸将王辰和王亥二人领走了。

    “攸兄弟,属实让你见笑了,我这些小厮平日都习惯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先去老太太那!”贾琏先掩饰了一番,而后笑着岔开话题。

    “琏姐夫,要不你先过去陪陪凤姐姐,我先去姑父那一趟!”王攸想了想,还是先暂时婉拒了。

    贾琏听到王攸要先去贾政那,不禁有些意外,可还是提醒道:“攸兄弟,你还是先随我去老太太那,老爷那今儿似乎心情不大爽利,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今儿就连我也被他训斥了一顿!”

    王攸苦笑着摇了摇头,主要是今儿早上发生在内务府衙门的事着实令人恼火,主要是有人闹事,虽说后来被压服了,可这确实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制砼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水泥的制成,尤其是磨碎粘土和石灰石的那六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枯燥乏味的工作让他们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再加上上个月下了有二十来天的雨,加剧了匠人心中的怒火。

    离圣上的三月之期只剩下一半时间,真论起来,王攸和贾政才是最着急的那个,可他们只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姑侄二人不能解释,因为这涉及到朝廷机密,可下面的那些匠人可不会那么想,能进入内务府造办处的匠人心中都是骄傲的,他们不允许自己在做无用功,整日漫无目的的干着,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天时,地利,人和。

    这日王攸回到家中,也将这一个半月以来制造水泥的经验总结了一番,努力的去排除,去克服。现如今可以肯定的是石灰石和粘土的比例最佳是三比一,可因为下雨的原因,作为燃料的木头和煤矿都被雨水浸湿了,在温度上总是有差错。这就需要很大的时间去处理燃料问题。

    贾政懊恼的也正是这里,他也没想到六月份的天气会是这样,一月之中足足有二十来天都在下雨。

    “攸兄弟?攸兄弟!”贾琏的呼唤声将王攸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王攸说道:“好吧,那就先去老太太那!回头我问道姑母就是!”

    贾琏和王攸一并往垂花门而去,行至二门处,二人自然听得院内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贾琏看了一旁侍立的婆子,那婆子借着灯笼的亮光,发现王攸过来,吓得差点没把灯笼给扔了。

    只见她哆哆嗦嗦的给两人请了安,然后逃也似的往里面去通报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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