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南中对于现在的刘范而言,就想曹孟德后来在汉中所说的一个词一样。

    “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想攻入南中这等不毛之地,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都是极大的,而这种消耗可能与获得的收益并不能成正比。

    像刘范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明明我发展好巴蜀就孕养士卒就可以了。为什么我偏要攻打南中,掠夺那里的人口。

    除非我现在就急需一批精兵,但一时间境内又无法提供,所以我只能将目光投向人烟稀少,却尽皆悍卒的南蛮。

    众所周知,南蛮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给他一把刀,他就敢和你拼命。给他一副藤甲,他就能与铁骑硬撼,这就是南蛮的好处,不需要训练,就有好勇斗狠的意志。

    思量了许久,刘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而见他这般犹豫,法正也是联想到了南中的问题,在他看来,眼下真的没有必要对南中动兵。

    因为这确实是吃力不讨的事情,派去大量兵卒和人力征剿,结果人家南蛮夷族往山里一钻,你根本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到最后,只能眼睁睁从南中撤回来。

    “主公,对于南中之事,我以为此事且无需去考虑,以目前南中的占地广袤与人口稀疏,我大军开进后,难免有物资损耗,而即便是征服了,也不能真正的有可立即见效的收获。主公眼下之所以想征讨南疆,无非就是让他们臣服将军的治理,顺势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今后不要作乱。”

    作为智者,虽然法正平时嘻嘻哈哈,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分析起利弊来也毫不含糊,“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主公只需遣一员能言善辩者,使其出使南中说服这些蛮族首领臣服,再遣一上将驻守南疆,只要蛮族有异动,立即率兵镇压。久而久之,南蛮必惧我中原威慑。不敢轻易冒犯。”

    针对南蛮可能发生的危害和解决的方法,法正都迅速给出了建议。刘范听着他的建议,也悄然陷入思索,其实法正的建议没有毛病,州府嫌征讨南蛮麻烦,人家南中蛮夷又何尝不觉得你州牧府不讲道理。

    没事就派兵过来剿灭,防止后患;有事也过来剿灭,斩草除根。

    人家南中蛮族找你惹你了,原本就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大好好的,你非要跑来打别人,还指着别人鼻子说你不听话。

    南中蛮族也很无奈的,如果能有一个只臣服,就不打仗的好事的话,我相信南中蛮夷是愿意承认北边的牧府政权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让南中蛮夷承认,我觉得恐怕并不能长治久安。”思索了片刻,刘范沉声说道。

    初听刘范的话,法正也是一愣,随后才稍微缓过劲来。“主公的意思是,还要限制南中各族部落的发展?”

    点点头,刘范有些沉声道:“其实我在更想他们能够从山林洞穴中搬下来,过着如平原地带人们一样的农耕生活?”

    眉头皱起,法正知道刘范是想将这些南蛮夷族都转化成人口力量。可这对于习惯了山林生活的南蛮各族来说,无疑是极其困难的,甚至若是强迫的话,肯定会引起反弹。

    摇摇头,法正也有些无奈,“南蛮久在山林生存,祖祖辈辈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突然让他们变成农耕生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看了眼略显为难的法正,刘范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方案,这个方案虽然目前是不成熟的。但后续多布置一番,想来也会有实现的可能。

    其实刘范想到的也并不是什么多后世的方法,就是三国时期东吴诸葛恪用来对付山越人的方法。堵住各处隘口,将不愿下山归附的山民,全部困在山上,而后放火烧伤,让他们没有吃的。

    最后迫于饥饿,他们只能乖乖的下山,而下山后,在从夷民中挑选懂得治理的人,用夷人去管理夷民,这样他们抵触的情绪少了,再加上山下的生活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压迫,如此延续数十年后,他们就会自动从山民转化成农耕民。

    不过,这个方法的前提是,要知道山林中的所以要塞隘口,能及时派兵封山,将他们驱赶到目标山体后,封山烧林,隔绝他们的补给来源,没有食物,他们终究会自己走出来的。

    当然,现在刘范要做的是先与他们打好关系。

    凝思片刻,刘范扭头看向法正,问道:“那孝直可有何人选举荐,替我等前往南中与蛮夷首领商议的?”

    闻言,法正沉默稍倾,才缓缓回道:“在下心中有一人,或许不仅可以为主公分忧,还能为主公带回南中地形图!”

    瞬间眼前一亮,刘范有些期待,“何人?”

    “张松、张子乔!”当下,法正笑答道:“主公可还记得此人有过目不忘之能,且极善描绘山川地舆图,若让此人为使者,前往南中,一面可以向南中蛮族表达我牧府的诚意,一面可以用探知他们的虚实。”

    “只是,这张松若我记得不错,乃成都张家之人?”瞥眼法正,刘范意有所指。

    瞧见他的眼神,法正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说法正为什么能和刘范志投意合。那完全是他们的性格所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点滴小事睚眦必报。

    到这个时候,刘范心里还急着当初他们刚入成都时,张松与沈弥合谋的那场行刺。那件事情,后来法正已经向甘宁了解过了,彼时张松与沈弥就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

    沈弥想让张松帮助他稳住成都其他豪族,张松想借沈弥之事,献给州牧做为晋升之资。

    可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件事却让甘宁无意之中搅乱了。后来张松也不了了之了,但事后知道张松有可能参与此事的刘范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对于此事,张家这一年内,在成都也是战战兢兢,一有什么豪侠动乱基本上都是大门紧闭,坚决隔绝与反贼间可能扯上的关系。

    法正曾经有段时间掌握暗刺,特意对张家进了调查,后来显示的结果,的确如此,他便没有再怀疑张家。而这期间与益州士族接触的过程中,法正时常能听到他们对张松的称赞。

    虽然其人样貌不扬,但才智与见识却绝不一般。所以,法正也留心关注了张松,发现他的确有些能力,便想着合适的机会推荐给刘范。

    “先前行刺那件事,仲宣公子已经暗中派人核查过了,确实与张家没有关系。只是张松一时起念导致的,后来张子乔也因为此事沉寂了许久,如今主公既然正式执掌益州,就应该拿出任贤任能的气度,张子乔若真有才干,主公也不妨一用!”

    侧首瞧了诚恳谏言的法正,刘范心下也不由嘀咕,史书上不是记载说法孝直是睚眦必报的人么。怎么这一世是没经历过怀才不遇,所以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豁达了?

    低头颔首,见刘范半天不吱声,法正抬头正好对上刘范投来的疑惑眼神,当下眼眸微动,也是连忙在低头躬身解释道:“主公切莫误会,我只是替主公察举贤才,绝不曾与张家有半分苟且!”

    看着突然有些紧张的法正,刘范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讪笑,打趣道:“原来孝直也是怕我怀疑的?是不是觉得我成为益州牧后,关系不似从前了?”

    “正不敢!”再次颔首,法正却不敢逾矩,“主公如今乃益州之主,将来还要征战天下,当保持自身之威严。正既已成为主公从属,就期望主公能够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微微怔神,许久,刘范忽然洒脱一笑,伸手拍了拍法正的肩膀,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法孝直,你分明就是见我方才遣锦衣使者调查孟达,心里生出害怕,才会表现这般恭敬的。免了吧,你常伴吾身,我又岂能不知你。”

    感慨一声,刘范继续道:“再说,你与孟达不一样的!”

    轻声说着,刘范的感慨,法正没有在意,毕竟他此时已经笑呵呵的抬起头,“那我让人将张子乔唤过来?”

    摆摆手,刘范淡淡道:“让人直接通知他去州牧府吧!”

    “喏!”躬身领命,随后法正与刘范一同往成都城内赶去。

    抵达牧府的时候,张松已经赶到了,同样被召唤来的还有徐晃和魏延。头一次被刘范以正式的通传召唤到益州牧府,魏延还是有些紧张的。

    直到他进入牧府,看见还有其他人后,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不过再次看见徐晃,魏延内心还是有些发憷的,上次刘范说,什么时候能够打败徐晃和庞德,什么时候就可以带他去关中后,魏延就急不可耐的想证明自己。

    于是,自忖步战还有些实力的魏延,直接冒冒失失的跑到徐晃的大营,找他挑战。先是被戍守辕门的徐晃军卒,合伙教训了一顿,他一个人哪里是十数名悍卒的对手。

    而且当时也没有用大刀,所以力气比不上他们的魏延,被压制住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被这几个五大三粗的賨叟悍卒压制了,魏延并不服气,后来戍卒们就通禀了徐晃。

    徐晃听说是州牧派他来挑战的,便抽个时间见了他一见,谁知魏延这小子,嚣张的没有边。那是初生牛犊不认识虎啊,抬着战刀指着徐晃就要单挑。

    为了满足他的心愿,徐晃便随便找了出空地,试试他的身手,毕竟他腰间确实挂了刘范的亲卫腰牌。对于刘范从荆州带回来的这个少年,徐晃还真的从未较量过。

    上一个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少年,最后是被捆着打了一顿后,扔在柴房里的。

    于是魏延就很荣幸的与徐晃较量了三回合,不多不少,只有三回合,魏延的战刀就被徐晃的大斧给劈裂了。而魏延也是满脸涨红,手臂颤抖,紧闭嘴唇盯着徐晃,半天说不出话。

    后来,还是徐晃让扈从送他回去的。

    瞥了眼魏延,徐晃没有多言,对于这个少年,徐晃还是比较看好的,能在这个年纪,步战接下他三板斧的整个益州恐怕都难找出第二个。

    即便是当初在关中的马超,若是单纯的步战,恐怕他即便接下了徐晃三板斧也不会好受。

    乖乖的缩到一个角落坐下下来,魏延自从见识到天下英雄的勇武后,已经学乖了很多。

    此时刘范也大步走了进来,第一眼便瞧见低头坐在门口魏延,当下刘范也不由笑着调侃道:“怎么文长才在军中历练月余竟便的这般老实了?”

    “见过主公!”讪讪笑着向刘范行礼,魏延可不敢再嚣张。

    瞥了眼不远处不怒自威的徐晃,刘范似乎也明白了,这小子定是去寻徐公明单挑了。抬抬手示意徐晃无需多礼,刘范目光才看向张松,笑道:“子乔,许久不见!可知今日我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神情认真,张松姿态恭敬,刘范虽然对他微笑,但他却不能与刘范嬉皮笑脸的,毕竟张松知道刘范可是个十足的狠人。

    “在下愚钝,实在难以知晓将军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自顾落座,刘范也示意众人落座后,才盯着张松说道:“先前我曾思量州中一件大事,正思量无人可用之际,法孝直向我举荐了你,所以,我想问问可愿去做?”

    看了眼法正,张松目光又投向刘范,面露疑惑道:“不知将军想遣在下行何事?”

    “我想派遣子乔前往南中,替我当这使者,说服南中诸蛮夷臣服!子乔可敢担此重任?”刘范没有兜圈子,直接同张松说道。

    当下,张松表情也是一惊,稍微踌躇后,他也是很果断道:“松愿替将军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松知道这是他成功挤入新的益州牧府政权核心的最佳机会,所以,他绝不会放过。

    而见张松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刘范似乎也早有预料,接着他便扭头看向徐晃问道:“此番前往南中,军队护卫人选公明可有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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