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时间悄然而逝,徐天然和吴清风也很享受在将军府的书童生涯,最初以为南宫千白给他们开的十贯月钱听着不多,但是如今对长安有所了解了,猛然发现五品官月俸不过二十贯,看来南宫千白对自己还真不错,因此,徐天然心甘情愿给南宫千白当狗腿子了。

    在许多月光黯淡的夜晚,徐天然都会悄悄背起南宫千白,在长安城的屋檐上飞檐走壁,享受着自由的快乐,吴清风虽然嘴上说着不去,但总是不放心也会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跟在叠罗汉的黑影之后。

    半年时间里,徐天然将长安城逛了个遍,也打听了长安城的房价,一听差点没站稳,差点昏厥倒地,便是地处南郊的昌明坊一座小院也要三千贯钱。徐天然掐指一算,便是自己一文钱不花,拿着十贯月钱也要二十五年才能勉强买得起城南郊区的一座小楼。

    这一日,南宫千白心情大好,从娘亲手里特地为徐天然和吴清风申请了额外的奖励,夫人看两位书童确实尽心尽力,不说千白课业进步不小,便是笑容也比往昔多了不少。夫人大手一挥,赏赐了徐天然和吴清风各二十贯钱。

    南宫千白亲自提着沉重的钱准备给两位金牌书童一个惊喜,没想到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书童竟然在盘算着如何在长安城买下一幢三进的房子,更耸人听闻的是并非合买一栋,而是各买一栋。

    吴清风倒是半年来口袋里攒了五十贯钱,徐天然早就大手大脚花得一丁点都不剩了。不过,在长安高企的房价面前,五十贯钱和没钱也无区别。

    南宫千白轻轻推门而入,见两人在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算账,南宫千白开心道“天然、清风,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徐天然和吴清风转过头来,看一眼南宫千白手上提着的银钱,更是瘫软在地。

    南宫千白不明所以,“平日里见钱眼开的徐大爷怎么也视金钱如粪土了?如果不要的话,我就还给账房了。”

    话音刚落,徐天然一个箭步上去,将四十贯钱全部揽入怀中,“聊胜于无,还是先留着。”

    吴清风一言不发,伸出右手,比划了一番,示意有一半是自己的。

    徐天然不禁揶揄道“剑宗吴小剑仙堂堂山上仙人,哪里能被钱这般肮脏的东西玷污了,这份痛苦就由我来受吧。”

    南宫千白已然知晓了徐天然和吴清风的根脚,他们并不打算瞒着自己,也说了俩人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人,被束缚在这方天地,想要找寻脱身之法,不过已经半年过去了,俩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当书童,把南宫千白乐开了花。

    娘亲也曾在私下跟千白说要警惕来历不明的两人,尤其是柔儿一点都不放心公子和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冷冷冰冰的书童相处,生怕他们把公子带坏了。

    南宫千白倒是心里透亮,跟娘亲说,若他们真是对将军府心怀鬼胎更要将他们安置在眼皮底下,才能挖掘他们身上的蛛丝马迹,找出幕后真凶。娘亲第一次发觉原来儿子也非单纯,只是在轮台楼呆久了懒得去想,一旦开动脑袋,比起自己思虑更加深远。

    朱雀大街撞车事件几番调查,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很多时候,南宫千白带着徐天然、吴清风和女扮男装的柔儿一起找寻线索,但烈马已死,连尸骨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而将军府拉马车的两匹马当夜就暴毙了,一时间所有线索都断了。

    不过,半年来将军府也是平安无事,夫人心头的一颗高悬的石头也安然落地了,但南宫千白心里不是这么想,反而越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尤其是事情蹊跷,将军府中必有内奸。

    这些想法南宫千白并未与爹娘说明,不过暗中调查,尤其有一件事引起了南宫千白的注意。玄都观观主凌霄道人将在本月十五开办普天大醮,将搭设九坛奉祀天地诸神,届时王上亲临主祀,祀三千六百神位,向苍天祈福,以求江山社稷稳固、国泰民安、消灾禳祸。

    南宫千白翻阅典籍,发觉普天大醮乃道门无上盛极隆厚的祭礼,历代帝王每逢国有大事或大灾方会开设普天大醮,最近的一次普天大醮要追溯到一百年前,还是因长安城瘟疫横行,尸横遍野才在瘟疫过后,先皇亲自主持普天大醮,向上天祈福,保佑万民,以度亡魂。可是,如今国泰民安,为何要举办普天大醮呢?

    南宫千白心中有一丝慌乱,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掐指一算,今日已是初五,不过时日之后就要举办普天大醮了,必须想办法探明其中缘由。

    尤其,南宫千白听闻坊间传闻,长安城有怪物作祟,导致国祚不稳,长安即将遭遇大难,也许正是这些风声导致王上要举办普天大醮。

    南宫千白缓缓回过神来,看两名书童在争夺银钱,最终还是吴清风略胜一筹,一剑祭出,青衫就彻底投降了,嘴里又开始碎碎念,亲切问候白孔雀了,这些举动南宫千白早已见怪不怪。

    半年时间,南宫千白认识了很多人,有荐福寺的小方丈,也有卑微的铁匠铺学徒,不过他们都对自己很友善,让南宫千白很开心,很自然将二人引为知己,本想将陈大锤也吸纳到将军府,不曾想陈大锤有使命在身,要铸一把惊动天地的名剑,让南宫千白对徐天然更加佩服,身边之人皆是惊才绝艳的奇才。

    很奇怪,渐渐的小天地的南宫千白的记忆缓缓浮现脑海,净土小和尚和陈大锤皆有这般感觉,但南宫千白还未对徐天然和吴清风坦露自己的来历,可是很多时候,一旦错过了最初说明的机会,越往后就越说不出口,生怕他们会认为自己对他们不信任,坏了难得建立起来的友谊。

    南宫千白安慰指着苍天破口大骂的徐天然,“不说平民百姓想在长安城买房真是天方夜谭,便是朝廷官员在长安买一座宅邸也极不容易,甚至连左相都还是租房住,你们又为何要执着于买房呢?便是我家,若不是娘亲出身豪富之家,凭我爹的俸禄哪里能在长安买下偌大的一座宅邸。”

    徐天然仰天叹息道“我只剩下六个月时间了,买不起媳妇儿就要生气了。”

    吴清风淡然道“我不急。”

    千白笑道“你老一口一个媳妇儿,天天夸她有多么美丽,可是我是真不信,难道天上的仙人也会如我等这般俗人会取自生子吗?”

    徐天然急了,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卷,那是桂花下刘新生所画的二人肖像,千白仔细瞧了瞧,惊叹道“这是仙女吗?清风,你可见过本人。”

    吴清风平淡道“见过。”

    “和画卷之人比起如何?”

    “一模一样。”

    南宫千白情不自禁拍了拍徐天然的肩膀道“天然,可以啊,真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吴清风抿了一口花茶,认同道“言之有理。”

    徐天然将画卷收起,放入怀中,笑道“你们就别嫉妒了,听着一股酸菜味。”

    吴清风这半年来几次三番想要出城,却得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不可出长安城,再一问身边之人,确实长安从未有人出去过,都说一旦离开了长安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如果真的想出去闯一闯就要得到京兆府的一纸公文。不过,数百年来,唯有外人进入长安城,从未见谁人出长安。

    世人皆知长安好,哪里舍得离开这繁花似锦的温柔乡,都说长安城外贫苦,一入长安不思乡。从此,无人离开长安。

    徐天然当时便感慨道“长安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但出去了就回不来,又舍不下眼前的好日子,自然就只有年少的时候嚷嚷几声我要行万里路,一旦娶妻生子了,就再也生不出雄心壮志,日日在柴米油盐里被消磨了心气,只求一家平安,衣食无忧。”

    吴清风又发觉竟然千年以来,长安人皆以为天下唯有唐国,唐国便是天下,千年来从未见外邦之人,而长安便是唐国的明珠,最富饶辉煌的城市。

    这些违背常识的发现让南宫千白竟然大胆猜测,其实长安是一座孤城,城外是一片虚无,而他们不过是被饲养在长安城内的宠物。

    徐天然回想起青山镇,立即就明白了诗香雅境的秘密,可以封锁的城墙便是这方小天地的尽头,以白孔雀的修为,能支撑起这么大一座的小天地恐怕也达到了瓶颈,就刻意将长安人锁在长安城中。

    可是,一直在长安长大的南宫千白为何能有如此大胆的猜测呢?

    南宫千白将心中的忧虑和两位金牌书童说了,那耗钱无数的普天大醮隐藏着什么秘辛,他们决心去一探究竟。

    徐天然将二十贯钱收入怀中,放下了存钱买房的想法,不说自己收入低微,就是月钱有三四十贯,便是存钱的速度也赶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一个勤俭节约之人,每月十贯的月钱比起每月不过两三贯的普通人而言,已经足以让人羡慕到眼红了。

    这稀奇古怪的长安城必有猫腻,徐天然下定决心白孔雀的性情,让自己买房并不是真是目的,不然怎会让大铁锤铸剑。目前不能确定是否就已知的三人是谪仙人,有没有其他谪仙人带着其它的任务?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扑朔迷离,却隐隐约约都察觉到长安城的怪异之处。

    转眼,早已习惯旁人怪异目光的南宫千白带着俩金牌书童鬼鬼祟祟躲过了柔儿姑娘的视线,一出门直奔玄都观而去。

    玄都观内,一名小道在默默扫地,动作行云流水,看似和平常扫地区别不大,但江湖高手则会震惊,这小道竟然在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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