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知道冯子羽的来头,也只是听潘家人说过对方身份极其高贵,尽量不要招惹,当然万一真的走火动手,他们自也会替其善后。

    不过素有笑面虎之称的孙甲缮,履职绛云洞巡检首领多年,门内弯弯绕他比谁都清晓。

    自己一掌毙了青云没事,但若打伤冯子羽,别说潘家会保他,不过河拆桥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候,疏桐强压下心中的狂怒,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孙道友,昨日青云确实和冯子羽还有我在一起,我们在密林也并未见到过潘龙,在那停留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私事。”

    “呵,疏桐丹师,您认为身为巡检,仅靠您一句空口无凭的白话,我们就能将疑犯直接放走吗?”

    孙甲缮不屑的冷笑道。

    “那好,孙道友既说身为巡检,那我亦是行知宫的宝瓶丹师,现在正常授课,你们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枉顾这么多学生的性命,强行在我课上动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至少与也要拿出些证据不是?”

    此言倒着实切中了对方的要害,况且对这百多名学生可不全是绛云洞无人问津的后门生,万一里面其他洞府的学生去守静宫举报,自己免不了一顿责骂,当即赶紧重新和善的笑道:

    “呵呵,疏桐丹师您严重了,证据自然是有的。”

    说着,他招了招手,四名凝神境修士中的一人便打开了专属于公审府的巡检玉牌,将青云昨日的行踪轨迹给调了出来。

    而且这些家伙居然已经为人证录完了口供,皆有人看到他和潘少几人前后脚离开了绛云城。

    虽然这些人证不可能看到他动手杀人,但自己的轨迹做不得假,他是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一直佩服不已的知静洞天弟子玉牌,居然能被门派查到行踪。

    好在他的玉牌还没高级到像潘龙那样可以传送,亦或记录某些影像声音,否则自己今天真是就是大型的“捉奸现场”。

    “你在绛云城东南百里的密林里停留了不到一刻钟,恰巧那正是潘龙被人杀害的地点与时间,我问你,那时你在干嘛?”

    见自己讲的差不多了,孙甲缮还装模作样的问了问青云,而随着他老练的摆出证据链,冯子羽和疏桐的脸色也愈发阴沉起来,因为他们根本没法让公审府公开自己的玉牌。

    “我说我在那蹲坑,你信吗?”

    青云无语的回答道。

    “哼!信口雌黄!”

    闻言,冯子羽和疏桐先是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疏桐一把拦在了身后,只听其再次沉声道:

    “孙道友,照你的说法,青云是在密林内停留了不到一刻钟是吗?”

    “不错,宗门玉牌内的记录绝做不了假。”

    这时候,疏桐脸上愤怒的表情彻底消失,转而变得愈发平静。

    “好!孙道友,据我所知,潘龙的修为至少也有元化境五六层,而他那五名追随者的修为几乎个个与青云相若,你觉得以他的实力,有可能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以一敌六,而且将众人悉数斩杀吗?”

    不得不说,疏桐很轻易的便抓住了某些明显的“破绽”。

    “这…我想多半是他使了某些阴谋诡计,这才暗害了几人。”

    其实孙甲缮在九州游历过很长时间,经历过生死杀伐,也见识过盖世天骄。

    越级挑战他相信,但如果这些全都是青云做的,那也太夸张了。

    而且潘家昨天连夜请他出山之后,他却听潘龙之父潘令年说,他在儿子死前曾动用秘法想要救援,虽为时已晚,但隐约间却看到凶手使用的是一柄黑色邪剑。

    甚至那柄邪剑竟能发出一种古怪的黑芒,隔着遥远的时空伤到了他的元神。

    你说青云连杀六人,孙甲缮勉强还能相信一下,可让他仗剑越两级打伤御风境修士,这特么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过当差多年的经验却告诉他,这事儿多半就是青云干的。

    而潘令年给他提的要求便是将青云活着带回潘家,甚至他的脸上哪里有半点丧子之痛,分明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至于他为何会如此嘛,精于世故的孙甲缮只能报以冷笑了,同时对这些大家族的阳奉阴违也更加鄙夷了。

    这时候,疏桐面色不变,再次问道:

    “好,就算是阴谋诡计,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呢?”

    “既然动手杀人,自然是被毁尸灭迹了,案发地被某种不知名的剧毒染成了一片死地,寸草不生。”

    说到这里,孙甲缮脸上罕见的闪过了一丝忌惮,想来应该是去现场调查过,见识了青云麒麟紫毒的霸道。

    “孙道友,你这既没有尸体,青云的修为又不符合逻辑,光凭行踪轨迹能说明什么问题?对了,你只提了青云的行踪,那死者的呢?”

    “这…他们的玉牌被摧毁了,自然无法调取记录。”

    事实上,按照目前的办案程序,巡检们是无权强行调取青云玉牌内的行踪轨迹,可潘家既然打点好了一切,孙甲缮自然很顺利的拿到了一手资料。

    “既如此,那你又如何能证明青云是在那处密林内杀害了潘龙他们呢?这样吧,青云,当着大家的面,你将昨日自己下课后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

    说完,疏桐转过身,接着又对孙甲缮道:

    “孙道友,你总得给青云一个自白的机会吧?”

    “嗯…行!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想了想,孙甲缮倒也点头同意了,毕竟方才手下们出掌的余威差点伤了人,也不能对这些学生太霸道,否则影响不好。

    反正外面还有潘家的人埋伏在,这小子即便有冯子羽和疏桐一起护着,他也插翅难逃。

    这时候,青云正准备开口,识海中却突然响起了疏桐的神念传讯:

    “记住,一定不要承认杀了人,要拖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因为子羽已经悄悄用玉牌联系了费老,至于他愿不愿意出面保你,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闻言,青云感激的看了一眼疏桐和冯子羽,旋即就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胡侃大山。

    也亏得小爷的记忆力不错,他昨日为了引诱潘龙几人上钩,确实刻意在绛云城里转悠了好久,便将昨儿绕的那些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去了哪家店面看看灵材呀,什么逛逛哪里的点心铺子呀,什么去村里买东西啊,准备拿来干啥啊,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听得孙甲缮额头青筋直跳,不由得怒道:

    “说重点!”

    “这不是重点吗?”

    “我是让你说在密林里都干了些什么!”

    “咦?这刚不说过了嘛?蹲坑呀!”

    “混账!你耍我?!”

    听得此话,孙甲缮勃然大怒,同时他也察觉出了一些反常,冷笑不止:

    “好了,别再想拖时间了,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他向四名同伴使了个眼色,五人便齐齐向疏桐靠近。

    “孙甲缮,你真的要逼我动手?”

    这时候,冯子羽亦是从疏桐背后站了出来,声音森寒的说道。

    “冯子羽,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甲缮贵为公审府在绛云城中的巡检首领,虽然一直是个谦卑有礼的好人模样,可骨子里的盛气凌人却怎么也改不掉,平日里早就高高在上惯了。

    有人在他地头上杀人越货就罢了,没想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娘娘腔居然也敢对他大呼小叫,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了!

    就在一群凝神境修士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动手之际,一声轻咳传来,又是一个年逾五旬的中年男子,带着浓浓的疲态走进了课室。

    只见此人容貌寻常,但皮肤却异常白皙,活像是个涂了脂粉的老男人,远看还好,近看却显出了一种莫名的阴鸷与诡异,显然是有伤在身。

    其打扮倒非常的贵气,米色与玄紫搭配的修士袍被烫的非常笔挺,好似全靠衣衫撑起疲软的身躯似得。

    “羽少,我儿潘龙死的不明不白,还请您体谅一个饱受丧子之痛父亲的心情。”

    “潘令年!”

    青云不识得他,但这个声音却绝不会认错,正是昨日空间裂缝中想要借光成形的那人!

    潘龙的父亲,潘令年!

    而他的现身也让青云三人的眼瞳皆是微不可查的缩了缩。

    “见过潘前辈。”

    疏桐主动行了一礼,态度还算客气,小爷则跟着鞠了鞠躬,至于冯子羽却岿然不动,连脸色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淡然道:

    “潘令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跟公审府打了招呼,既然你也现身了,我还是那句话,昨儿青云和我们俩在一起,也根本没见过你儿子,至于潘龙究竟被谁所害,我想你还是请孙甲缮去别处调查吧!”

    冯子羽这话摆明是要和疏桐一起保青云了,而且以凝神境直呼御风境强者之名,怕整个知静洞天也只有她敢如此。

    此话一出,孙甲缮眯了眯眼睛,而潘令年的眉毛顿时也挑了挑。

    也不知是其真的受了重伤,还是脾气本就不错,他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来,首次郑重的审视起了青云。

    可怜的小爷区区元化境修为,在场的高手们谁都能把他搓圆捏扁,只得任由潘令年的神识肆意扫视。

    ps:最近身体欠佳,总感觉有些疲劳,不知道484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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