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539_怨气

    柴琥鸥等了一会后,问我:“你怎么还不揍他?”

    我:“输家的咆哮是对赢家的赞美。他的污蔑不足以激怒我。”

    柴琥鸥:“我不是说激怒,我是说,不打到他崩溃的话,他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哦,你们剑宗都是这么审问啊?我们云霞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审问工作的。不过,如果要揍到一个人崩溃,似乎是要专打那些很痛的地方吧?还有特殊的手法?哪些地方打起来特别痛我知道一部分,但手法这个……我一直是个良民。

    所以我决定继续用狐假虎威的方法:“你从柴都他们那里到底获得了什么?”

    俘虏又鄙视地哼了一声,显得特别硬气。

    柴琥鸥:“这个问题不用问他,我就可以回答你。他得到的是怨气。”

    我:“怨气可以在一定程度强化灵魂,可是,那不是用于鬼的吗?柴都使用香炉的时候,受害人身边有鬼,可是,那鬼……”对了,柴都肯定有怨气,但是很容易受怨气影响的鬼卓萄被影响的理由却只有灵气——负面灵气也是灵气,还没到怨气的程度——应该对怨气很敏感的鬼卓萄也没有顺着怨气找到柴都,是因为柴都的怨气根本没有散出来,直接被吸走了。

    从广义上来说,怨气也是灵气的一个分支,但就像鬼和灵魂已经成为两种属性的存在一样,修士在辨识灵气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留意,也会漏掉怨气的存在,尤其是少量的、不涉及生死的怨气。

    被柴琥鸥提醒后,我生疏地试着从怨气的角度去观察俘虏,结果看到了一具腐尸,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刚才压下去的晕飞导致的恶心感又翻涌了上来。

    柴琥鸥摇头:“娇生惯养啊。”

    你……“您的剑意是被尸臭理顺的吗?”

    柴琥鸥:“谁知道呢。我的剑意向来乱了顺顺了乱,乱的理由很多,顺的理由也很多,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哪个理由起到作用了。反正,乱不会彻底,顺则是必然。”

    习惯成自然了吗?

    ☆、o54o_大致能猜到

    看到俘虏的实际样子后我就完全没了审问他的心思——怪不得柴琥鸥毫不犹豫地就丢给了我,原来不只是剑宗嫌麻烦的惯性在起作用。

    而即使不审,看俘虏这样子,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修炼想走捷径,不外乎嗑药、强灌外来灵力。吃直接提升修为的药、吃加快修炼度的药,但这种药,如果是正规商品,那都很贵。于是他就选择了给自己充能,比如大量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可是灵石也很贵。然后他就动了歪脑筋,从活人身上吸取灵力。

    他一个练气期,能安稳下手的只有凡人。特制的法器、简陋的法阵、情绪剧烈波动的凡人,共同构成了他的充能捷径。

    结果可能是法阵出了问题,也可能是法器出了问题,还可能是他运转体内灵力时出了问题,总之,他吸收的不是灵力,而是怨气。

    怨气,是恶鬼的食粮,连一般的鬼修都不敢无防护地碰这东西,因为太容易受到情绪感染。但这俘虏一开始没现他吸错了,等现后,身体已经被怨气侵蚀,开始腐烂,但是他的灵魂却越凝实,仿佛更有力量。

    简单说来就是,他的灵魂开始可以脱离身体而独立存在,变得越来越像鬼。

    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收不住了。身体基本死亡,他只有彻底成为鬼修才能活下去。而偏偏我和张觅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香炉,直接将香炉的外延枝蔓全部都给清理了,断了香炉与他之间的联系,破了他的吸取法阵。

    以他的能力,甚至顾不上重新再炼制一个香炉,也不太有余力顾及可能会顺着香炉来收拾他的修士,他仓皇地挪动到了与剩下两个法器构成三角形的另一个位置,把自己也当成了布阵法器,一边用自身的怨气来维持法阵,一边从法阵吸收怨气。

    这样能吸收的怨气大减,但至少还是能吸收到的。俘虏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先对付一段时间,熬过香炉被抢的反噬、恢复能炼制新法器的力量再说。

    可惜他恢复得太慢了,直接被我和柴琥鸥堵上了门。

    ☆、o541_变鬼

    幸好我这次是偶遇了柴琥鸥一起来的,如果是我一个人,在对怨气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说不得也要出点问题。除了往生门之外,修士们在这方面都是用灵力硬扛,如果没扛到点子上,练气期的力量击伤筑基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说到底,还是实战经验太少。我反省。

    “我去把另两个法器收回来,”我对柴琥鸥说,“劳烦柴前辈在此稍后。”

    柴琥鸥:“你的度太慢了,我去吧。你在这里再试着逼问他,他隐瞒了什么。比如说,这三件法器真的是他自己炼制的吗?还是从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上,偷来的?”

    锁在墙角的俘虏颤抖起来,都没心思鄙视我了,绝望的眼神在我和柴琥鸥之间游移。

    柴琥鸥快消失不见,我看着俘虏,问:“你要说吗?”

    俘虏的声音像是在漏风:“我说了的话,你们能放了我吗?”

    我:“原则上,我们应该杀了你。不过如果你没有造成人死亡,也可以留你一条命。但是你马上又要遭遇两次失去法器的反噬,就算我们放了你,你又能活下去吗?”

    俘虏居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掌握了变鬼的方法,脱离肉体的束缚后,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但我能永生。鬼,才是最完美、最强大的存在。”

    哇哦,这老掉牙的、被批驳得一文不值的理论,现今居然还有人能以说真理的语气说出口?

    俘虏:“鬼才最完美的修炼者,证据就是,鬼都能修炼。”

    废话,不能修炼的就成不了鬼。

    俘虏:“包括无灵根的凡人,如果能变鬼的话,都能进行修炼,练气、筑基,甚至金丹。”

    那是因为如果他们能变鬼,则必然在死前有着极重的执念,或恨,或爱,总之就是极为不舍,不舍得离开、不舍得让意识消失。这种不舍成为一个核心一样的东西,这个核心会让灵气以它为中心进行运转,形成灵力,就像是活人的灵根对灵气的吸引一样。也就是说,能成鬼的,都已经变向拥有了灵根。

    你把因果颠倒了你知道吗?

    俘虏:“我会成为鬼,我会变强。不惜一切代价。”

    你惜不惜你自己的一切代价没人管你,可你还故意让别人付出惨重代价,那就不行。

    ☆、o542_反噬

    俘虏正畅快地憧憬死后的未来,突然就一口吐了出来,不是吐的血,也不是吐的消化残渣……可能也含有那些吧,不过更多是碎肉、碎骨,他自己的。他身上的腐烂也更加重了很多。

    看来柴琥鸥已经收回一件法器了。这动作的确够快,可他是不是硬抢的啊?吓到凡人不太好吧?凡人因此而报警告修士一状,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修士都不痛不痒,但回宗后还是会被罚的啊。

    这么说来,剑宗的被告次数的确是七大中最高的,与他们在这方面能相提并论的,只有经常被冒牌神棍连累名声的窥天门。

    俘虏的喉咙中出意味不明的响声,我已经无法从他破烂的脸上看出表情了,别说肉,他现在连骨头都不怎么成形,很有可能柴琥鸥收回下一件法器时,他就会死,或者如他所期待的,变成鬼。

    我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已经适应了这种视觉效果和恶臭,但依然是很不愉快的事情。这里是一个地下停车场,柴琥鸥将俘虏扔在墙角后,在这里布了一个法阵,隔绝凡人的五感,不过他布得很粗糙,所以当我听见有人下来时,我又加了一个屏蔽法器。

    无论是柴琥鸥的法阵还是我的法器,屏蔽范围和效果都是有限的,当俘虏夹杂着怨气的恶臭飘散开来时,我不确定是不是能将这些气味完全锁在屏蔽范围内,毕竟有些凡人比较敏感,或者比较凑巧,比如谭牧误闯法阵那种的,意外现这边的事情的话……

    这现场像什么?杀人碎尸?

    每当有凡人经过附近,我就担心会听到惊恐尖叫,不过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直到俘虏再一次烂得更彻底,来往的凡人依然一无所知。

    而这位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俘虏,他在突然的一震后,好像是嘴的位置张了张,但既没再吐,也没出更多声音,整个身体迅地塌陷,骨头也失去了支撑的效果,成为粉末,混合成烂泥,从那个角落缓缓流淌开来。

    ☆、o543_突变

    我用灵力将剧烈的恶臭从自己身边隔离,但又担心隔离得太彻底会使当生什么变故时我反应不及时,所以还是不得不将灵力屏障开了一条缝,逼自己保持对恶臭的注意力,注意这味道有没有突变。也注意地上流淌的血肉泥浆有没有异常,还有留意应该变鬼却迟迟没有出现的俘虏鬼。

    片刻后,鬼依然没有出现,恶臭没有加剧,泥浆流到了极限,一切像是恢复了平静,我拿出法器准备将泥浆带恶臭都收回云霞宗交任务,顺便看丹修器修们有没有废物利用的需求。

    这时,柴琥鸥飞了回来,远远的,我听见他吼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嗯?对我说的吗?这疑问刚刚升起,我就听见了我担心已久的尖叫声,还来没来得及扭头看,眼角扫到地上的血肉泥浆突然又动了起来,瞬间就在地上绘出了一个图案,接着我眼前一黑又一亮,再入眼的景色就全变了。

    从拥挤的停车场到了空旷的野外。

    这是……传送?

    我回想了下刚才泥浆构成的图案,应该是法阵没跑,只是我没有见过跟那造型一模一样的法阵,它并不完全符合我所知的传送阵构图方式,不过也有部分相似。

    泥浆再次移动的瞬间也是屏蔽法阵和法器失效的瞬间,我依然没有看到鬼。不过我毕竟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而且跟鬼的实际接触也有限,所以也有可能鬼出现了而我没察觉。

    离开停车场时听见的尖叫声中含着明显的恐惧,而无论是恶臭、我还是泥浆——无论是静止的泥浆还是活动的泥浆,反正都再看不出丁点儿人形,看起来顶多就是烂得有点恶心——都不至于在瞬间激出那么失控的惨叫,所以我猜,鬼出现了,而且形象很可怖,就在当时的我的背后……哎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又把毛球抱到肩上,让它看着我的身后,确认周围没有可见的鬼后,我才开始揣测当下的环境。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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