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吴小圣吴飞鸿这半个多月被金钹禁足,隔三差五就和凤凰山中大小妖怪饮酒作乐,能来的妖怪看在他父亲面子上自然对他百般吹捧,那些好话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老茧,见了许宣反倒多了些新鲜感。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半个多时辰,许宣随口问道:“小圣可曾听过凤凰山中有个叫胡媚娘的玉兔精?”

    “胡媚娘?”吴飞鸿醉眼惺忪,打了个酒嗝道:“许兄莫不是记错了,媚娘哪里是什么玉兔精,她……呃,她是狐家小妹,原身是一只白毛狐狸。”

    “白毛狐狸?”

    对啊,狐狸精好像都自称姓胡,“胡”者,“狐”也。

    许宣想起吴飞鸿曾说过凤凰山共有七只狐妖,被自己打死的胡六郎就是其中之一,莫非那个和许仕林有一腿的胡媚娘不是玉兔精而是狐狸精?

    吴飞鸿点点头道:“怎么,许兄也听过她的名字?”

    不等许宣开口,吴飞鸿摇头道:“说起媚娘,真是遗憾!”

    “怎样?那日在洞中饮宴时,在下听胡六郎说小圣相中了她,莫不是又生了什么变故?“

    吴飞鸿道:“她家小妹确实容貌动人,我也曾对她有些意思,只是前些日子误中山中猎户陷阱,虽被她几个姐姐救了出来,但却破了相,半边脸都被夹子夹得血肉模糊,除非渡过化形天劫,否则,也只能凭借幻术幻化容貌了,似这等幻术,骗骗凡人还好,如何骗得过我们?可惜了,可惜了啊!”

    “原来如此。”许宣心中恍然,难怪胡媚娘脸上好大一块疤,见了白素贞画像又能变成她人模样,原来只是幻术。

    吴飞鸿又道:“你说的采因不过是个修行两三百年的小兔子罢了,媚娘从小喜欢与她玩耍,狐家人便让她跟在媚娘身旁做了个丫鬟。”

    正说话间,忽然洞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让你好好闭关修行,你这又是在与谁喝酒?”

    听到声音,吴飞鸿身子一抖,杯中酒水溅出不少,忙将酒杯放下,起身道:“见过父亲!”

    许宣也忙站了起来,只见洞外走进一个身躯高大的虬髯男子,红衣金冠,颇为威严。

    “这人想必就是金钹了。”许宣暗中上下打量,只见他浑身妖气收敛,双目中不时有一丝佛光闪过,看起来亦正亦邪,非佛非妖。

    “你是谁?”金钹走进洞府,盯着许宣,言语间很是不客气。

    许宣抱拳道:“在下太一宫修士,许宣,见过法王,久闻法王威名,如今一看果然不凡!”

    金钹瞥了他一眼,好似并不在意,又对吴飞鸿道:“那两个小妖可曾回来了?”

    吴飞鸿道:“不曾回来,孩儿也正奇怪,刚想派人去寻他们。”

    金钹负手走了几步,伸出右手掐指一算,惊道:“不好,追星剑被人夺了!”

    “啊!”吴飞鸿大惊,忙问:“何人这般大胆,竟敢抢我们凤凰山的东西不成?”

    金钹道:“追星剑非同小可,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夺剑之人现在仍在钱塘县中,你在洞中等我,不得外出,我去去就来。”

    见金钹竟然要亲自出手夺剑,许宣忙上前道:“法王,些许小事,何须劳您大驾,在下愿意代劳,请法王暂且安坐。”

    “你?”金钹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他一番,笑道:“你一个区区三转金丹的修士,怎么说这种大话。”

    许宣道:“法王,太一宫在钱塘县中也有许多吏卒,在下虽然修为不高,但也是太一宫五等道士,只要盗剑之人还在钱塘县,想来应该逃不脱太一宫耳目。”

    金钹沉思片刻,又看了许宣一眼,开口道:“如此也好,且让你试一试,若能寻得宝剑,本王必不会亏待了你。”

    平日金钹对吴飞鸿结交的狐朋狗友素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今日却允了许宣去夺剑,吴飞鸿见状自觉脸上有光,说道:“父亲放心,许兄可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他……”

    许宣见他似乎要提起胡六郎的事,忙抢过话头,说道:“法王、小圣放心,我此去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必有消息回来。”

    金钹道:“好!本王素来恩怨分明,赏罚有度,你若真能带回追星剑,便是我凤凰山座上贵宾,自有许多好处,若是寻不得,或是企图携宝私逃,就莫要怪本王金钹无情。”

    说罢,伸手一招,一个金钹出现在他手中,对着许宣就是一击。

    “哐!”

    一声炸响,许宣只觉身形不稳,头疼欲裂,忙运法力抵抗,这才好受了一些。

    见许宣模样,金钹哈哈大笑,说道:“你且去吧,本王在此等你消息。”

    许宣心中暗骂此人霸道,却不敢发怒,只是一抱拳,转身便走。

    当他走后,吴飞鸿上前道:“父亲,怎地让他去寻剑?孩儿与他也只是初识,追星剑事关孩儿性命,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金钹冷笑道:“今日我在洞中打坐修行,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才知你命中大劫已至,所以便来看看,见到此人,更觉心惊肉跳,暗中推算,也看不出他未来前程,若不是他修为远高于为父,便是有人暗中为他蒙蔽天机。”

    吴飞鸿一惊,他道行浅薄,并没看出这些,忙问:“既然此人如此蹊跷,何不现在就结果了他,宁错杀,不放过,还放他下山取剑做甚?”

    金钹道:“为父原本也有此想法,正想稍后就送他上路,不过他既然主动要去取剑,便由他去,等取来宝剑,再了结他性命不迟。”

    “若是去不来呢?”

    “哼哼,取不来,那也无妨,我方才那一钹已在他身上种上魔眼,只要仍在方圆五百里内,都能寻到他踪迹,想杀他,易如反掌耳,不过早几天晚几天的事罢了。”

    吴飞鸿这才放心,赞道:“父亲法力无边,孩儿佩服!”

    “好生修行,莫要偷懒,只要你能渡过此劫,以后自然也能由妖转佛,成就金身正果!”

    “是!孩儿必不负父亲期望!”吴飞鸿躬身道。

    许宣走出洞府,驾云兜了几圈,见确实无人跟随,这才在许府附近落下云头。

    回到家中,和白素贞说了凤凰山上遇到金钹的事,白素贞问:“官人真要把追星剑给他?”

    许宣道:“金钹法王果然厉害,在洞府中他金钹一击,险些让我头痛欲裂,我看他妖气暗藏,佛性显露,修为颇高,一身道行非妖非佛,即便是娘子全盛之时,与他交手恐怕也有一场恶战。此时娘子伤势未愈,他却想下山夺剑,我如何肯让他来?只想着拖延些时日,好回来与娘子商量个万全之策。”

    白素贞道:“他是蜈蚣成精,正是我的天敌,如今妾身元婴本源大损,只怕胜不过他,实在不行,不如先去金山寺中暂避些时日吧。”

    “不可!”

    听白素贞竟提出要去金山寺,许宣断然拒绝,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让她上金山的,想了想说道:“娘子烛阴追魂法乃是菩萨亲授,尚且算不到我的前程,想来金钹推算之术再厉害,也比不过娘子,如此一来,有心算无心,就多了些胜算。”

    说着,许宣手上忽然出现了六颗碧绿的珠子,在指缝间穿梭游走,散发着幽深的绿光。

    随后,许宣将周鸿、沐天颜和小青叫到一起,细细商议一番后,又从小青手中拿过追星剑后,独自一人钻进屋里与白素贞忙碌了许久,直到第三日清晨才从房里出来。

    晌午时分,许宣用布囊将追星剑裹了,拿在手中,郑重对白素贞道:“娘子,此番行此险招也是万不得已,金钹已然算出追星剑之事,若不将这事了结,让金钹了寻来,我们便失了先手,只怕更无反抗之力。”

    “况且,小蜈蚣心中仍记挂青儿和周姑娘,我们若是胆怯,将追星剑拱手相让,他没了后顾之忧后,必定再来钱塘县生事,一着不慎就要连累姐姐、姐夫。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搏得一线生机,你和青儿只在家中安坐,无论事成与否,切勿上山。”

    白素贞心知许宣所言不假,只能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关切道:“官人,金丹九转,一转一层天,你如今修为不过金丹三转,与元婴妖怪相比,有如云泥,事不可为时千万不要强求,切记不可暴露自己心意,保全自身才是上上之策。”

    许宣道:“娘子放心,此番行此险招也是万不得已,周姑娘是洪荒异种,不受蜈蚣克制,有她暗中出手,想来全身而退应当不难。”

    一旁周鸿也道:“白娘娘放心,有我在,必然护得大哥安全。”

    白素贞看了一眼周鸿,她自从青城山渡过化形天劫,又得菩萨指点,修为进境神速。与许宣大婚后,元婴中更生出一点元阳,顺利突破炼气化神初期,将元婴修炼到了中期境界。

    依周鸿所言,金钹法王才将体内元婴炼成一颗舍利子,最多不过炼气化神中期境界,自己身怀烛九阴血脉,肉身法力比寻常元婴中期妖怪强横许多,若不是为帮许娇容续命,元气大伤、法力大损,又岂会惧他?

    周鸿修行另辟蹊径,不结妖丹,不成元婴,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白素贞也将她修为看出了成。

    若单以境界论,周鸿恐怕只有炼气化神初期,但若是生死相搏,她身怀丧魂钟、腐毒幡,原身也是洪荒异种,要想在百招内格杀她也不容易,寻常元婴初期的妖怪遇上她定不是对手,就算是面对金钹法王,暗中出手,有心算无心,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白素贞便道:“如此官人就交给你了,你们千万小心一些,一击不成立刻远遁千里,不可恋战。”

    两人点头,一明一暗往凤凰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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