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李修年提供的线索,没过多久,李修平便带着一众捕快们找到了那两名劫匪的尸体。

    但黑猫已经离开了现场,不见踪影。

    见状,一名叫做宋子义的年轻捕快皱着眉头说道:“头儿,这两名死者身上的伤口和早上发现的尸体如出一辙,应该是那妖物所为,要不要上报镇妖司,多叫点人手扩大搜查范围。”

    “不急,先把人带回去,查明身份再说。”闻言,李修平淡淡摇头,随即接着开口说道:“另外,再派人盯着城内各大赌场,不要局限于城南,这妖物两次都在赌场附近出现,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行,我这就去叫人。”

    宋子义微微点头,就要走开,李修平却是忽然将他喊住,一脸好奇地开口问道:“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找我家二郎有事吗?说吧,找他做什么,回去之后我帮你转达。”

    他记得李修年和宋子义之间好像并无交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事情其实是这样子的,昨天李茂才前来报案,说是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

    “孩子的父亲还没找到,里正打算先把人埋了,入土为安再说,劳烦您说一声,葬礼在后天举行,李茂才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一趟,跟遗体道个别,也算是有始有终。”

    阿奴的事情李修年已经在衙门里讲过一次,但当时李修平的注意力全在刘秀儿可能是狐妖这件事情上面,并没有多想,眼下听宋子义重新提起,不由细思极恐。

    这么一想,他方才猛然惊醒过来,李修年刚才的反应好像有一些不对劲。

    一开始他说的是猫妖,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口,而且案发现场也就隔着几条街,以他的记性没有道理记不住。

    现在回想起来,李修年刚刚仿佛有一种故意在混淆视听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见过那只妖怪,而且对它产生了怜悯和同情。

    再联想到阿奴的事情上面来,她的父亲是个烂赌鬼,而这只类似猫妖的妖怪又恰恰在赌场附近作案。

    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黑猫就是来替那小女孩复仇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条件促使它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但从它的作案动机来看,完全有这个可能。

    想明白问题的关键,李修平当即面露喜色,道:“小宋,我知道该去哪里找这只妖怪了,叫所有人把家伙都带上,跟我一起去义庄!”

    “这个时候去义庄做什么?”宋子义有些跟不上李修平的思路,不由一脸茫然地开口问道。

    “当然是去抓猫妖,难不成请你们吃宵夜啊!”

    “您怎么知道妖怪在义庄,不对,您怎么确定作案的是一只猫妖?”

    宋子玉仍是一头雾水,可李修平却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打算:

    “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要是每个犯人都给你留下那么多的线索,还需要我们这些捕快干嘛,废话少说,赶紧抄家伙跟我走人!”

    ……

    ……

    马三才好吃懒做,嗜赌成性,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哪里是韩延生的对手。

    半柱香的时间还不到,便被韩延生一脚踹到在地,拖着回了衙门。

    李修年一起跟着过去做笔录,刚开始马三才还想否认,但韩延生只是冷冷看着他,目光如同刀子一般锐利,刺得他浑身发疼。

    马三才只是一介软弱的贫民,向来只会欺软怕硬,再加上此刻有些心虚,哪里扛得住县衙捕快身上常年日积月累的威严和气势,很快便开口求饶,承认犯罪事实。

    后面的事情李修年不再参与,也没有这个必要,虽然马三才因为强盗罪而得到了制裁,一辈子都要在苦役之中度过,但阿奴和她的母亲永远也回不来了。

    相比较于母女二人所承受的苦难,区区流刑对于马三才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他至少还活着,但阿奴母女两人却再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和美好。

    想到这里,李修年不由感到无比心痛和惋惜,随后折返回衙门,来到马三才的牢房面前。

    “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见看守的狱卒离开,李修年冷笑着凝望着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地的马三才。

    虽然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得知自己被判的是流刑的时候,他竟然想耍无赖拒不画押签字,韩延生本就看他不爽,直接就是一顿鞭子,马三才顿时就老实了。

    听到李修年的话,马三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怨毒地瞪着他,却没有说话。

    剧烈的疼痛已经摧毁了他的意志,使得他没有力气再与李修年去做无谓的争辩,而现在的他除了认命,也没有其他别的办法。

    这是一个多么脆弱和不堪一击的男人,却掌握着阿奴母女两人的生杀大权,并亲手将她们送上了绝路。

    李修年越想越气,越想越感觉到在这个父权极度膨胀的时代身为女子的悲哀,但无论是哪个时代,像马三才这样的人渣,都绝不能轻易放过。

    李修年之所以折返回来,并不是为了冷嘲热讽,过足嘴瘾,而是来告诉马三才真相的。

    要摧毁一个人很容易,但只有仇恨和绝望,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李修年现在要做的,就是激起马三才身上的仇恨,因为他越是恨他,便越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苦。

    “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是故意将银子丢在你面前的,为的就是引你上钩,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做了,果然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为什么……你我素未谋生,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马三才目光依旧恶毒,一字一字咬得很重,仿佛这样心里头的怨恨就能得到宣泄一般。

    “我是不认识你,但你干的坏事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李修年一脸戏谑地看着马三才,冷冷道:“为还赌债,你逼良为娼,下药把妻子迷晕,送到玉春楼里任人强行污了她的清白。”

    “你烂赌成性,整日整夜不回家,却把六岁大的幼女一个人关在家里,致使她活活饿死,连尸体都被家里养的黑猫啃了大半。”

    “但是你呢,明明坏事做尽,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依旧逍遥法外,如果不是我偶然间遇见了阿奴,几乎没人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

    “你本可以继续苟活于世,但我不愿意,所以这才特地做了这个局,我不杀你,却要你往后余生,都要经受折磨,在痛苦之中度过。”

    “老婆孩子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来人呐,我要见捕快大人,这个人故意陷害我,他想置我于死地,我是无辜的……”

    得知真相,马三才当即像发了疯的野狗似的向李修年扑过来,但两人中间有围栏隔着,他无法更进一步靠近,只能冲着外头的狱卒开口呼救。

    “你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但你要记住现在这个绝望的感觉,因为这是阿奴母女两人曾经因为你而经历过的痛苦!”

    PS:后半章写得有些郁闷,求一波票票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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