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杭城。

    最为著名的西子湖则是这座城市的灵魂,聚天地灵气的一洼水,洗涤无数游人的心灵,也洗掉太多英雄的豪情。

    所以它的瑰丽中沉淀着几个王朝血泪史。

    细雨蒙蒙中的西子湖畔,没有了南宋的歌舞,八九百年前象征华国文明最灿烂的时代,早已湮灭历史洪流中,但透过雨幕的暖风依然熏人,苏堤之上,一顶大红油纸伞罩住个纤弱身影。

    由背影判断,是女人。

    她面朝西湖,又低低撑着已被视为艺术品的余杭纸伞,路过苏堤的人无缘窥视她真面目,可那复古缎面短旗袍勾勒的纤柔曲线,属实妙曼,与火辣性感无缘,却能激起大多数男人怜香惜玉的念头。

    女人淡粉色旗袍,勾画几笔丹青,妙如画龙点睛,点缀出一种与她气质极其相近的古典韵味。

    她脚上搭配一双与旗袍颜色差不多的布艺高跟鞋,鞋面绣花,看这精巧的鞋子,似乎能想象她双足多么秀美。

    这么个妙人儿立于烟雨朦胧的西子湖畔。

    宛若大师笔下的精美画卷,令人浮想联翩。

    江南的美景,江南的风情,这女人也好似透着股江南水乡孕育的神韵,不知撩拨多少男人的心弦。

    风姿绰约的女人移步,走到不远处的拱桥上,凭栏凝望雨中的湖。

    晴湖不如雨湖,说的就是西子湖在雨中更美,如同朦胧的山水画,撑着油纸伞的女人情不自禁道:“一甲子未见这西子湖,优胜往昔。”

    一甲子,六十年。

    桥上还有几人,听到穿旗袍的女人感慨,莫不好奇打量她,虽然略微向后倾斜的油纸伞遮住她头颈,但背影窈窕。

    六十岁往上的女性,绝不会有这么美的身段。

    在吟诗?

    亦或胡言乱语?

    打量女人的几人皱眉猜测,这时,五个中年男人走上桥,清一色黑衣,展露生人勿近的霸气,桥上的人远远避让。

    五个黑衣人来到女子身后,毕恭毕敬欠身,为首的中年人小声道:“师祖,我们奉命来接您。”

    师祖?

    旁观的几人诧异。

    “哦……”

    背影纤弱的女人轻轻点头,转身,被四十多岁老爷们称为师祖的女人,年轻容貌令路人瞠目。

    俨然双十年华的佳人。

    女人三千青丝扎成的一条粗黑亮发辫,掠过肩头,垂于胸前,一张素颜,清雅温婉,精致而不妖冶。

    可惜,她浑身散发淡淡冷意,使旁人生出被拒千里之外的压抑感。

    师祖,不明就里的人实在无法把这形容前辈高人的词汇与这女子联系起来,其实五个黑衣人也心惊不已。

    若非女子手上的油纸伞很特殊,他们一定会觉得认错人。

    “你是海霞的弟子?”

    女子问为首的中年人。

    陈骏拱手行礼,道:“李海霞是弟子的母亲,弟子名叫陈骏,由于家里出了点事,母亲晚来一步,故派弟子来迎候师祖,弟子身后四人,是母亲的亲传弟子。”

    女子缓缓点头,道:“你是海霞那小丫头的儿子,姓陈,看来那小丫头终究还是嫁给了陈小子,陈小子向往仕途,并非顾家之人,想必这些年她没少吃苦。”

    “母亲确实付出很多。”

    陈骏不禁佩服面前这位年轻的师祖,六十年前就看透他爹。

    “能嫁给所爱之人,多付出一些,也幸福。”

    女子有感而发,又扭头凝望西子湖,像在再追忆某段岁月、某个人,以陈骏为首的五人保持卑微姿态,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许久,女子回过头,对陈骏道:“你的修为,接近宗师境,看来是得了你母亲真传。”

    “弟子还差得远。”

    陈骏赶忙谦虚回应师祖。

    “确实差得远,宗师之上还有大宗师,大宗师之上还有筑基的强者,修行之路长的很,不是这世间的人所能了解。”

    女子说到最后傲然昂首,陈骏欲言又止,他很想说老人家您OUT了,这世间不只有人了解如何修行,且修炼到几近于神的恐怖境界。

    正是这人,一句话毁掉陈家的运数。

    “你想说什么?”

    女子看出陈骏心里憋着话。

    “弟子……”

    陈骏犹豫要不要吐露实情。

    “吞吞吐吐,有失男儿本色。”女子冷漠凝视陈骏。

    陈骏行礼道:“弟子怕道出实情,扰了师祖雅兴。”

    “说……”

    女子略显不耐烦。

    “师祖,这世上已有人走上修行路,而且修为高深莫测,前几日,弟子的侄儿得罪这位高人,几乎连累整个陈家,母亲未能及时赶来迎候师祖,就是被此事所羁绊。”陈骏不得不道出实情。

    陈骏所谓的侄儿,便是陈彬。

    陈家第二代,老大陈强随老爷子从政,老二陈骏,随母亲习武。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以至于很多人认为未来的陈家会无比辉煌,谁曾想,陈彬为个戏子出气,惹出大祸。

    陈骏说到侄儿,就很郁闷。

    “确定这人是筑基的修行者?”

    女子蹙眉盯着陈骏。

    “他修为之强,凌驾于传说中的圣人之上。”

    陈骏说这话时略显心虚,毕竟他没亲眼所见,仅仅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到一些关于苏昊的信息。

    血族、修行者的存在,是各国最高机密。

    至于圣人、地仙族,更是机密中的机密,除了龙门,这世上了解地仙族内情的人,屈指可数。

    世人根本不确定上古时期否存在过圣人,更不相信这世间还有圣人。

    “不可能!”

    女子不信这世上有人强过圣人,甚至不信人世间除她之外,还有筑基入阶的修行者,她当年寻找绝世兵刃误入一座地下古墓,得了机缘,苦修六十载筑基入阶后才脱困,重见天日,回到人世。

    她被困古墓时,三十岁,那时她已是大宗师,得了古墓中的灵药和功法,仍得苦修六十载。

    普通人,或是武道根基不深厚的练家子,没法修习超凡入圣的功法,哪怕撞上机缘,也把握不住。

    既是大宗师,又能撞上逆天机缘,二者兼具,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百年难出一个这样的人。

    “弟子也是道听途说……”

    陈骏慌忙解释,其实关于修行者,他还了解到其它一些消息,比如苏小子所掌控的龙门就有许多修行者。

    可年轻的师祖貌似不愿意听这些,他只好把话憋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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