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心神有些不安宁。

    她把线索在脑海中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遗漏。

    “三妹,汇报一下情况。”她说。

    风花从外面走进来,道:“赌局进行中,今早发现沈流云不在,目前和李邕一样下落不明;马关山三人在探听鬼屋的所在,看来是真的打算抛弃燕离了。”

    “抛弃?”碧影思索着,“你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呢。”

    风花想了想,笑道:“连沈流云也受不了,离开了燕离,很显然是众叛亲离,说是被抛弃也不为过呀。”

    “公子居然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来看待,实在太高估他了。”澄空冷冷地说。

    “如果,”碧影把玩着秀发,“我是说如果,燕离知道常山是奸细的话,会怎么样?

    其余三位殿主皆是一愣,风花失笑道:“怎么可能,就算他再笨,也不至于主动踏入敌人的陷阱。”

    碧影道:“如果假设是真的,那么所谓的‘众叛亲离’,就是他们演的一场戏。”

    “演戏?”风花惊讶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演的。”

    “这才更可怕。”碧影俏脸微沉,“包括李邕在内,或许他们在不自觉间,被燕离所利用,完成了某些障眼法。”

    “什么障眼法?”风花问。

    “我还想不到。”碧影摇了摇螓。

    澄空冷冷道:“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就凭那个蛆虫一样的东西?”

    碧影俏脸微寒:“公子授给我们本领以外,还教过我们,轻敌是会致命的。”

    “是。”澄空低下头,但还是满心的不以为然。

    “你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迟早会害了你。”碧影训斥道,“不要忘记,我们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公子的,公子要我们生便生,要我们死便死,你给我记住了。”

    顿了顿,她又道:“马关山他们带着一个小孩行动,很不方便,或许可以利用……”

    “大姐,”风花忽然打断她道,“马关山他们是三人行动的,没有小孩。”

    “你说什么?”碧影眯起眼睛,眸光犹如毒蛇。

    风花道:“那个小孩,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女奴,由于姿色不错,预备培养来接客,名字唤作玥儿,她被留在酒楼里面,并没有带出去。”

    碧影脸色忽然一变:“去,立刻派人去酒楼确认,看看那个小贱人还在不在。”

    风花不敢怠慢,当即去了,过不多时便传回消息: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在了,连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布满黑山的眼线,也都没有她的消息。

    “好个燕离!好个燕山盗少主!”碧影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三个,立刻带人去鬼屋,把马关山他们全部给我杀了。”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

    在黑山里面,鬼执事是除了核心成员以外,惟一知道通往外界路径的人,所以在黑山,专门划了一个“特区”来圈养鬼执事,称为“鬼屋”。

    鬼屋太特殊了,根本无法掩藏,所以马关山等人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打听到了鬼屋的下落,并直抵目的地。

    鬼屋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面是管理者居住的,看守鬼执事的打手,多达七十多个,是鬼执事的两倍,其中有一个二品武夫,是鬼屋的首领。

    但当马关山三人抵达鬼屋时,那个二品武夫已经横尸在地,咽喉处有一个血洞,满脸的惊诧。

    “你们是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个打手高声怒喝。

    “血还是温的!”马关山伸手测了测,“刚死不久,你们看他的脸,还没来得及恐惧,说明杀人者的剑很快,而且精准,一击洞穿咽喉,错非元气外放,很难办到,应该是一品以上的高手。”

    “不可能啊,难道还有除我们之外的人混入黑山?”叶晴疑惑不解。

    “问问不就知道了。”马关山淡淡地说。

    “你们找死!”打手们刚死了首领,怒火攻心,纷纷扑上来。

    马关山随手捻住一个打手的刀,轻轻一扳,那刀便断了,断刃如流星般没入打手的咽喉。

    仅这一手,就将打手们震在当场。

    “你们,到底是谁……”

    马关山朝着最近的一个打手招了招手:“过来,回答我们的问题,饶你不死。”

    “这,这里是黑山,你们竟然敢……”

    马关山身形一闪,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打手便被抽飞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而且很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因为他趴在地上,脸孔却朝天。

    “谁来回答老子的问题,谁就能活命。”

    为了活命,余下的打手就十分踊跃了。

    “鬼十三在哪?”马关山挑了一个问。

    “鬼十三?”被挑中的打手很明显地一愣,“怎么又是他,他死了。”

    马关山大吃一惊,双目瞪圆道:“你说什么?”

    那打手哆嗦着重复:“他,他已经死了。”

    “蠢蛋,老子是问你,他怎么死的!”马关山心情糟透了。

    “被,被处死的,据说是里通外敌……”

    连海长今与马关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得到答案,无奈苦笑:“先锋军有奸细,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黑山的掌控之下……”

    “会是燕离吗?”叶晴问。

    “不好说。”连海长今沉吟着,又向那打手问道,“你方才说‘怎么又是他’,难道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找过鬼十三?”

    “就,就是杀死首领的家伙……”打手说。

    “李邕!”三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连海长今目光微闪:“早就听说他的实力很强,距修真境只有一线之隔,没想到重伤之下,出手还能如此的干净利落。”

    “现在怎么办?”马关山有些犯愁,“鬼十三死了,燕离那见鬼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还什么取代赌王,再慢慢找人,这还没开始找人呢,人就已经死了,还赌个屁啊。”

    叶晴道:“我们为什么不抓一个鬼执事,逼他给我们带路?”

    “这是个好主意啊,没想到你的脑子也有好用的时候。”马关山惊喜道。

    “滚!”叶晴大怒。

    连海长今却摇了摇头:“不行的,鬼执事在什么时间引路,引多少个人,都要提前报备,并制成相应的路引,才能顺利通过沿途的各个关卡。”

    “知道了这么多,不死也得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嗓音。

    三人对视一眼,冲出门外时已经来不及,整个鬼屋,都被黑袍鬼吏所包围。

    ……

    凤楼。

    凤舞一如既往,扭着肥胖的身躯,在楼里招待客人。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可她就是喜欢“抛头露面”,她喜欢那些明明心中厌恶,表面却还要强装恭敬,对她阿谀奉承的人,看着他们低三下四就很有一种满足。

    她有一个姐姐,现在的名字叫做幻姬,幻幽阁的阁主,表面光鲜,暗里却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她知道她的痛苦,就像她知道她的痛苦一样。

    她们的痛苦将持续下去,可凤舞和姐姐不同,她喜欢苦中作乐,于是渐渐的,凤楼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她很满足于现状。

    “这里就是玥儿口中的凤楼?”

    一个有些柔媚和亲切的嗓音响在耳畔,她循声一看,心神顿时为之一震。

    就在凤楼的大堂,集世间之污秽大成之地,忽然盛开了一朵冰清玉洁的雪莲。

    看到来人的脸,凤舞就不由自主想到这个词,名为嫉妒的东西,疯狂占据了内心,使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这世间,为何有如此完美的人儿……”她狞笑着,“要毁了,毁了吧,我替你毁了它,这该死的脸……”

    她要伸手,猛然清醒:“你是谁?”

    来人穿一件稀松平常的常服,是男装,可她却是女的。

    沈流云洗去易容后,没有换衣服,但仍然绝尘而独立,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会被她传染,而变得光芒四射。

    “你还不配知道。”她说。

    “哟,什么时候来的极品货,居然不通知本大爷……”

    这个时候,一个刚刚进来的嫖客看到了她,习惯性伸手去抱。

    猛然一股劲力袭来,他本也是修行者,反应不慢,但就在元气运转时,那劲力如入无人之境,已扑入体内并爆裂开来。

    想象一下,外部的劲力进入体内爆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周身经脉瞬间寸断,死前体验一把极致的痛苦,脸都皱成一团,然后倒在地上,身子因为剧痛而弓成虾米状,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这个地方,真是可悲。”沈流云说。

    凤舞歇斯底里地尖叫:“来人,给我抓住她!”

    打手们一拥而上,但无人能撑过一个眨眼,纷纷倒地身亡,其中不乏武夫。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来人的可怕时,凤舞的大堂已经堆满了尸体,好像一个战场。

    这个时候,终于再也没有人敢于前冲,而是惊悸地望着凤舞。

    “给我上啊!上啊!”凤舞的脸扭曲着,几乎看不见眼睛,“一群废物!”

    肥胖的身躯骤然前冲,双手呈虎爪状,元气如沸水一样,从她的身上涌出。

    沈流云只是轻轻一抬手,七妙宝坠便显现,旋即将她捆倒在地。

    “真气!”凤舞这个时候猛然清醒,“你是沈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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