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敖越椒听到他提起令尹子般,双手控制不住的加力,握着青狼啸月刀的大手青筋暴起,笔直的青铜刀柄在他手中微微变形,他都浑然未觉。

    如果不是当年令尹子般联合楚王,令尹之位也不会从他们大房落到二房。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父亲若敖子良的。

    也本来就是他的!

    听到最后却怒极反笑,“二堂弟你心怀天下,自然不将一个区区令尹之位看在眼里,而且事事都替大王,替我楚国深谋远虑,你说要杀周穆,周穆只能困兽而死,你说要北伐攻晋,大王就欣然拍手同意,区区一个左徒的位子,对你还是屈才了,按我说,我楚国这王位你都当的得才是。什么太女,以后趁让贤给你这个夫君更好!”

    若敖子琰缓缓勾唇一笑,回眸看了他一眼,“这个位子,我坐凰儿坐有何区别?”

    顿了一下,看着他别有深意地说道,“最主要的是,有人看我呆在如今左徒的位置上,高兴啊!做人么,总要是知道本分一些的好,就像我一样,安于如今的现状,方为我若敖氏三百年长盛之道。不然大伯知道这些事情,该有多伤心?。”

    若敖越椒的脸色微变。

    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存非分之想。

    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若敖子良。

    藏于广袖底下的大手无声收紧成拳,若敖越椒越想越觉得气闷,到了最后竟扬声笑了出来,“怎的,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

    “我对你从来都是善意的提醒,谁叫我们都姓一个‘若敖’。”

    若敖子琰控着手中的马缰,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

    若敖越椒目光阴冷的盯着他。

    若敖子琰也不在意他的打量,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不羁之态。

    最终,他冷笑一声,和若敖子琰之间没必要绕弯子,他也从来不喜欢绕弯子,直接说道,“今日你真的要搜人?”

    若敖子琰闻言却是笑了,漆黑的长街上,控着马缰,高坐在马上俯视着他身后那一排排的野狼卫,轻笑一声,“这话当是我来问你才对,这人你藏定了?”

    雍容无度的轻笑,合着无边夜色弥漫而出,缓缓一笑间,那双眸子幽深如夜空,锋芒一闪而过,璀璨若天上的星辰,有着说不出的轻蔑与俯视世人,叫人不敢仰望。

    “你说呢?”

    若敖越椒冷笑,眼神阴狠锐利。

    眼见若敖子良已经走远,他的顾虑已除,手中紧握的啸月刀横刀在手,一刀指向他,“有本事,你就从我的人中找出他的尸体!”

    若敖子琰面对他眼中高涨的杀意视而不见,论武功,他不惧他,论势利,他依然不惧他,面色淡淡地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楚王宫幽幽说道,“这是你让我找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说的轻轻巧巧。

    可是眼中锋芒却毕露。

    带给人一丝森冷无情的感觉。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蔑视眼神。

    让后面的若敖氏野狼卫看了一阵阵心惊不矣。

    若敖越椒脸上却是一片阴云密布,冷笑不语。

    “金凤卫,上!留下公子职的尸体,诚如大哥所愿。”

    “好啊,都给我上,到让我看看是我虎贲禁军的野狼卫厉害还是你们东宫的凰羽卫厉害。”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若敖越椒的野狼卫和若敖子琰的凰羽卫瞬间同时拔出腰间的战刀和长剑。

    “杀!”

    也不知道是哪边喊出第一声。

    双方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将士已经将长剑刺进对方的胸膛,或者砍下对方的头颅,然后倒在对方的血泊之中,变成一具尸体。

    五城兵马司的人快速地带人退离,生怕卷入双方的恶斗中。

    远处躲在暗处的毛八微微皱眉,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要不要报告给太女,然后对小里子说道,“留两个人盯着,其余的,我们撤!我们去看看阿信那边怎么样了?”然后远远地退出主城大街上厮杀的战场。

    那头留在富商门口的阿信的人看到毛八去而复返。

    “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们刚才又看到一批人从这里出去,我们从屋顶上亲眼看到就是李炽的人。”

    “干的好!”

    毛八双眼一亮,拍着他的肩头。

    看来刚才那边真的是若敖越椒故布的疑阵,特意引开全城搜捕的大军还有驸马爷的视线,为李炽的离开制造机会,然后一行人顺着阿信一路留下的线索追踪而去。

    而主城大街上,战场结束,负责清理战场的五城兵马司和凰羽卫对着画像并没有找到公子职的人。

    “驸马,没有找到画中刺客!”

    公子职的事情是大事,今晚的一切都是以捉拿刺客为名。

    惊风他们翻遍了现场留下的所有尸体,也没有找到公子职的尸体或者活人。

    若敖越椒骑马站在战场边缘,隔着一地一百多具尸体,对着战场另一边的若敖子琰,挑眉勾冷笑一声。

    “你能赢我那是你的本事,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可是你堂堂左徒,太女驸马爷,擅权任意杀害我禁军的这笔帐怎么算?”

    他面目冷肃,夹带着浓烈的嘲讽。

    他终于也耍了一把若敖子琰。

    若敖子琰道,剑眉一侧同样一挑,那一笑又兀自绽放绚烂至极,“你觉得你真的能把他藏住了吗?”

    若敖越椒的半张脸孔都隐在身后街灯的暗影里,冷哼一声,“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罢,看我可不可以!”

    言罢就当真一刻也不愿多留,打马离去。

    若敖子琰立在风中未动。

    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惊风上前说道:“公子,那个公子职肯定被大公子想办法弄走了,你这是要把他放了吗?”

    若敖子琰笑笑,“现在你派人给我跟上去,密切监视他的一切举动,他刚刚救出了公子职,肯定会去确认他是否安全无虑。”

    话毕,扬鞭打马急步向东宫回赶,将众部将抛在身后,“走了,回去。”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清浦看着自家公子焦急离去的背影,以前只觉得志向高远,可是如今却处处围着太女转。

    江流耸耸肩,转身打马跟上。

    “唉呀,今天大哥二哥这么快就收场了,三弟我看来是错过好戏了。”得了消息姗姗来迟看热闹的若敖子克笑笑说道。

    最近因为陈晃作为庭理,而因着成嘉这一层关系,两人相处不错,也让若敖子克腾出手能做点他想做的事情。

    “今日已经散场,下次请早。”

    若敖子琰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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