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山君对黑龙潭周边的环境非常熟悉,无法破境的日子里,绘制符箓烦闷之时,猎杀血兽成了他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无论是为了将血兽转化为灵气,还是为了尽量减少变异血族对周围的影响,毛山君都没有犹豫地奔向封魔阵。

    尽管是白日,封魔阵周围的雾气依然让林间很是昏暗。

    数个时辰的奔行中,毛山君熟悉着蜕变后的法力对各种神通的影响。

    龙王庙生意的结余在兑换赏功牌时消耗殆尽,毛山君甚至处理了一批积攒下的修炼资源。

    只剩下十多枚本命星官大钱,外加常用的几件法器,除此之外又恢复了孑然一身的状态。

    丝丝白线涌动,香火铜钱从剑囊中逐个飞出,落到金钱剑剑尖。

    他小心翼翼控制着魂力下降的幅度,白线缠绕香火铜钱,使之与剑尖融为一体。

    丹火自指尖涌上金钱剑,如同在剑身上增加了雷火咒这类的神通,铜钱融合的速度大大加快。

    数个时辰的奔行后,毛山君放缓了前进速度。

    再往前的区域他之前并未探索过,默默计算着丹田内法力的消耗程度,放出神念,凭借着对这些血兽的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头变异山猫。

    血猫体型几乎是寻常家猫的数倍,四肢血肉畸变,肉红色的肌肉直接裸露在外,如同被剥了皮后健壮狮爪。

    它正在用力剥开一颗杉树的树皮,津津有味地舔舐杉树内部密密麻麻的线虫。

    这种令人反胃的场景已不能触动毛山君的神经,法袍一荡,金钱剑带起一声短闷嗡鸣,直接将血猫的头颅钉在树干之上。

    毛山君前行两步,刚刚靠近杉树,本来不能动弹的血猫四肢如同没有关节一般,直接反转过来,好似四支血肉短箭,射向他的胸腹要害。

    轰!

    噬阴白焰组成一面火盾,血肉暗箭顿时化作飞灰。

    从血猫头颅被刺到毛山君靠近的瞬间,其四肢血肉几乎脱变成了某种具有独立意识的生物。

    惨白色火焰将血猫和杉树全部焚烧一空,似乎这里从来没出现过诡异变化。

    转化来的灵气相当于两头行尸,一部分法力沉淀到丹田之中,另一部法力维持金钱剑表面的丹火。

    破损的剑尖似乎变长了几分,另一枚香火铜钱继续落到剑尖,重复着刚才的修补过程。

    毛山君并没有法力增加的喜悦,心情反而开始凝重起来,这些血虫感染后的生物似乎逐渐演化出了血肉重组的能力。

    想象一下,当数量足够庞大的血兽融合在一起,最终产生的肉山般的畸变怪物,这种场景就让人不寒而栗。

    到那时,或许只有请出藏在山门秘境中的金丹修士才能彻底消灭它们。

    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境地,破妄法眼向前远眺,表面绘制着手持长剑神邸法相的阵旗就插在山林边缘。

    阵旗在林风吹动下不断晃动,挥出阵阵肉眼不可见的金光。

    神邸法相栩栩如生,手中宝剑明晃晃,身上缠绕一头独角虬龙,正在朝着四方愤怒嘶吼,似乎随时都会冲出旗面,将妖邪鬼怪斩杀殆尽。

    白云观内《黄帝太一八阵图录》中将此神唤作六丁将军之一,丁丑龙雷上将王昭高,可厉行风雷。

    毛山君细细观察片刻,眉心便有一阵刺痛传来,试图观想神邸法相对魂力消耗巨大,看来六丁六甲封魔阵的品阶还要在自己先前的预计之上。

    这种阵法就算是对丘天师来说,也应该属于压箱底的宝贝,从这点上推断,他并非不重视西洋血族的影响。

    但为何只是将其封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不像打算想办法将其沉底毁灭的样子?

    将心头疑问压下,毛山君继续猎杀阵旗周围的血兽。

    小到山鼠、狡兔,大到山猪野豹,当夜幕再次降临时,毛山君已经猎杀了十多头变异动物,转化来的灵气在修补完金钱剑后,甚至足够将其他法器逐个温养一遍。

    按照这个趋势,少则月余,多则半年,封魔阵周边一里范围内的生物都将被血虫感染。

    心中犹豫片刻,神念涌入金钱剑内部,将师傅毛山福留下的最后一点神念禁制抹去,剑身内部,第五道法禁终于再次生成!

    完好时为六阶的金钱剑只能修补到五阶,毛山君心中默念两句师傅见谅,神念一鼓作气,将未炼化的第四道法禁,连带着新出现的第五道法禁一同炼化。

    这柄陪伴毛山家数十年的老伙计宛如焕发新生,剑身铜钱上的淡淡锈迹自动消散,比以往更加灵动。

    只要再温养出一道法禁,便能收入丹田之中,如同本命法器一般时刻用丹火淬炼。

    不过这件宝贝现在跟师傅的联系就算是彻底断了。

    ……

    某处军营之中。

    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躺在软塌之上,身边数个貌美的侍女忙忙碌碌,为他端茶倒水,揉肩捶背。

    大帐中一男一女却是面色阴沉,蒙着面纱的女子目似寒星,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喝道:

    “你个老东西,借口徒弟死了一病不起,龙符什么时候能再次使用,几千教众连续攻打了数日,都没进入桂平县城,两日之内,龙甲不出,你就去真空家乡陪着死伤教众去吧!”

    全身包裹着黑色甲胄的男子向前一步,手指捻动。

    老道士身边的侍女忽然定住,一动不动,随即便化作数张惟妙惟肖的纸人,摇摇晃晃走向这男子。

    纸人越走越小,最终飞到他手掌之上,被其收入甲中。

    “毛兄弟,自年后我军就被顺朝狗兵撵着一路南下,到了桂广省境内才得了喘息之机。

    最近几日军中老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但对你可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桂广省花县年初冒出来的拜圣教势头正盛,据说对桂平县城也很有兴趣。

    兄弟我这条过江强龙,若落不下脚,在地头蛇面前也要抬不起头来,还请毛兄诸位一臂之力!”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老道士刚刚起身,忽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你种下的鬼猿失去联系时,老夫就说我那可怜的徒儿遭了不测,刚刚老夫的本命法器被人炼化了!

    老夫帮忙对付县城中师公教那人也行,你得送我一张纸人替身,我要用它去寻我那徒儿尸骨!”

    老道士言语悲痛,但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喜色闪过。

    好徒儿,果真是先天道体,除了我毛山家人,谁还能修补我那本命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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