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是有讲究的,而负责行刑的人更是将一手枣木大杖玩的炉火纯青。

    他们会将一张宣纸放到一块猪肉上练习,倘若二十棍下去,宣纸不破就算合格。

    同时这些行刑的人也会看上头的眼色,一般情况下,倘若奉旨的太监不希望某个人死,坐着的时候就会正常坐姿。

    倘若希望某个人死,坐着的时候双腿会以内八字坐姿,行刑的人得了暗示,即便十杖也能将人活活打死。

    而此番莫说崇祯皇帝,就是王承恩也被那些朝臣气的不行,他又岂能让这二人活命。

    只不过王承恩没想到读书人的身子骨这么不经打,那张旭只挨了八棍就没了声音,再过一会儿张旭、梁阳二人都死翘翘了。

    “陛下,张旭、梁阳二人受刑不过已被杖毙。”王承恩小心翼翼的道。

    他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了,似乎刚才还叫嚷着要为吴宗达等人鸣冤的大臣们都没了声音,一个个跪倒一片默不作声。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王承恩拟旨!”崇祯皇帝轻蔑的扫视了一遍跪倒一地的东林党们道。

    “钱士升、吴宗达、文震孟等六人,身为国朝重臣,不思为朝廷效力,不思为百姓谋福,贪赃枉法,藏污纳垢,数额巨大,人神共愤,抄没家产,冲入国库,按祖制,钱士升等人行剥皮实草之刑,诛三族!昭告天下,以儆效尤!退朝!”

    说完,崇祯毫不犹豫的从偏门离开了皇极殿,徒留下一脸悲愤无处发泄的东林党人。

    接下来的几日,锦衣卫动用了足足三个千户所,分成六队抄没钱士升等六个东林党大佬的府宅,其声势之大令整个顺天府的百姓惊慌。

    不过同时崇祯皇帝的旨意也以布告的方式贴满了街头,同时公布的还有六人累累的罪行,为了使百姓们都能知晓,锦衣卫还专门安排了人在街头当众宣读。

    没过多久从京城开始到整个顺天府、乃至整个大明,田间地头的百姓都知道了当今陛下惩处贪官的事,在咒骂钱士升等人的同时,也都在夸赞崇祯皇帝的圣明。

    ……

    三月十四日晌午,北京城西市。

    以往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可今日却挤的人山人海,这里是朝廷要犯行刑的地方,而在这里行刑的基本上也都是死刑。

    刑部尚书吴甘来有些焦躁的坐在主位,他本不想来的,可崇祯点名让其来当钱士升等人的监斩官。

    他这刑部尚书才刚当上没几天,就要同时对好几个前内阁大学士动手,着实让他有些坐卧不安。

    “吴大人,你要是害怕,待会儿扔下令牌可先行离去。”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翘着二郎腿,坐在副手位置上好心的对吴甘来提醒道。

    “哼!本官既然身为监刑官,怎能先行离去!”吴甘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吊儿郎当的韩山河道。

    虽然锦衣卫也属于帝党,但身为文臣,吴甘来对厂卫有着深深的忌惮和莫名的敌意。

    韩山河也不生气,摆摆手示意解阎王可以放囚车过来了。

    不大会儿从东边过来六辆囚车,车上载着的正是钱士升、吴宗达等六人,只不过不像后世影视剧里演的囚犯站在囚车里,而是都蜷缩在囚车里。

    尤其是钱士升,躺在囚车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五城兵马司几乎是全员出动,为耻西市嘈乱百姓的秩序,锦衣卫也出动了两个千户所负责囚车的安全。

    百姓们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一个个吵吵嚷嚷的叫嚷着杀死狗官,他们从来不会认为当今陛下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而都将自身遭受的苦难算在了这些该死的贪官手里。

    当然,压根也没有后世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人往囚车里扔烂菜叶子、臭鸡蛋,这些百姓穷的都吃树皮草根了,哪里还会有菜叶子、鸡蛋往外扔。

    少倾,六个曾经在朝堂叱咤风云的罪犯被分成两排押解到行刑场,早有六个上了年纪的行刑手各自站在犯人身边。

    “吴大人,差不多了,行刑可要好长时间呢!”韩山河阴阴的笑道。

    他是看这吴甘来心中就乐,明明心里犯怵的要死,却偏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向来看不上这些酸儒,就连对温体仁、杨嗣昌等人也是一般印象。

    “嗯。”吴甘来嘟囔一声,随即抽出火签令牌,抛出去老高,大喊一声行刑。

    六个老师傅都上了年纪了,慢吞吞的各自从背囊中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弯角刀,在磨刀石上随便磨了两下,又喝了一口烈酒喷在刀刃上。

    生活需要仪式感,动用此刑也需要仪式感。

    事实上剥皮之刑在大明已经很少见了,本来行刑手也该是刑部人员,但刑部实在是没这方面人才,最后还是解阎王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么六个老头。

    听说是前前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在任时,锦衣卫诏狱退下来的老手。

    钱士升还好,估摸着已经处于休克状态,吴宗达等人看见明晃晃的小刀眼睛瞪得老大,想叫喊但嘴被堵住也叫不出来,还有俩人干脆直接吓晕了。

    老师傅吩咐士兵将犯人的衣服脱掉,然后左右按着,刚才还颤巍巍的双手,在把刀放在犯人后背的那一刻,奇迹般的不抖了,浑浊的老眼也瞬间神采奕奕,仿佛又焕发了青春。

    而后手执小刀从犯人后勃颈顺直往下一刀划到腰间盘,血水瞬间便从犯人后背流淌出来,老师傅左手拈起划开的一边,右手执刀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般的将皮与肉分离。

    犯人痛苦的挣扎着,空气中除了弥漫着血腥气外,还有浑浊的尿骚味儿,甚至按压着的士兵两腿都在发抖。

    但行刑的老师傅们反而像入定一般对这血腥的场面浑然未觉,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避开某个不为的血管,还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拖延。

    一旦整张皮被划破,或者行刑结束之前犯人死去,行刑手不仅拿不到一文钱,还会被同行耻笑,砸了自家招牌。

    剥皮实草之刑很多年没有过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几乎都是第一次见,没了刚才的吵吵嚷嚷,此时不少百姓都被吓得不轻,甚至不少人看了一会儿就跑路了。

    唯独有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秀才笔挺的站在刑场最里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行刑的场面,他的身前还站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孩子似乎被吓坏了,抬起右手想挡住自己的眼睛。

    “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把眼睛睁开,这就是逼死你姐的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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